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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了啊。
沐容脱口一呼:“梁大哥!梁大哥……”
梁宗卿凝在那儿:他认识这少年么?
不认识!
即便他喜云游天下,但他肯定从来不曾认识这样的人。
梁宗卿揖手道:“在下玉宗卿,请问……”
沐容对门丁小子道:“没事了,这个人我认识。”他伸手一拉,抓住了梁宗卿的手,“你是来找梁二老爷、梁二爷、梁三奶奶他们的?”
梁宗卿想挣脱她的手。
沐容抓得太紧,但见她眉眼含笑,依然就是认识他的样子。
沐容一扭头,看着他身后的长随,这不是当年进沈府教她才艺时常带的那个书僮,“壮实,好些日子没见了。”
壮实挠着头皮,他几时认识这俏少年了,着实没有印象。
沐容咧嘴笑着:“我带你们去见李堂主!”
女弟子道:“公子,让属下领二位进去。”
沐容摆了摆手,能在这里与梁宗卿重逢,这是她最大的欢喜,从去岁到如今,他们已经分别快一年了。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
梁宗卿只在脑海里快速地搜索:在哪里见过他?
可答案总是一样:不曾见过。
如果他有见过,以他的记忆,肯定有印象。
沐容领着梁宗卿进了聚义厅。
紫嫣与分堂主揖手唤了声“公子”。
紫嫣的目光锁定在梁宗卿身上,立时眉眼含笑,“是梁大公子,梁二老爷、梁二爷他们都问了好几回了。”
梁宗卿抱拳一揖,“多谢各位搭救梁家。”
紫嫣轻叹一声,“着实抱歉,我家宗主一早就下令,说梁家有难让我们竭力营救,可当时太过突然,没能救出更多的人。”
“姑娘就是未名宗的分堂季堂主?姑娘侠义之名早有耳闻……”
有侍女进入聚义厅,奉了茶点。
紫嫣、副堂主与梁宗卿寒喧起来。
副堂主惊道:“公子,今儿酉时,西凉朝廷要放飞龙元帅出狱,你怎还在这儿。”
你不是沐元济亲闺女吗?
亲爹出狱,当女儿的应该第一个去迎接。
沐容神色凄婉,“三姐,你见多识广,我以为凉帝不会这么轻易放人。北齐与西凉签下互不侵犯之盟约,也曾结盟共击大周。父亲一直是凉帝胸口的一根刺,不得不拔,亦不得不除。若是下旨赦罪放人,或平反昭雪,许还有活着的希望。可现在是放出消息,说酉时一到放人,闹得满城风雨,我总觉得凉帝不会做出此等自打脸面的事……”
壮实方听明白:这人唤飞龙元帅“父亲”,可据他所知,沐元济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虽有儿子,那也是从他胞弟那儿过继来的,难不成这根本就是一个姑娘。
他看着沐容那平平坦坦的胸脯,再有些宽宽松松的衣袍,越发有些显得弱不禁风。
分堂主道:“公子是说他们不会放人?”
“我宁可消息是假的,至少如此,父亲会活得长久些,除非下旨赦罪放人,其他方式的放人,都让我心下难安。”
梁宗卿沉心思忖着她的话。
小小年纪,就能想到如此透彻。
的确,如果凉帝放人,还真是自打脸面。
你把人关入天牢,还抄没沐家家业,好歹给个说法,人家有罪,你就罚,但若要放人,就得平反,或赦其罪名才是最光明正大的行事风格。
不给说法,只是传出消息说要放人。
这消息是假,那就是有人故意说的玩笑话。
若是真,这件事就值得思量。
沐容轻叹一声,“凉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一份两国盟约,他就真的相信,北齐不会再侵犯西凉?盟约是北齐萧皇后派使臣签的,从宇文充过往行事风格看,他完全可以不认这份盟约。他自重掌朝政后,可是把北齐朝堂六部的尚书、侍郎都换了一个遍,更启用了南院大王宇文基为征南元帅,出兵伐周,从这种种雷厉风行的手腕来看,他所图非小。他能推翻萧皇后所用的重臣,就能推翻早前使臣所签的盟约……”
梁宗卿对这个小姑娘所言产生了强烈的兴趣,“照沐姑娘所言,凉帝、齐帝都不足信?”
“皇帝,有几个正人君子,不过是人前仁义,背里小人的无赖痞子,对他们的话你只能信三分,若是全信,你就是傻瓜!”
这话,说得很狂妄。
………题外话………亲们,今日加更哦。即便看文的人不多,但哪怕最后只有一个读者在追文,我也会将这个故事讲完,也会照着自己最初预设的大纲去写。感谢理解的亲,谢谢大家一路走来的支持。
☆、第196章 名将之死
梁宗卿化之一笑。
皇帝是无赖痞子……
这样的话传出去,足可诛杀。
有弟子从外头进来,揖手禀道:“禀堂主、副堂主,又有最新消息。”
副堂主道:“禀!偿”
“三天后,京城府衙会同户部,要拍卖晋阳沐府、冯府,还有一批沐、冯两家的店铺、田庄亦要同时拍卖。”
沐容勾唇苦笑撄。
弟子禀完,告辞离去。
紫嫣问道:“公子如何看?”
