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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会知道戍守在邺城的是太子殿下。五万残兵对鲜于焕十二万大军,殿下会不会安好,靖安侯君还需要问本将?”
浓浓的指责之意朝帝梓元而去,却未得到半点回应,直到温朔忍不住想要朝唐石问个究竟时,帝梓元终于回过了身。
“那十人入西北,可是你一手接应?”清冷的声音在堂中响起,帝梓元的目光冷若寒冰,她看着唐石,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唐石,虎啸山之难,也是你一手谋算。”
这句,不是询问,已是笃定之言。
唐石气势被压得一滞,一时难以回答。他没有想到西北之战未完,韩帝两家在明面上仍是君臣的景况下帝梓元居然直接揭开了十位准宗师的刺杀之事。
“那七人,你可还有他们的消息?”帝梓元根本不需要唐石否认或回答,而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唐石神情一变,脸色更是难看,“从五日前开始,我便再也联系不上他们。”
唐石会来军献城而不是直接去邺城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七位准宗师在数日前失去了行踪,他不知道太子戍守在邺城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但至少有一点他能肯定,无论太子在做什么,都应该和靖安侯君脱不了干系。
“你从来没有接到过韩烨让你带兵驰援邺城的谕令?”
帝梓元向唐石问出了最后一句,唐而石的回答只是沉默的摇头。帝梓元长吸一口气,闭上眼,几个呼吸间,她猛地睁开朝虚空中看去。
“吉利,给本侯出来。”
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现在众人眼前,吉利一身青衣,立在帝梓元三步之远处,头微垂。
帝梓元微微低头,冷厉的眉眼落在他身上,“吉利,你来告诉本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韩烨身边向来古灵精怪又啰嗦的小太监却罕见的沉默着,他面上看不出半点被帝梓元质问的惊惶,反而他身上沉静得自有一股让人无法轻视的气势。直到此时,众人才真的感觉到这不只是个普通的东宫太监,而是一个和归西一样武艺超绝,即将跨、入准宗师的绝顶高手。
“你什么都不说……”帝梓元从堂上台阶上走下,行到吉利面前,以剑抬起了吉利低垂的头,一字一句开口:“是想要眼睁睁地看着韩烨死在邺城吗?”
。。。
第四十六章
“你什么都不说,是想要眼睁睁地看着韩烨死在邺城吗?”
帝梓元的声音很轻,却比刚才的质问来得冲击得多,吉利嘴唇抖了抖,猛地握紧垂下的手。?。
整个大堂里也因为帝梓元的这句话陷入了不安的沉默中。
“侯君想知道什么?”许久,吉利的声音在堂内响起,却嘶哑得吓人,他朝帝梓元看去,“奴才不是不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侯君如此聪慧,想必殿下时至今日的所为,侯君应该能猜得一二。”
帝梓元眉角高高蹙起,“我决战的两日前才醒过来也是你动的手脚?”
“是,殿下有吩咐,侯君必须来军献城。我在侯君的药里放了安神药,您若提早醒来,必会赶回邺城换回殿下,只有决战在即,您才会以大局为重掌山南城帅印。”
“韩烨寻了什么法子守住邺城?”帝梓元沉声问。邺城尚有三万百姓,韩烨若不是有信心守城,必会让唐石增援。
“侯君,云景城下是西北最大的暗河。”
“韩烨打算毁了云景城?”帝梓元虽震惊于这个答案,却没有意外,以五万兵力对鲜于焕十二万大军,毁城是唯一的方法。
吉利颔首,“殿下一个月前令人潜入云景城,在十二根守城石柱下埋满了**,攻城前殿下会炸城。”
听见吉利的话,堂中人松了口气。为了不让大靖国土沦入北秦一毫,毁了这座百年之城,实在太过无奈。但毁城后北秦一方定会损失惨重,如此一来两方兵力相差无几,邺城之危暂时可解。
唯有帝梓元沉默异常。一个月前正是韩烨和她被困军献城之时,如果韩烨一个月前就有这样的安排……帝梓元瞳色愈加冷凝,韩烨从来就没想过亲自夺回军献城,他从一开始要去的就是邺城!
“韩烨留在邺城,是为了将那七人引去?”
“是,殿下早已将唐石将军派在十位准宗师身边的人纳为己用,否则上次也不能及时赶到虎啸山救下侯君您。五日前,殿下令我将那七人引上了云景山。”
唐石神情略有难堪,沉哼了一声。
“云景山?为什么是云景山?”帝梓元眉头一皱,一丝不安从心底划过,她猛地走到吉利面前,声音更冷:“准宗师日行千里,他们发现我不在邺城定会再来军献城拿我的命,吉利,韩烨到底拿什么把他们留在云景山!”
如不能留下那七人,韩烨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可他到底有什么办法?
回答帝梓元的是吉利长久的沉默,她心底头一次生出了无法掌控的不安来。
“吉利,韩烨他……”
帝梓元话音未落,吉利已经跪倒在地,他的头碰在青石大堂上,磕出沉钝的响声,“侯君,您去救救殿下吧!您快去云景山吧!殿下他……”
吉利声音哽咽,明明有准宗师的功力,却硬生生磕得头破血流!
