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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汕汕。”他靠近她,因为一旁还没有输完的生理盐水蹙眉,针头是清醒过来的时汕自己拔的,药液顺着针头浸湿了地毯,她的手背上有明显血痕。
“怎么能这么不听话?”他伸手欲要抓她的手,只听她避开后哑声道,“够了。”
够了,慕郗城,真的够了。
姜时汕冷冷地瞪着他,无时不刻不厌恶他的自作主张。
“阿渔,你——”
“哗啦”一声一杯由冰块化成的冰水直接被她拿起来泼在了他的脸上,冰凉的水极致的冷,冷的不仅是体温,还有执着的内心。水珠顺着他的黑发不停地滑落,让他看着她,最终不怒反笑。
微笑,落寞的微笑,比夜色都凉。
“清醒了吗?”胸腔内压着一口怒气,让她说话的时候难受的咳嗽起来。“你应该懂得适可而止,你唔——”
低头,咬着她的唇恶劣凶狠的吻了下去,“适可而止?慕太太什么叫适可而止。你是我妻子,我想做就做。”躲不开,时汕不肯示弱一口咬在他的唇上,使这个吻多了血腥的味道。
“慕郗城我再说一遍,我不是阿渔,我是姜时汕。”
“我说是就是。”
毫不讲理的语气,这个男人彻底激怒了时汕最后的平静底线,被玩弄于鼓掌的愤恼,让她竭尽全力推开他,撕毁了牀头刚被律师公证送回的结婚协议书。
散落了一地的碎屑,她就这么看着他,不远不近的距离,神色因病态虚弱眼神却冷得要命,在这样的眼睛里,慕郗城看到了恨意,不加任何掩饰地赤。裸。裸的对他的恨意。
这一刻,慕郗城突然意识到,他的阿渔还是被他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第004章:经年终相见
两个月前。
巴黎住宅公寓,简单的四菜一汤。
和陆时逸坐在一起,时汕突然问,“十一,回国我还能吃到你做的饭菜吗?”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问得莫名。
陆时逸夹了她喜欢吃的小菜放在她的小碗里,笑了。
“怎么,回国才记起我的好。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做菜难吃吗?”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时汕低头尝了一口说,“确实难吃。”
心口不一,和陆时逸相处,她变得偶尔不太坦率。
知道时汕在想什么,陆时逸说,“放心,就算回国,我也能常去看你,还有干妈那么想你,不用在意你和家里人的相处。”
放下筷子,时汕没吃多少,“我明白,只是不习惯。”
这句话只是表面说辞,姜家关系有多复杂,她不愿提。
如果不是每次母亲打电话来都带着哭腔催促,她也许会考虑定居法国。
自九岁起和外祖母一起待在法国,即便四年前外祖母去世,她都没有想过要回去争夺什么。这一次,大概是逃不过了——
良久,听到厨房的水流声,她猜得到陆时逸在洗碗,这大致是在这个薄凉的世上她唯一感到的暖意。
手机的震动使她回神,手机加密软件弹出对话框,“近期,定居位置会发生变化?”
“是。”
“回国后把实际地址给我。”
“好。”
“注意安全。”
没有再回复对方,时汕将聊天记录删除干净。
起身,从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她靠在窗前,望着夜色初上的万家灯火明,一口一口啜饮着略显疲惫。
客厅茶几上有一份随意丢在桌面上的文件,时汕知道那是那是陆时逸于巴黎市医院写好的辞职报告。
她还记得他昨晚和她说得话,“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们可以永远留在这儿。”
环境变化,易生变数,他们闭口不谈却彼此心知肚明。
一零年的五月末,简单用了午餐整理好行李,出门时,陆时逸看时汕只带了几件衣服完全一副惯性出远门的样子有些无奈。
一身简单的黑色连衣裙,一个背包,时汕看出他的诧异,她说,“我没什么要带走的。”
这是属于她的简单随性。
“再不济,不是还有你么?”一句话让陆时逸完全妥协。
巴黎时间下午15:00,两个人一起搭乘由巴黎飞往海城市的航班。
整整十多个小时的旅途,到达海城机场已经是北京时间的正午11:00。
在飞机上呆的时间有些长,时汕贫血,下飞机有些不适的眩晕。
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陆时逸嘱咐,“我去取行李,你到机场外等我。”
“嗯,去吧。”
5月末的天,国内天气燥热让时汕握着矿泉水瓶的掌心出了薄汗,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她只顾着向前走,却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第005章:死而复生
在海城市,不论外人看富豪慕郗城的生活多么‘丰富多彩’‘艳闻奢旎’,可对他来说每天的日常用八个字就能说完:日出,工作,日落,休息。
5月28号之前慕郗城一直维持着这样平乏的生活,今天照旧按行程出差加州,他没想到在到达机场后他的生活将发生难以估量的变化。
太多次出现幻觉,太多次产生错觉。
所以,当慕郗城在机场大厅看到从人群中正朝他走过来的女孩子时,他竟然选择了站定脚步,反常地没有上前。
一众人赶加州工作航班,皆是高效率者,形色匆匆。
可为首的上司骤然停下脚步,让所有人都突然觉得莫名。
管彤还在和慕郗城报备今后两天的行程安排,而章理事早已经发现了异样,尤其是顺着慕郗城的视线看到迎面而来的人时,惊异中炸出了一身冷汗。
死而复生?着实吓人。
四年前,陈渔死后下葬的陵墓是章远出面替慕郗城买下的,现在眼见着死了四年的人突然出现,怎么可能不匪夷所思?
