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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就是消失、什么都没有、再也不会回来的意思,就算我日日捧着他的骨灰跪拜祈祷,即使他想,也不能够再多看我一眼多抚摸我一下,你懂不懂?”
“暮生,你……”他有些慌乱的呼喊我的名字,第一次亲切的不带姓。
“就像你将来死了,对于活着的我们都无能为力一样,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体会到那种感觉了?这还只是开始而已。你比父亲幸运得多,他是被人算计利用至死,而你则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生命换来的一切活到耄耋之年……我不会要周家的东西,一分钱都不会要。之前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回仙渡么?”
看着他逐渐变得恐慌,我才轻声道:“我回来……是想见证周家是如何没落的、而你苦心经营的不义之财,又是如何散去的、你生前努力掩饰的那些罪恶,最终以怎样的方式曝于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的……”
他吃力的摇摇头,挺着脖子打断我的话,“你……胡说八道!”
我失笑,“胡说八道?父亲的死因和周家积累下的第一桶金,曾经身为盗墓贼的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他哆嗦着苍白嘴唇,几次试图伸手来抓我但都失败了,只有靠在床头急剧的喘息着,用愤怒的眼睛表达人心愤怒和不满。
最后在女人的安慰下好半天才能开口说话,“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有渠道。”
“你……跟你父亲真的很像,一样的天真,一样的傻。以为自己所做所信仰的东西就是正义,却不知只会被那种东西害死!”
休息后他再度恢复成倨傲不驯的倔老头子,冲我比出手指,“我活了整整八十岁,体验尽了世间人情冷暖,也享受了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企及的乐趣,我有子有孙,坐拥周家数百亿资产,跺跺脚都能撼动古玩界半壁江山……你说这样的人世间能找出几个?再看看你父亲母亲,他们又得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
“他们有我,我会好好照顾母亲,并按照父亲的预想活下去,虽然我们走的路不一样,但是目的相同,我相信早晚有天我们会在某个地方再相见。但是你呢?周家这么大,可是你黄泉路上,又有几个人会真正伤心难过?我前些天的夜里被人吵醒,从房间走出去后发现整个周家都被墓地掩盖,里面布满了乱尸骸骨,你说它们为什么会到走家来?”
他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恐惧,之后拿憎恨的瞪我。
离开时我觉得很轻松,仿佛终于卸下了心头重担。
经此一事,他应该再也不会对我抱有任何幻想了吧?
回去时母亲询问我们讲话内容,我只道是叙旧谈心。
时间转眼又过了两天,单从送饭来的人脸上就能看出周家气氛正在变得凝重。
母亲好奇打听了下,果真听到祖父病重的消息。
我不知道病情加重跟那天卧室争吵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我想说抱歉。
我从心里是希望他早死的,却不想他因我而死。
父亲说我们可以心怀憎恨,但是永远不能让憎恨主宰自己的为人。
这么多年,我一直拿他的话当座右铭警示自己,不想辜负他最初的期待。
正月下旬的一天,我在周宅见到了常梦渔,我将来的伙伴之一。
当时我们正在院子时吃饭,周成远带着一个女孩子走进来,她有着一双可爱的猫眼,白色围巾遮掩着眼部以下的地方,头发乌黑垂直长及小腿,身上穿着淡绿色短款改良汉服,身后背着把巨大的雕木弓,整个人就像是从某个远古时代穿越过来的一样。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周成远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祖父身体情况近来不怎么好,大家都应该知道,所以让我请人到院子里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这真是可笑,谁能想到他周敬山也有心虚怕死的一天而且还表现的这么明显?
我们正准备起身回房,却被女孩子叫住。
“都在原地别动!”她说完做了个手指交叉的手势,闭眼片刻后再度睁开,视线最终停留在善水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今天字数补上。
谢谢九月锦秋的地雷和大家支持,我会加油更新的。
☆、玩偶手记
善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女孩的注视,湿润的黑眼睛始终停留在园子上方的一只蝴蝶身上。
周成远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经找到风水被破坏的原因,”女孩转身对周成远说:“我要在这里守一晚,你不要再跟着了。”
她话语很不客气,却胜在声音温柔动听,不会太让人产生反感。
周成远向来为人骄傲,想必极不喜欢对方的态度,微微蹙了下眉头,“你确定不需要安排晚饭和住处?”
女孩拒绝的很干脆,“不需要。”
周成远同我打过招呼后离开,将那个穿着古怪的女孩子留在原地。
母亲主动邀请她一起用饭,也被婉言谢绝。
回到客厅后,母亲不时打量门外,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眨眼眼,这孩子也已经这么大了。”
我很是意外,“您居然认识她么?”