“凉帝下令拍卖沐家家业,沐府可不是朝廷赏赐的,原就是沐家自家的府邸,先帝赐封父亲为晋国公,也只是一纸圣旨,一块匾额,而今以莫须有的罪名收回去,却要堂堂正正地拍卖。凉帝连这种银子都要赚,西凉国库空虚,他被逼急了。他们要卖,我去买。”
沐容说得云淡风轻。
“属下设法调银子。”
“不用,我手里有足够多的银票。”
听着他们的对话,梁宗卿越来越心惊。
分堂主自称“属下”,沐容是她的上司。
沐容手里还有一笔银子。
沐家如同大周的荣国公府,府邸极大,若要拍下来,非几十万两银子不可。
梁宗卿坐了一阵,紫嫣唤了两个得力弟子,让他们将梁宗卿与壮实领去与梁二老爷等人会面。
沐容坐等到未时三刻,方与紫嫣一道前往天牢。
天牢外,站满了无数飞龙军的将士,其间更有无数百姓,人人都在翘首以盼。
天牢的铁皮大门开了,传出吱嘎嘎的声响,然后,只见几名狱卒用门板抬着一具又一具用白布覆盖的尸体。
有人大声道:“飞龙元帅父子在天牢暴毙而亡,今放父子二人还家!”
死了?
沐容的心头一阵刺痛。
几名将军飞快奔了过去,揭开白布,沐元济那伤痕累累的面容就呈出在他们面前。
“谁给你们的权力,竟敢对元帅用酷刑。”
音落,旁边有人大呼一声:“武将军,不是暴毙,少帅是被毒死的。”
紫嫣对沐容早前的猜测一惊,不安地望着她的侧面。“公子不是给了解药,他们为什么不吃?”
沐容看着无数围着尸体的将士,沐元济被君王所杀,他有这么多人替他送行,也不枉此生,死后哀荣——值吗?
“紫嫣,我们回去吧!这些将士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会将他接回飞龙军进行悼念……”
人群里,出现了一个妇人,她的后面跟着两个小女孩,“盛荣!盛荣……你怎么就死了,你怎么就死了呢?盛荣……”
这妇人,正是沐盛荣的结发妻子金达梅,她跌跌撞撞,身后的沐思婷、沐思娴哭喊着“爹爹、祖父……”
金达梅扑在沐盛荣的尸首上,嚎啕大哭,这哭声,惊天动地。
沐思娴只得四岁,此刻掀开一条白布,扯着沐世宁,嘴里喊着:“大哥,你起来,起来!我们回家,回家……”
周围,无数的百姓潸然泪下。
“飞龙元帅父子莫名死在天牢,就连两个孩子都没放过,是谁干的?人是好好进的天牢,却在殒命之后被抬出,定是有佞臣借机害人……”
一个读书人模样的老者言辞犀厉。
沐元济,是西凉的战神。
一位英雄,下场凄凉。不是死在他热爱的战场,而是莫名被毒害,死前还遭遇了种种酷刑,那满身的伤痕骗不了人。
飞龙军中,突然有人大呼一声:“给元帅报仇!给元帅讨回公道!”
沐思婷正哭着,突见身上的白布动了一下,以为是眼花,再细瞧时,真的动了,吓了一跳,再看周围那么多人,壮着胆子一把扯开白布,沐世安竟悠悠启开了双眸。沐思婷大叫一声,“娘!三哥活着!三哥活着……”
金达梅抬眸,果见沐世安还活着。
她转而一把搂住了沐世安,她与沐盛荣夫妻感情不错,虽然大难临头,沐盛荣与她写了和离书,让她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可这也是权宜之计。丈夫、儿子才是她一生的依靠,丈夫没了,儿子也没了,她下半生可怎么办?
不想以为走入绝境,次子还活着。
沐世安突地哇的一声,吐出口黑血。
人群里,有懂医的百姓,大叫道:“是鸩毒!这孩子服下鸩毒竟然没死,是上天不亡飞龙元帅的骨血,是上天开眼……”
但凡饮下鸩毒,便是必死的。
可这孩子居然没事。
太稀奇了!
一位大胡子将军走近,大声喝道:“是谁给你们灌的毒药?是谁送的毒药?”
沐世安早前因为五腹内脏都绞痛难耐,然而,在他失去意识前,沐世宁抱住了他,往他嘴里喂了药散,“三弟,活下去!你不能死!皇上要我们死。他是昏君……把药吃了,我的药给你,把你的药也吃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海公公领着两个太监来宣密旨,给他们各赏了一盏毒酒。
他听见,祖父沐元济悲痛的声音:“君不知臣,臣却忠君,哈哈……”他大笑过后,“海公公,斟毒酒吧!”
他听见,父亲沐盛荣带着迷茫的声音,“为什么?我沐家世代忠君,换来的却是毒酒一杯,就因为父亲战功赫赫就必须得死?”
海公公道:“沐少帅,有一句话叫‘功高震主’,飞龙军中,不知皇令,只吃沐帅令,这样的沐家父子,皇上怎能容忍?”
怎能容忍?
可那是军中,军令不通,如何调兵遣将。
沐世宁、沐世安不想死,他们相信父祖的话,皇上不会杀他们,可等来的却是毒酒。
他们是被两个太监强行灌下去的。
又有一个将军追问着沐世安,“是谁给你们灌的毒酒?”
沐世安道:“是皇上,是他要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