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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芃南还在嘀咕,“今天怎么大家都奇奇怪怪的,我今天去老宅找你,姑姑一听是找你,都快气炸了,还赶我走,结果她立马又反悔了,还给了我你的号码,叫我找你呢。”他感慨着,“女人心真难猜,她刚才还给我发微信问我和你在哪里玩呢,姑姑还是关心我的!”
陆泽目光森然,冷冷地看了眼林芃南。
他拿起外套就走,旁边的女孩突然说话了,“我叫骆宜之。”
陆泽连脚步都没停下,不顾林芃南的大喊大叫。
还是没来得及,他走到会所门口,就看到站在他车旁边的林苑。
林苑怒意满满地看着他。
两人坐进了车里。
林苑立马就伸出手,“陆泽,离婚证呢?为什么做出这么大的决定不和家里说!你让我怎么跟你奶奶解释!怎么跟温家交代!”
陆泽下颔紧绷,背脊线也绷得很紧。
“妈,离婚证的法律效应已经生效了!”
“我不同意!”
陆泽转头看她,目光里跳跃着的两簇火光,“从小到大,你就只会说不同意!你能不能不要永远把你的价值观加在我的身上!你和爸一辈子恩爱不代表我的婚姻也会一辈子幸福!何况,你以为不离婚就是幸福么?”他冷冷地勾起唇角,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冰霜,“这一桩婚姻太恶心了!你帮着温绮瑜让我恶心,温绮瑜的一切都很恶心!”
林苑被吓到,怒火也上了头,“陆泽,你会后悔的,温绮瑜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是她是适合你的!”
“适不适合只有我自己知道!不用你们管!”
车厢里仿佛
连空气都已经凝滞了,陆泽抹了把脸,声音平静下来,“妈,对不起,你让我静一静吧。”
久久,林苑解开车锁,要下车,她的声音有些轻,带了些试探,“阿泽,你是不是找到当年的小女孩了?”
所以才急着离婚?
陆泽目光森冷,泛起了一丝波澜,“妈,什么意思?”
*
陆泽开着车在港城里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开回了半山别墅。
他停下车,透过降下的车窗,仰头看着别墅的全景。
整栋楼都黑沉沉的,原本会亮着灯的客厅和温绮瑜的房间也都黑了。
门口的路灯似乎坏了,用了这么久的灯丝终于燃尽了,一下就全部暗了下来,陆泽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当中,微微的月光照了进来,他的脸半明半暗,看不清神色。
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胸口微疼,今天似乎一天没有进食了,不知道是胃疼还是心疼,连眼角膜都隐隐作痛。
他进门打开了灯。
灯光明亮,又刺眼,他眼睛难受得干涩,去摸身上,却没有眼药水。他走到客厅的柜子旁,他记得温绮瑜似乎在这里放了一个医药箱,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远处的桌面上放着已经凉掉的饭菜,桌上还摆着一串钥匙,是温绮瑜的别墅钥匙。
她搬得可真快,迫不及待地就把钥匙还给了他。
他从没有见过别墅这样死气沉沉、空荡荡的模样,玄关处只剩下客人专用的一次性拖鞋和他的鞋子,而温绮瑜颜色鲜嫩的拖鞋、鞋子早已经不见了。
他以前还嘲笑她装嫩,现在看不到了却有些难受。
他走上二楼,二楼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的房间还是那样,客厅也还是那样,只是少了一缕微弱的等待的灯光。
他站在了温绮瑜的房间面前,握住门把的手停顿了很久。
眸色沉了沉,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才用力地转动门把,打了开来。
房间内空荡荡的,像是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一般。
梳妆台上没有了任何东西,大床上只有光秃秃的床垫,他走进去,衣帽间和厕所更是干净整洁,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刚刚装修完一般。
只是这个房间空了罢了,正好符合了他的想法,胸口却也像被清空了一般,空落落得难受。
莫名地茫然。
又莫名地心塞。
他像是中了魔一般,一个柜子、一个柜子,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打开,越看越是讥讽,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呵,收拾得可真干净,竟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
一年多的共同生活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竟然这样就抹去了所有……
仿佛温绮瑜这个人从来没出现在这个别墅里,是不是,他陆泽也仿佛从来没出现在温绮瑜的人生中?
他的胸膛被忽然的怒意激得微微起伏,狠狠地踢了一脚柜子,他只想砸烂这个房间。
夜风有些凉,吹起了落地的纱窗帘。
阳台上晒着黑色的蕾丝内。衣轻轻随风摇曳。
*
温绮瑜下午的时候,叫了一个搬家公司过来,才完完整整地搬走了所有的东西。
她没有自己的房子,只能先搬回娘家。
温耀还在公司,正在睡午觉的梁晓晓被楼下的吵闹声吵醒,披着睡衣外套,不悦地走了下来。
看到温绮瑜,她挑了挑眉,微微讶异,“你怎么了?搬家呀?”