稳了稳情绪,章理事最担心的还是慕郗城。
“董事长?”章远叫他,显然他早已什么都听不见。
此时,慕郗城眼中只有那个从人群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女孩子,黑色的连衣裙,简单却很配她,骨骼纤细,好像长高了很多。
迟疑着,他没有上前,因为他觉得这是幻觉。
对,又是幻觉?
国内,巴黎,澳洲,北美……这突然看到她的错觉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多年,慕郗城睁开眼第一件事,还是下意识得喊她一声,直到久久听不到回应,他会想起她已经过世的事实。
所以,当他再次看到熟悉的她,就算是错觉他想多看看。
但,当远处的人越走越近,他似乎能闻到她的发香,感受到她的呼吸。
“慕董,我们的航班……”
章理事打断管彤,“今天的行程取消,我来善后。”
被管彤和章理事的对话分散了注意力,再回神,慕郗城发现不远处的人竟然没有消失。
刹那间,他的大脑‘轰’得一声响,像是又回到了四年前的4月20号,五脏六腑拼命撕扯着疼。
那天,她和他隔着听筒聊天。
她说,“郗城哥,你21号回国?我们去海洋馆好了。”
她说,“郗城哥,我刚拿到奖学金,22号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说,“快回来,我知道你想我了。”
……
内心还没有想清楚,脚却下意识得向前走去,越走越快。直到站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慕郗城都不敢伸手碰她,就那么看着,他怕吓到她。
姜时汕被面前的人挡住了去路,抬头,看眼前的人眼神中从漠然变成了莫名。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阿渔。”他叫她,如梦似幻。
☆、第006章:遇见不相识
眼前女孩儿抬头的那一刹那,让慕郗城在心底像是剜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整整压抑了四年的情绪齐齐翻涌而上,新伤附着着结了痂的旧伤纷纷裂开。
是她,真的是。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人纤瘦清丽,墨色的眼瞳,眉梢轻挑的样子和他记忆中的人完全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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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日子里。
一起念书,一起上学放学,每天早上喊她起牀,和她一起吃三餐,一起翘课看电影,一起挨骂被陈叔罚。
他教她弹钢琴,教她写书法,教她下象棋,天才少女学什么会什么,心高气傲,却在他面前总是很听话。
14岁考上大学,聪慧,叛逆,陈家小公主谁都不怕,就怕他生气训她;了解彼此脾气秉性,相处不费力,不需要世故,更不需要刻意伪装;她生病的时候,最爱撒娇缠人,赖着他哪儿都去不了;要面子强撑坚强,却怕下水,怕打雷,怕蟑螂。
南方梅雨季,打雷的晚上总要和他挤一张牀,捂着她的耳朵哄好久她才能睡得着。
他祖父去世的时候,冻得他那么冷那么寒,大雨里她抱着他说,“郗城哥,我们回家。回家。”
他失意沮丧的时候,她总一脸嫌弃,“笑笑吧,笑笑吧,不笑我就不要你了。”
念一所大学,喝一个口味的饮料,穿一个牌子的运动鞋,买同款的手机,连手机号码都必须要连在一起的,她说,“不然,我总忘。”
忘?不能忘。
忘了谁都不能不记得彼此。相处这么多年,过往被刻在骨子里,融进血肉里,又怎么可能会忘?
四年前,那场大火烧毁的一切,毁了陈家,毁了他们的过去,毁了他心心念的她。
她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尸检法医让他认领尸体的时候他都不敢看她。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恨自己,更恨她残忍的离开他,就只剩下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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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翻涌复杂,压抑着,现在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慕郗城还是只叫了她一声,“阿渔。”
像是无数次依存记忆中的熟稔感伸手想要碰触她的脸,最终碰触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
他伸手,她避开。
刹那间,手指尴尬地僵持在空气间,慕郗城拧眉。
却听眼前的人冷漠地回复了一句,“先生,您认错人了,我叫姜时汕。”
淡漠的眼神瞬间掠过他,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钟,擦肩而过。
先生?
慕郗城因为这两个字,骤然恍惚了很久。
“慕董。”
章理事上前,看着消失在机场的那抹纤细的背影张口就问,“要不要去追?”
“不用,不用。”
章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