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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乐忽然有些感动,又想了一想,下了决心说:“我有苦衷,一直没敢跟你说。”
“你说。”叶乘风心里怦怦跳,打算听他说出已经另有心上人的坏消息,他不介意的,不计较对方以前的地往。
“我……我说了实话,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你只管说。”
“我……其实……我其实是……”家乐鼓足勇气开了口。
“大少爷快来。”门外传来水仙的声音,“戏要开演了,太太正等着你呢,快来。”
叶乘风赶紧拉着家乐的手往外跑,家乐心里偷偷松口气,想着晚上没人时再告诉他也行。
为了给病人解闷,也为了给太太散心,叶乘云特地从外叫了了个戏班子来府里唱堂会。
唱的戏名叫《青玉镯》,讲的是老套故事,就是一个女子在院里打秋千,看到了墙外一个男子,于是就爱上了,然后两人私奔,后来那男的高中状元后又攀上一门富贵亲,把女主甩了,女主去找他理论,最终结局自然是传统的大团圆结局。
对这种戏,家乐看得直打瞌睡,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最后结局定是渣男悔悟,两人幸福在一起,这种狗血剧情他觉得无趣之极,偏偏那些女眷看看得很来劲,不时发表意见,还拿帕子抹眼睛,对那渣男骂几句。
家乐坐在叶乘风左手,右手的是叶乘云,看他很没意思的样子,问道:“女人们最爱看戏了,嫂子不喜欢看?”
家乐赶紧掩饰:“不是不爱看戏,是不喜欢看这种戏,我喜欢看《挑滑车》《八大锤》之类的武戏。”
“啊呀。”叶乘云很惊讶,“第一回见到嫂子时,就觉得你言行举止间有男子气概,没想到爱好也与一般女子不同,居然和男子相类。”
正座的叶太太眼光朝这边扫来,家乐岔开话题,说:“这种戏太没意思,无非是才子佳人,太老套了,所以我不喜欢。”
叶太太说:“看见个男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知廉耻地跟着跑,这也算佳人吗?”
家乐说:“那是因为女子多是养在深宅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见到男子,到了怀春年纪,就容易动心,也不计后果了。”
叶乘云说:“说起深闺女子容易对男子动心倒是事实,最近京里出了件大案,你们知道么?”
“是什么?”家乐眼睛发亮,从小他对那些破案故事就很有兴趣,现在成天闷在高墙大院很烦,听到有奇案更兴奋。
叶乘云说起最近的案子,有个穷秀才落了榜后也好生复读再考,却受人挑唆,扮成卖花女子出入大宅门,那些妇女们看他模样好,嘴巴又甜,很喜欢他。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他很亲,有一天天降大雨,那小姐就留他在内宅住宿,不料那败类趁着和小姐同榻之机,居然把小姐骗奸了,那小姐怕污了名节,不敢声张,再加上深闺寂寞就这么被他勾搭上了。
那秀才从此胆子更大,趁男主人外出做生意之际,把那家的媳妇也一并拉下水了,那不知廉耻的姑嫂两个竟把他留在内宅,日日淫乐,这家伙借着扮成女子的便利,出入深宅内院,不知骗奸多少妇女。
“这样的败类应该剁碎了他。”叶太太听了非常生气,她最见不得这种奸/淫私通之事。
叶乘云继续说后续的事:“后来事情败露,官府抓了他,判了他斩立决,真是大快人心,这种毁人名节,骗奸妇女之徒,真是祸害。”
叶乘风也附和说:“就是,这种人扮成女装出入内宅,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死也不足以赎罪。”
“说的是。”
家乐在旁边一言不发,脸色惨白。
叶乘风看他脸色不好,伸手握住他,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冷着了?”
“不是。”家乐勉强笑了一下,抽出手。
晚上,叶乘风一直在等着家乐说事情,见他晚饭也不吃就上了床,担心起来:“怎么这么早睡,不舒服么?”
“嗯,”家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哦。”叶乘风纳闷,又问:“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件事么?什么事?”