母亲道:“如果没记错,她应该是安魂师常寻的女儿,名字叫做常梦渔。这孩子出生的时候,脸上和脖颈处都布满红色兽纹。她母亲惧怕邻居闲言碎语,便举家搬迁到南方,再也没有回来过。”
原来如此,难怪她用围巾将脸部遮严。
此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走道上,冷不丁瞥一眼我们,与旁边的腊梅互相衬映愈显清冷。
我盯着她后背上那把破旧的长弓表示怀疑,“她真的能清除掉那些坟墓么?”
“暮生不要看轻她,这个女孩子绝对不简单。”母亲说罢又同善水道:“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千万不要走出房间。”
善水乖巧的点头,“好。”
黄昏时天边映出一大片火红晚霞,我跟善水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现在冬季快要过去了,已经能感受到空气中暖融融的春意。
不远处,女孩以令人钦佩的姿态保持着静立,只有长发随着微风轻轻舞动。
虽然看不清真实面容,可根据那双眼睛判断,她年龄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太阳慢慢沉了下去,善水忍不住打起哈欠,我让他先去休息,自己继续在原地蹲守。
反正回房也是睡不着,不如留在这里看热闹,我实在好奇,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顽固骄傲憎恨术士的祖父低头将人请进门。
时间久了,她像是终于察觉到我的存在,主动出声问:“你不去睡觉?”
“恐怕睡不着,这里太吵,我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睡过觉了,介意我留在这里看么?”
“我讨厌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扰。”
“我保证不会。”
她迟疑了下,似乎在考虑我话语可信度,最后没有表示接受却也没有再了言赶人。
天上没有月亮,四周一片漆黑,母亲和善水房间的灯都已经熄掉,只剩下门口灯笼远远投过来几缕微弱的光。
寒风打着旋儿从屋檐顶吹过来,平整的方砖地面上开始发出簌簌的破土声响,无数矮坟像是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些土丘很快蔓延到常梦渔脚边,她却好像在安静等待着什么,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周暮生。”
“住在这座园子里,还姓周……周敬山是你什么人?”
“从血缘上讲我该称他一声祖父。”
女孩嗅觉惊人的敏锐,“你不喜欢他?”
我笑笑,不置可否。
“我也不喜欢他,”说话间她把围巾往上提了下掩住鼻尖,猫眼在黑暗中闪耀着微蓝的光。
我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她正色解释,“不是帮,是交易,我想要从他手里得到一件东西。”
在我们聊天的过程中,那些坟头已经全部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如棋子般分布在院落中。
女孩下半身都被坟墓所遮挡,看起来像是数以百计的幽灵之一。
她不慌不忙的抬起手臂,在虚无的半空轻轻一夹,手指间便冒出两道黄色纸符,动作敏捷熟练得就像是高级魔术师。
她将贴绕在指尖一捻,纸符便化为星星点点的齑粉,带着莹绿色的光芒被微风夹带出去,很快吹得满院都是。
那些坟包携带着幽灵主人像是被分割的虚幻影像,慢慢被风吹散,最终消失不见。
不久后,院子恢复白天里的清静,就好像方才的异状从未出现过。
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么?我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去了哪里?”
她平静的摇头,“不知道,风吹到哪里他们就在哪里停下,我只答应负责清扫院落,其它都不在我的任务范围。”
我看了下表,才凌晨一点钟,便建议她在隔壁客房暂住。
她却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还要四处看看,这个院子太脏了,在一些不被注意的角落,可能会有漏网之鱼。”
“你把这里清扫干净,祖父的病就会好起来么?”
“怎么可能?”她十分笃定道:“我做这些事,不过让他得个心理安慰罢了,他自己也明白。”
这答案令我有些情绪复杂,很难说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送走女孩后,我回到房间,几乎沾枕即睡,睡眠质量前所未有的高。
清晨饭桌上母亲问起常梦渔的事,我都把昨晚见闻一一告之。
母亲却紧张道:“她确定说是交易,想要从你祖父那里得到一件东西而不是钱么?”
我回想了下,“应该不是钱,怎么了?”
“你父亲生前曾留下一本书,我本以为带到了溪水桥,可是在那里怎么都找不到……我现在担心它落在你祖父手里。”
“关于什么的书?”
母亲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的表情;犹豫道:“……玩偶手记。”
我身体僵硬了几秒钟才慢慢恢复过来,“很重要吗?”
“那是你父亲最重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