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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e弄来一把表演用的飞刀,她的大计是,杀了那个新来的魔术师,就可以得回她的职位。她会埋伏在后台,然后把刀飞掷出去,一击即中。
果然,她就躲到后台的红色帐幔之下,手握飞刀。
从欧洲移民到来的美女表演露出臀部的舞蹈,又拋出含在口中的玫瑰,台下喝酒的人吹完口哨,然后,就是新魔术师出场。他看上去果然有点不相同,年龄大约三十多岁,长得很高,很英俊,有洋人的笑容。他说着完美的英语,然后开始他的表演,他推出一个大木箱,木箱内有一个洋少女,那该是其中一个跳舞女郎,然后他把木箱转了一个圈,做些大动作,接着,女郎就不见了。
台下掌声不绝,而Rose看得金睛火眼。这种大型魔术,她未看过。
后来又有刀锯美人,美人分成三份,但四肢仍然会动。最后是火里逃生,他用铁链锁着自己,美女一把火烧向他,他站着的圆形小台上火光熊熊,大家都为他着急,他流露着在铁链堆中挣扎的表情,Rose更是紧张得把手指放进口腔中。过了大约十秒,他便安全逃生。
大家拍烂手掌,魔术师向观众鞠躬。
Rose没有掷出她的飞刀。她决定要他生存,因为她打算向他拜师。
她走进后台,魔术师正在拭抹他的道具。他背着她。
Rose用飞刀指着他的背,她说:“你连累我失去工作,也失去栖身的地方。”
魔术师抬起头来,眼向后一扫,看见的是一个少年人,然后他便笑着问:“因此你要杀掉我补偿?”
Rose还未开口回答,魔术师突然敏捷地反手,轻易地捉着她。她感到疼痛,刀便跌到地上。
“救命!”她居然求救起来。
他便知道她是女孩子,打量了她一会,便放开她,“杀不到人就叫救命。”
她连声呼痛,“你很认真!”
“有人要杀我,我当然认真。” 然后他随手拿起一件道具,二话不说便扣在她的双手上。她看清楚,发现是一对手铐。
Rose说:“你的动作极快!”
魔术师微笑:“我害怕你这个超级杀手啊。”
Rose尝试活动双手,然后发现无计可施,“喂!放了我!”
魔术师收拾他的对象,把需要的带走,没有理会她。
Rose跟随着他,“喂!喂!”
魔术师走出夜总会,Rose跟在他身后,因为双手被扣着,她觉得羞愧,于是在走过一些女士身边时,顺手牵走人家肩上的围巾,裹到双手上。跑了两步,她又说:“宿舍不是在那边吗?”魔术师没有回答她,他走得很快,她惟有急步跟着。她也发觉魔术师有华人少有的轩昂,他高大健壮,步履自信,这背影,根本看不出并非美国人。
华人,亚洲人,是不一样的在气质而言。
Rose决定省回一口气,不知要跟着他跑多少条街。芝加哥那时候已有具规模的电影工业,默片时代完结,有声电影是潮流。晚上,有一批又一批看过电影的人走出电影院,有些观众打扮得不错,帽子、围巾、套裙、高跟鞋、手袋,还有那发型与化妆,使她们看上去仿如女明星。
Rose好奇地朝她们看,她觉得她们漂亮,而且高贵,高贵得大概会坐汽车回家。
忽然,魔术师回头,对她说:“有空我们看电影。”
他摇了摇头,目光溜向电影院外的广告画,又溜向Rose愕然的脸孔上。没等待她的反应,他又径自继续往前行。
Rose朝广告画看,眼瞪得很大。她一次也没看过,她没有进过电影院。
当她发现他走得很前了,惟有又跑又跳地追。然后,她没有任何再反驳的意图。
魔术师的家位于贫民区的一幢大厦的单位内,有电力供应,但没有自来水,水要从共用水龙头提取。但小公寓布置得很雅致,很整齐,而且,Rose竟发现了一部留声机。
“啊!” 她叫,然后就向前跑,她仔细地察看机器,忘记了她的双手上有手铐。
魔术师脱下外套,把一张唱片放到留声机上,“King Oliver,喜欢吗?”