家乐拿被子蒙住头,闷声闷气说:“我又累又困,要睡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话明儿现雯。”
叶乘风站在他床边沉默半晌,最后默默离开,仔细地关好房门。
等他走了,家乐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呆呆地看着帐顶,眼睛里流动着复杂的情绪,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纸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收拾了包袱,趁夜悄悄离开叶府。
22、不告而别
“来人,快来人……”
一大清早,整个叶府就响起叶乘风惊慌愤怒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
叶乘风手里拿着一张纸,脸色铁青,
“到底出什么事了?大哥你身体不好,不要激动。”叶乘云说着拿过他手里的纸看了一眼,一看脸色大变。
纸上是家乐给叶乘风的留言,只说不能嫁他,请他另觅良偶,再没有别的话,为什么,有什么苦衷,到哪里去了,只字未题。
“真是岂有此理。”叶太太愤愤地下令,“去瞧瞧少了什么贵重东西。”
水仙接了口:“不会少什么的。”
叶太太瞪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待下人查看后回禀,真的没有少什么东西,少的只是家乐的随身衣物,也就是他初来时带的东西,叶乘风给他的东西,包括日用品都好好的摆在屋里,放得整整齐齐,一样不少。但是叶乘风为他画的那幅画不见了。
叶乘风脸色更难看,踹了桌子一脚,吼道:“去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水仙吓一跳:“大少爷,别说什么死呀活呀的,他想必是在哪里躲几天,等你忘了他自然就会出现了,什么叫死要见尸,怪吓人的。”
“说不定他被歹徒劫走,被胁迫写了那张字条。”叶乘风握着拳,身上颤抖,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家乐这样用心体贴,想必是有情意的,怎么会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怎么会这样排斥成亲?怎么会有人能拒绝他叶乘风的感情和魅力,这怎么可能,简直就是在他骄傲的内心插了一把刀子。
他一定是被绑架了,一定是,肯定是。
叶乘风立即骑上马,命人带路回到密阳县何家的住处。
叶乘风在密阳待了好些年,还是第一次到南边的贫民区,只见街上污水横流,处处垃圾,房舍破烂没有生气,里面的人衣袖褴缕面带愁容缩着脖子哆哆嗦嗦。
“一副子穷样。”叶乘风鄙视地自语了一句,心里却有些纳闷,这样的地方,家乐怎么会住得下去,又怎么会保持那样阳光乐观的态度和纯净善良的心灵?
叶乘风按捺住好奇心,叫住一个人问路。
“你找何文惠家是吧?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就是,有一家特别不一样的就是他家了。”一个行人胡乱指了指就自顾自背着菜筐走了。
“哎……你说清楚点。”叶乘风在身后叫他,心里郁闷,这里只有一条街,自然是顺着街走,可是两边的房舍不少,到底哪家才是呢?
叶乘风闷着头继续往前走,一边往两旁看,忽然看到了一家特别与众不同的屋子,那院门陈旧,漆都掉光了,却是洗涮得很干净,门口也没有垃圾污水和积雪,和别家灰暗肮脏的屋宇不同,这个院子有一种生机。一座小楼藏在里面,窗口摆着一束花,严格说不是花,是一束荆棘,里面插着一枝青松。
叶乘风被窗口这盆东西震憾了,迫不及待上去敲门。
一个女孩儿打开了门,疑惑地看着他。
“请问这里可是何文惠家?”
“正是,不知公子有何事?”女孩儿只把门开一道缝,并不请他进去,只在门内听他说话。
叶乘风看那女孩二八韶龄,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气质娴雅,五官轮廓和气度与家乐有几分相似,猜想她必是家乐五个妹妹之一了。
“我是叶乘风,找你大姐,他昨晚失踪了,只留下一封信,你可知他的下落?”
女孩儿的确是何家的五朵金花之一的二姑娘家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只怕是家乐眼看着装不下去了,于是开溜了,可是他会到哪里去呢?他为人乖巧,会保护自己,倒不用担心,只是如何应付叶家的追索却是个问题。
叶乘风也在打量她,看她神情不象做伪,确实不知道这回事,可是又不见她有焦急之色,她得知自家姐姐失踪的事,居然一点不担心不着急?还是她知道她家另有安全的藏身之处。
家丽还是不慌不忙:“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不信,你肯定把他藏家里了,我要进去看。”
“哎……不行……”家丽慌忙把着门,她这么慌,叶乘风愈发怀疑,把她推到一边。
家丽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他,被他推到一边,眼睁睁瞧着他冲到院里。
院子里也是干干净净,没有垃圾污水,积雪扫在角落,露着干净的青砖地,中间栽着几株不知名的小树,地面上是整齐的菜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女子衣服和肚兜私物什么的。
叶乘风把脸别过去,家丽生气地追上来推他:“你是哪里的歹徒,这样无礼,还不快出去。”
“我偏要进去。”叶乘风又进到屋里,只见房子里几个妇女在绣花,有的在绣手帕荷包,有几个人在绣一件很大的插屏,屏是雪压红梅的花样,虽然只完成了一半,可是却看得见非凡的工艺,尤其是这花样更是极具创意,将红梅在风雪傲然挺立的高洁风骨表现无遗。
叶乘风盯着插屏看,几个妇女盯着他看,头回见到如此英俊的后生,让人移不开眼。
“你快出去,告诉过你他不在这里,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家丽提了根门栓进来,气呼呼瞪着他。
叶乘风充耳不闻,又冲到楼上,房子很小,只一眼就全部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