这一幕让众人一下子愣了神,浑不知韩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云景城被毁,鲜于焕元气大伤,以太子的兵法谋略撑到他们驰援并非难事。
“说。”帝梓元一剑挑在跪在地上的吉利肩上,眼底郁色惊人:“韩烨到底做了什么?”
“殿下用自己的性命为饵引三万北秦军上山,逼得那七位准宗师不得不留在云景山上退兵。那七人武力虽强,但交手的到底是北秦三万铁军……”吉利眼底的担忧完全无法藏住。
帝梓元终于明白了吉利的恐惧。
人力有时尽,七位准宗师迎战三万大军,如沧海一粟,迟早有力竭之时,没有援军,云景山顶就是一座孤城。
可整个西北能够驰援的人都在军献城里,韩烨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派兵增援邺城,他甚至没有打算从云景山上走下来。
韩烨他……终于知道韩烨想做什么的帝梓元整个人仿似被划过钝重的一刀,这疼痛直击心脉,让她瞬间难以呼吸。
韩烨,你主宰了整个西北的战局,夺回了军献和云景,让逝者所安生者可胜,却唯独,没有给自己一条活着下山的路。
我不知道,你竟从来没有想过再活着见我。
“为什么不拦着他?”帝梓元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渊而出,嘶哑暗沉,仔细听来,竟不可思议地带着一丝颤抖,她俯下身,沉沉盯着吉利,“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拦着他?”
“侯君,殿下心意已决……”吉利垂下头,磕在地上,额头碰出触目惊心的红,一字一句回答:“奴才拦不住。”
大堂里外,死一般的沉默,这个时候任是谁都猜到了韩烨的用意。
“宋瑜,军献城交给你,紧守城门,谨防北秦来犯。温朔,点兵,去邺城!”
长久到让人无法再忍耐的沉默后,帝梓元猛地起身,肃声吩咐了众人后抬步朝堂外走去。
“靖安侯君!”唐石的声音在堂中响起,叫住了踏门而出的帝梓元。他神情沉默,却没有下言。
帝梓元回转身,看他许久,终是开口:“只要他还活着,就算灭尽北秦十二万大军,本侯都会带他回来。唐石,帝都里高坐金銮殿里的那位,本侯的话,你如数告知!”她顿了顿,头微微昂起,“你替本侯问问他,数十年过往,到头来我们韩帝两家走到今日这步,他可曾后悔?”
逆光下,帝梓元银白盔甲上殷红的血迹未干,手中长剑还带着大战后的凌冽煞气。她身影倔强而孤桀,她的质问声伴着过往数十年的累累历史,袭着悲恸的苍凉。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即便是那个屹立在山河之巅一手酿成今日苦局的帝者,到了如今这一步,也早已不知道答案,更不知对错。
经历了军献城生死之战的大靖将士们还未等到属于他们的狂欢,太子独守邺城对抗北秦十二万大军被围的沉重消息就已传来。
这一次,没有庆功,等待他们的只有留守和驰援。
军献城城头,留守的将士沉默地望着远行驰援的大军,那消逝在夕阳下一骑当先的背影格外悲默,久久难以让人忘怀。
开战已有三日,云景山下苑书和鲜于焕的大军仍在激烈交战,双方皆死伤过半战况惨烈,但云景山上的战局之惨却毫不逊于山下的混战。
七位准宗师,已亡三伤二,现在唯有龙老和朱老仍有一战之力。烨早在两日前就提剑杀进了战局中,他身边的亲卫,活着的只有八人。
而以数位准宗师的性命换来的,就是堆积如山的北秦将士的尸骨,达赤座下三万铁军,已不足八千。
中军大帐外的方圆之地,早已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大雪仍在纷飞,往日能覆了整座山头的白色却被血色湮灭。
此时的达赤杀红了眼,他身后的将士也早已在连续不断的厮杀和同袍的惨死中变得麻木,没有人选择后退,对他们而言,唯有活捉大靖太子韩烨,才能告慰战死在云景山上的北秦铁军的亡魂。
七位准宗师凭借强横的武力建立的隔离圈早已支离破碎,重伤的两位准宗师正在大帐内调理真气,龙老和朱老拦在大帐十米开外,始终不离韩烨左右,韩烨的八名护卫守成半圆,将大帐的侧翼牢牢护住。但他们对面的北秦士兵仍旧一眼望不到头,甚至拼杀上山巅的战意越来越猛。
战局内,非死即生,每个人都拼尽全力毫无保留。即便是龙老这等人物,他一掌劈下,将冲进韩烨身旁的十来名士兵活生生毙于掌下,这凶猛的一掌震慑住了不要命冲上前的北秦士兵,让他们暂时胆寒地停在了数米开外的地方。
龙老趁着这个空隙一把抓住韩烨的肩膀,大声喊:“殿下!”
韩烨收回插入北秦士兵腹部的长剑,那剑尖上仍滴着鲜血,他回转头,眼底冰冷的杀意敛住,看向龙老。
即便是经受了几天血战的准宗师,在看见韩烨眼底的杀意时都忍不住生出了寒意。
到此时,龙老才算看清韩烨身上的伤,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