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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云歌继续字字穿心,“是你说,我与那些男人都有染,是你说我不知廉耻为何物!是你说,我这副残躯,只有你肯娶我!摄政王如何肯定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轩辕长倾水色的薄唇绷得苍白,按住夏侯云歌肩膀的手指,似要抠入她肩胛的皮肉,碎骨一般的疼。
她苍凉一笑,“对于一个男人,自己的妻子怀了别人的骨肉!耻辱吧?痛心吗?恨我就一刀杀了我!也好过与你朝夕相对,让我恶心!”
轩辕长倾的手更加用力,痛得夏侯云歌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就是倔强不肯泄漏丝毫脆弱。
“你真是个记仇的女人!”轩辕长倾的手,蓦然有些颤抖,力道亦渐渐松颓。“我都可以暂且搁置你毒害我之仇,与你暂时相安无事,你却还记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对黑眸陡然一冷,清凉如秋风瑟瑟。
他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她是差点害死他的仇人!他不该心软!这个女人城府极深,他必须时刻绷紧心神提防。
“与我朝夕相对那么让你恶心,我怎能让你轻易就死!”轩辕长倾眯紧一对黑眸,口气嫌恶又厌憎。
夏侯云歌冷嗤一声,“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今日之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堂堂摄政王,你的王妃竟然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你!还是残花败柳身,不知多少人暗中嘲笑你!生气吧摄政王,让我看到你怒火攻心的样子才解恨!”
她喊着,腹部传来丝丝绞痛,她便瞪大双眸,泣血一般地瞪着他,似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轩辕长倾厌极了她这双眼睛,没有心情与她针锋相对,扯过一侧的大红盖头,将她的那双眼睛紧紧覆住。他不愿见到,她那双明亮眸子中深深的恨意。
夏侯云歌揪紧身下褥子,忍住腹部渐渐加剧的疼痛。
轩辕长倾望着盖头下,她那红若樱桃的娇艳唇瓣,沾染斑驳血痕。手指微一颤抖,轻轻擦过血痕。神情是他自己不曾发现的柔软,略带沉醉。
滴酒不沾的他,只是浅浅喝了一杯,庆祝君无忌交出虎符,许是就已醉了。否则不会觉得她的唇瓣都那么美,那么迷人深醉……
夏侯云歌浑身无力,喘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轩辕长倾见她脸色愈加苍白,鬓边渗出的汗水湿了她的发,丝丝黏在脸颊上。
“你……怎么了?”他深声低问。
夏侯云歌紧咬唇瓣不说话。
“歌歌。”他不受控制地轻唤她的名字,想要抬手掀开大红盖头,却又瑟缩地收回手。
他真的是醉了!
举止都反常了。
轩辕长倾拂开黏在夏侯云歌脸颊上的碎发,轻轻抚摸一下大红盖头上金色凤纹。那凤凰用红宝石镶嵌的一双锐目,当真像极了夏侯云歌的一双眼睛。清傲锐利,直触人心深处,自此难以忘记。
夏侯云歌揪紧身下褥子,皱起一片褶皱,愈加用力咬住唇瓣,渗出颗颗鲜红血珠。
轩辕长倾眉心一皱,抓住夏侯云歌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极为冰冷。
“你怎么了!”他慌了。
夏侯云歌默然无声,一只手紧紧按住胸前放着遗世的位置,心中不断念着南枫的名字。
南枫……
歌歌好疼,好疼。
一阵强过一阵的紧痛,摧残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身子不由自主蜷缩收紧,脸色苍白得泛着青色。
她咬紧牙关,不让疼痛的呻吟冲出唇齿。
朦胧中,她也会撒娇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南枫,歌歌肚子疼……
“小可怜,快躺好。每个月都肚子疼,我好心疼。等着,我去给你熬点糖水,暖一暖就好了。”
南枫温热的手掌捧住她的脸颊,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
她就像个听话的小宠物,乖乖点头。
每次望着南枫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都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心口暖暖的涨涨的,填满甜美的温暖。
她会撒娇,每次都说肚子疼,然后就可以躺在床上,等他熬好热气腾腾的大枣红糖水……
只是一碗糖水而已。
却是她最温暖的感动。
她一直觉得,幸福不过如此,有个男人肯在女人每个月的时候,贴心在身边哄着宠着……
第80章 孩子,毒已入骨血
南枫说她,是个不懂爱的孩子,只是知道,感动她的美好东西,一旦抓住,就执拗不愿放手。
她却说自己是个不会随意接受别人温暖的人,只有南枫,才让她满足。
他说,那是依赖。
她却强硬说,那就是爱。
昏沉的梦境中,总是有南枫俊朗的身影飘来飘去,似在对她说什么,却什么都听不见。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震撼人心的吼声。
“怎么这么多血!”
血?
尖锐的疼痛再次清晰,清楚感觉身下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湿了一片。
痛,无尽的痛……
耳边的吵闹仿佛另一个世界,似隔着厚重的水,怎么都辨不清晰身处何方。
只隐约听到一声怒吼,她的意识再度深陷一片无底的黑洞之中。
“魏荆!快救她和孩子!”