房间内充满闷热但不羁的情调,Rose望着唱片的转动,但觉甜蜜起来,她微笑。
魔术师见她站着不动,便告诉她:“你以后在沙发睡。”
Rose瞄了瞄他,“我不随便在别人的家睡。”
魔术师便说:“那么你睡在走廊。”
Rose却微笑,“我的意思是,不会睡在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男人的家里。”
魔术师望向她,看见装扮成男子的她脸上流露着不配合的妩媚。这叫他加深了对她的好感,他告诉她:“叫我Mr。 Bee。”他觉得她颇美丽。
她问:“什么Bee……”
他说:“蜜蜂。”他替她解开手铐。
她说:“啊,蜜蜂啊……你要依靠我哩!”她揉着手腕上被扣过的位置,有那浅色的红圈。
“你是谁?”他扬起眉。
“我是玫瑰,Rose。”她嘟起小嘴,“你吃我的蜜,依仗我维生!”说罢,她放松地躺到人家的高床软枕上。这张床,一定比沙发舒服。
Mr。 Bee一手拉起她,用力很猛,毫不留情地把她拉倒跌在地上,他说:“别以为进得屋就可以睡上我的床。”
Rose爬起身来,表情似笑非笑,盯着他,她真是很想睡在床上,因为床较软。
Mr。 Bee说:“我需要一个女人。”
Rose便摆着身走近他,正想用手勾着他脖子时,他却又拉扯她的手臂,把她拉到那张沙发前,把她按到沙发上,对她说:“我要一个女人做我的助手。”
她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夸张的、顽皮的。
他继续说:“做得不好,就连地板也不让你睡。”
她偷笑了,看着他回到他的床上,脱掉衣服,她忽然笑出来,而且笑得愈来愈大声。
“呵呵呵呵呵!”笑,是因为真心高兴,她喜欢这个男人,喜欢他。
跟着他跟着他跟着他。
天花板垂下一个灯泡,留声机播出爵士乐的放任热情,这房间,又热又亮。她笑得流了汗。
遇上了Mr。 Bee,Rose便开始变身。
他要她像个女人,他说:“魔术师助手需要是美人,性感、迷人、女性化,令人相信她会勾魂,可配衬魔术的奇幻。”
他把一件内衣般的衣服放到她跟前,浅蓝色,钉满水晶与珠片,她知道,动作稍大,串串水晶就会跟着叮咛,性感趣致。很漂亮,只是她不想穿上。
“为什么?”他问。
她说:“不可以作男性打扮吗?”
Mr。 Bee疑惑了,“你讨厌当女孩?”
Rose回答,“女人是男人的奴隶。”
Mr。 Bee却说:“但聪明的女人是男人的主人。”
Rose不明白。
Mr。 Bee说:“聪明的女人令男人死去活来,不能自持,她们操纵男人的身体,吞噬男人的灵魂。”
Mr。 Bee俯前凑近她,目光炯炯,她向后一缩,但觉有点窒息。他的眼神很迷人。
这样的男人,灵魂怎会让女人吞噬?她害怕,事情只会倒转发生。
Mr。 Bee问:“要不要当那种女人?”他拿起那件性感的助手服。
她没作声,抢过来走进浴室换上。再走回Mr。 Bee跟前时,两人对望了很久,却又无话。
一个女孩子可以有多漂亮?漂亮得如晶光四闪的美钻?Rose完美的身形被衣服的人造骨架塑造得更无懈可击,纤幼的膊胳,修长的双手与双腿,尖挺的少女胸脯,出奇幼小的腰。水晶串长长地垂下来,最长的垂到大腿一半的位置上,一串一串,渴望着被摇晃。
过了许久,Mr。 Bee才说出一句:“转身。”
她就听话转身。水晶串飞舞,水晶串很兴奋,是跃动般的兴奋。
她背着他,他没叫她再转回身来,他在她背后说:“你现在是男人的主人了。”
她勾起嘴角,但没让他看见。她想告诉他,有时候,主人的位置不是人人想做。有时候,面对着些什么人,她不介意委屈一点。
卑下,有卑下的旖丽、迷人、兴奋。
Mr。 Bee把Rose好好锻炼,教她飞镖,解开双手的捆缚,教导她如何在刀锯美人时不露出破绽。她聪敏,专注,而且有天分。她学得很好。
他们在小夜总会的舞台表演,一晚跑三场,Rose被缚在旋转的大轮上,Mr。 Bee蒙着双眼向她掷出飞镖,她总是高傲地无畏惧,因为她知道,她的心依着他。她信赖他,不觉得他会有任何一次的出错。他把她的双手用铁链锁着,把她放到一个箱内,然后把箱密封,在箱之外燃起火圈,她便在箱内快速解锁,记着他教过她的每一步骤,而每一次她也做得对,就这样,她敏捷地从秘道走往另一个预先准备的大箱内。他把她吊起来,在观众跟前把她变走,她也表现完美。他把她升起,把铁圈穿过她的身体,她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已成为他的拍档,满意的,合拍的,赏心悦目的。
Rose很快乐,她喜欢这样的日子。
她一直住在他的家,那个小小的单位内,她睡在他的沙发上。已经半年了,他没有吻她、碰她。有时候他会盯着她,譬如她落了妆后,从浴室步出,身上围着一条大毛巾,意态放
任,他就会看着她,燃起一支烟慢慢观看。她哼歌、吸烟、喝酒、乱笑,他看着她,微笑地,像看表演般欣赏她。
他这样看,觉得她很心急。
Mr。 Bee往外头找女人,回来后喝得有点醉,看见她躺在他的床上,他便伸手把她推到地上,他好像什么也不想对她做。
房间内的纱帘原本是白色的,很快就被街外的空气熏黑,芝加哥是个工业城市。Rose把窗帘拆下来,洗涤之后挂回窗前。窗框是正方形,哑色的玻璃窗是拉上拉下开启,当空闲时,她打开窗,朝街上看,听着留声机的音乐,喝一小杯威士忌,等待着一点什么。
那是什么呢?她伏到窗框上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的。
有一次,Mr。 Bee真的带Rose去看电影,那是嘉宝主演的《Anna Christie》。Rose很紧张,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电影,她坐得直直,非常端庄又非常拘谨,她不知看电影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嘉宝的脸在银幕上慢慢地变得忧郁时,Rose便放松了,这女明星的冰冷、伤感、哀艳,渐渐掩盖了她的思想,她看着银幕上的她,想着银幕上的她,投入了,便忘记了紧张。那一个黑白的世界,在一字一字绝对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