她身后跟着的是跟她穿着亲子装睡衣的梁时,梁时似乎也刚刚醒来,揉着眼睛不大高兴。
温绮瑜没有理她,指挥着搬家工人把东西放下。
梁晓晓坐在了沙发上,似笑非笑,先把梁时抱在怀里,“哦,小乖乖,别哭,姐姐不乖,把我们小时吵醒了。”
温绮瑜还是没有理她。
家里的帮佣看到大小姐回来了,赶紧过去帮忙拿包、搬东西,梁晓晓就不大高兴了,沉下脸,“张嫂,银耳汤炖好了吗?就出来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小心我赶走你!”
张嫂唯唯诺诺,只好回到厨房。
梁晓晓还是不满意,亲了口梁时,“这些佣人迟早要辞退!别人家的事情管那么勤干嘛?”
她声音不大不小,就是要让温绮瑜听到。
温绮瑜看了她一眼。
梁晓晓懒懒地抬起眼皮,“绮瑜呀,这是搬家呀,怎么被陆家赶了出来哟?”
温绮瑜抱着一个箱子要上楼,梁晓晓的声音又响起,“你的房间在上楼右拐,你原先的房间我给小时了!”
温绮瑜脚步顿住。
“你反正嫁出去了,又不常回家,那么大的房间看着浪费,我今天就打算给小时住,你去另一间客房吧。”
温绮瑜转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梁晓晓,眼神透着森森寒意,“别忘了,这栋别墅未来的继承人是谁。”她一字一顿地说,“梁、阿、姨,我现在要住,要是不想被我赶走,最好把梁时的东西都给我搬走!”
梁晓晓却大笑了起来,笑得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温绮瑜,我骗你的,没想到你真的被陆泽赶回家了啊!”
温耀回来地很快,他一收到陆家说两个小年轻离婚了,就气得不能自已。
吃饭的时候,看到温绮瑜就生气,“绮瑜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怎么就跟陆泽离婚了!”
梁晓晓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温绮瑜猛地放下了筷子,眸色沉沉。
还没说话,鼻子却有些酸意。
“爸,我离婚了,你能不能关心一下我过得好不好?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她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温耀。
眼角却有些湿润,她离婚了,她过得不开心,她唯一的亲人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指责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了,情绪总是来得很突然,明明在陆泽面前一直都没落下的眼泪,现在却汹涌而来。
温耀本来立场就不坚定。
现在被女儿一哭,原先的那些气也不知道消散到哪里去了,只是唉声叹气,心也有些柔软。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温绮瑜。
扎着两个小小的羊角辫,湿润漆黑的瞳仁大大地睁着,会跑进他的怀里,会软软地叫他爸爸。
是啊,他们只有彼此是亲人了。
温绮瑜躺在了床上,还听到梁晓晓气急败坏地跟她爸爸说话,这样吵闹的声音一直到半夜才停下。
温绮瑜却一直没有睡意,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房间里仿佛有无数个黑影,她刚刚哭过的眼睛有些肿,双手轻轻地摸着肚子。
她必须离开了。
她的宝宝过一段时间会慢慢长大,她的肚子也会慢慢地鼓了起来,到时候就隐瞒不住了。
家里也不是她能够长久待着的地方,她不想让她的宝宝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充斥着梁晓晓永无止尽的骂骂咧咧声,斤斤计较的吵闹,还有她爸爸永远的唉声叹气。
她想到了德国,想到了她未完成的学业和梦想,想到了德国有着对孩子格外的宽容和优待。
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可以去柏林,找一个安安静静的house,等待着孩子的降生,还可以慢慢地继续读LLM。
而律所似乎就有一个公派出国学习的机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签证。
做了决定后,一切都很顺利。
南亦知道她的决定后,就替她拿下了那个机会。温绮瑜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更何况,律所派出去的人才学习本来是秉着最快学成归来,替律所服务的,可是她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了。
南亦替她扛下了很多的压力。
签证审批还需要一周,这短短的时间里,温绮瑜做了最后的告别。
温绮瑜去见了傅屿的父母,两位老人终于彻底地原谅了她,时隔这么久,她再次走进了傅屿的家里。
她把旧套房尘封了起来,连着那把钥匙和项链戒指都收起来。
傅屿去世后,她第一次去了傅屿的墓地,照片里的他笑得温润,眼睛里熠熠生辉,又含着无尽温柔的笑意,他永远地停留在了23岁。
她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很多话。
告诉他她怀孕了,告诉他她准备离开了。
风吹来,墓地上的落叶被卷起,莎莎地作响。
卢茜茜和江誉州分手了,比她还早就离开了港城这片伤心地,去了意大利,当起了她的葡萄园园主。
温耀知道她要走,还是优柔寡断,又希望她出去留学,又担心她在国外照顾不好自己。
唯一高兴的人只有梁晓晓,她洋洋得意,温绮瑜一出国读书就是很多年,这么长的时间,她可以好好地吹吹耳边风了,或许还可以刮走不少的财产。
唯一的遗憾是,她没有去和陆老夫人和林苑告别。
她和陆泽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