夏侯云歌的意识越来越沉,浓重的黑暗中,漫开一片血红的光芒。
遗世?
她从血红的半空中,接住缓缓落下的血红色玉石。宝石中那一条白色的龙纹图案缓缓盈动,似要冲出束缚遨游九天。
夏侯云歌正诧异,遗世内射出道道白色光芒,渐渐照亮血红的世界,不远处的一条人影渐渐看的清楚。
似乎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长得极为可爱俊秀,却又看不清楚那孩子的脸,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大概轮廓,正仰着头,怯生生地看着她。
空远的天空,似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喊着,“娘亲……”
娘亲?
夏侯云歌心口莫名一抽,疼痛丝丝蔓延开来。
她茫然四顾,只有她和那个孩子两个人。那孩子在唤谁娘亲?
忽然,那个孩子已近在身前,仰着小脑袋,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娘亲,抱抱。”
夏侯云歌心头一酸,终受不住那软软的祈求,矮下身子,抱住那个孩童。
“吧唧”一声,孩童竟亲了夏侯云歌脸颊一下。圆圆的小脑袋拱向她的脖颈,软软的头发似温泉水般柔软舒适。
“娘亲,你不要儿子了吗?”
夏侯云歌心头蓦然扯痛,疼得喉口发紧,张张嘴,硬生生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地,任由哭泣的孩童,用力摇着她的手臂。
孩童稚嫩的哭声,如千万根利刺,齐齐刺入她柔软的心房。眼角有滚热的泪珠泛滥,缓缓滑下脸庞。
她握住孩童的手,那么的凉,好像冰一样冷。她措不及防,想要丢开那只小手,手指却被那小手紧紧攥住。
“娘亲,为何要抛弃孩儿?”
她的心好像被生生撕开,鲜血淋淋的痛着。
依稀记得,那一年,她也这样攥住妈妈的一根手指,仰着头用力摇着,哭声说,“妈妈,为何不要云歌了?是云歌让妈妈生气了吗?为何不要云歌了呀,呜呜……云歌乖,再也不吵着要糖吃,云歌会学着做家务……妈妈不要丢下云歌,云歌不想跟着爸爸,那个阿姨总是偷偷打云歌……”
妈妈还是一把将她推开,“是你爸先有了外遇!我恨他!是他抛弃我!”
“所以妈妈就要抛弃云歌?”她哭着大声喊,妈妈还是决然离去。
夏侯云歌抓紧掌中冰冷的小手,瞬间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暖意,丝丝沁入心口,柔和了心中的疼痛。
“是妈妈不好,不该抛弃你。”
她想说出声,却怎么都喊不出来这句话。
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硬是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为何开不了口?
她只想对这个孩子,说一句话而已。
是她生生期盼多年,也想听妈妈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她努力许久,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孩童似很伤心,哽咽抽泣,脸上挂满晶莹泪痕,像极了那一年她看着妈妈离去,哭的那般伤心。
她忽然想再抱一抱那个孩子,可双手无力,怎么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的身影,越来越淡,渐渐被血红的光芒覆盖,再看不清楚。
“娘亲。”孩童很失望地低喃一声,然后,无声的哭泣。
眼前璀璨的光华一瞬间黯淡,再看不见那个孩子的身影,耳边只有轻微的稚嫩哭声。
“娘亲,为何不要孩儿了!”
“为何不要孩儿了?”
“为何不要我了……”
一声声锥心刺骨,似是质问,似是祈求,似是凄绝无望的呼唤……回音在耳边不绝回荡,似要将她的心肝揉碎。
夏侯云歌不住摇头。
不不不!
那个孩子一定不是在跟她说话!
她是孑然一身的杀手,何时有过这么大的孩子。一切只是梦,这只是梦境,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终于喊出声音,用尽所有力气,声音却极微弱。
“不……”
耳边是谁在声声呼唤她的名字?那有些沙哑的声音,是谁?谁会这般紧张担心她?
这个世界,除了南枫,也只有南枫……
“夏侯云歌,你给我挺住!听见没有!”沙哑的声音,霸道地命令着。
夏侯云歌想要辨别清楚那是谁的声音,又冷又痛的身体,再难撑起意识清晰,在一片纷杂凌乱的嗡嗡人声中,再度沉入黑暗之中……
轩辕长倾望着床上面如白纸的夏侯云歌,双目赤红。紧紧攥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凉好冷,恨不得将自身温度,传递给她,从昏迷中唤醒她。
她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那被染湿的被褥,像一团团妖冶的火,烧得他浑身炙痛。她就如一朵即将凋零的白色凤尾花,枯萎了鲜亮的色彩,只剩苍白的颜色,凄婉而哀绝!
“倾倾,你能狠心用堕胎药,何必又担忧她的死活!那药量可不轻啊,还混有剧毒。”魏荆的声音阴阳不明,似讽刺又似揶揄,隐约又噙着几分怒意。
轩辕长倾没心思去细细品味魏荆那复杂意味的一句话,只寒声低问,“有毒?我只是让人将太后的绝子药偷偷换成堕胎药!”
他从未在药里下毒!
夏侯云歌斥责君无忌的那番话,何尝不是也触动了他的心。他已改变主意,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