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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心慌起来,衣服也没穿好,奔出了寝殿。
福如海衣服全湿的跑了进来,见着顾倾就跪在地上,喊道:
“陛下!陛下!蜀地,前天蜀地下了大雨,温大人他,温大人他掉进了山沟,没有出来……”
顾倾一句话没有听完,脑袋哄得一声,直直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
阳光柔柔缱绻,空气有些湿润,模糊间听见桨声悠悠,水波轻荡。童谣声清脆如银铃,悠远的飘来,仿佛如兰花淡淡的清香一般:
扬州好,入画小金山。亭榭高低风月胜,柳桃错杂水波环。此地即仙寰。
扬州好,高跨五亭桥。面面清波涵月镜,头头空洞过云桡。夜听玉人萧。
顾倾只睡了一夜,清早醒过来第一个看见的是哭的双眼红肿的福如海,再看见的是紧皱着眉头的简文奚。
“然雅,现在,初几了?”
“陛下,十一了。”简文奚显然也是一夜未睡,眼睛里血丝布满。
顾倾笑了笑,拉着他的手,道:“然雅去休息休息吧,朕不碍事。”
简文奚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道:“温大人的尸体还没有找到,陛下,陛下……”
顾倾突然一震,眼泪啪啦一声滚了出来。
“子玦,子玦……”
恍惚间,手被抓的生疼,顾倾转过头来,却看见简文奚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场雨不眠不休,已然进了北方的雨季。
风袭夜凉,云雾迷茫,顾倾恍惚如梦。
他缓缓登上龙椅,听着朝堂上众人的喧哗,却一句也没有听清。模糊间,他好像看见沈容哭的满脸哀戚,看见苏珩之面色苍白,看见陈伯彪一如既往的苦笑,看见……
也看见,有的人,在讨论给温言玉的谥号,在争论由谁来补工部尚书的空缺……
顾倾晃了晃神,喃喃道:“子玦,你十年寒窗,一朝金榜,若看见今天这场景,你是否愿意,为了当年那个只见过两面的小娃娃,努力博取这虚妄的功名?”
到了傍晚,雨停了些,天色暗青,天边浮云暗叠,暮风清冷。
顾倾坐在御花园的藤椅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任丝丝凉意,侵骨入膏。
耳后传来细微的讲话声,原是两个浇花的侍女,只道是:
“听说,城东一个姓罗的女子,听闻温大人死了,跳进了长河……”
顾倾嘴角微弯,轻声说道:“子玦,你看,这世间,终归是温暖多于凉薄,依然有人,愿意为你付出所有,而我却做不到,若你回到十年前,还是否愿意,为了那个根本不认识你的小娃娃,拒绝父母指定的婚事,一心奔赴京城,乞求着,为那人做一道你亲手做的饭菜?”
若当初,你没有从扬州走来,我没有登上帝位,抑或我先于你死,或许一切不再是如今的模样,我失了透澈,你失了不羁,如今你黄土一抔,我空留行尸一具。
今年的中秋,想必无月,但,有月又如何,那个明明如月的人已然不在。
再也不能装作撒酒疯,偷偷吻那个人。再也不能趴在那个人身上,悄悄闻他身上淡淡的兰香。再也不能,故作调笑,只为了试探他的心意……
再也不能,看着他在柔和的桃花枝下安静的写字。在一片紫色的花影中,回过头来,对自己淡淡一笑……
多想与你,放舟江湖,南山携隐,任天地寥廓,草木成霜。
多想与你,携手湖上,穿桥过洞,随桃花流水,琴声悠扬。
故人何在,烟水茫茫。梅子青青又待黄,人已去,空断肠。
八月十二,皇帝重理朝政,擢原大理寺左侍卿苏珩之为工部尚书,谥温言玉文忠,厚赏温家,安抚其绝子之痛。
当然也有一件怪事,沈容沈大人自从听说了噩耗之后,大哭一场,一病不起,精神已是大不如从前。顾倾给鹦鹉喂食,顺着它的羽毛,笑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猫哭耗子假慈悲。猫哭耗子假慈悲……”
作者有话要说:
☆、芦花深处泊孤舟
八月十三,越族叛乱,皇帝命大将军曾宁远前去平叛,亲自祭酒取道。
八月十四,皇帝亲自为温言玉镌刻墓碑,墓碑上八个字:君子如兰,温其如玉。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帝下令百官回家过节,是夜,灯火重重,长河上画舫游船,琴箫声奏。
晚凉天净月华开。
顾倾提着酒壶,坐在池边,将脚伸进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水面,碧波轻荡,莲叶微颤。
青丝散乱,凤眼半睁,嘴里胡乱说着什么。
简文奚在皇宫中找了顾倾一圈,始终见不到人影,不禁心下着急,想起七年前的中秋夜,顾倾躺在草丛里,衣服破败,微微蜷缩,面容呆滞的模样,就越发心急如焚起来。
寻了良久,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莲池边看到月光下那抹瘦弱的背影。
简文奚轻轻唤道:“陛下……”
顾倾闻言一震,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转过身来,怆然一笑:“你终于来了。”
简文奚一愣,只见顾倾打着赤脚,手里拿着一枝莲花,晃悠悠的走过来,却在只有几步远的时候,猛的扑上来,吻住他,唇间酒香弥漫。
简文奚浑身一僵,顾倾轻哼道:
“子玦,子玦……”
一个月过去,已是九月,桂香阵阵,碧天高远。
皇帝和工部尚书苏珩之一道于长河游船。
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混轻尘。千里江山寒色暮,芦花深处泊孤舟。
两人饮酒作乐,扣舷高歌,悠然落棋。
苏珩之一壶酒下肚,已是面色绯红,斜卧在船上,道:“皇上居然也有这般兴致,和苏某人是一道人。”
顾倾拿着筷子敲打着船舷,醉的更甚,漫天红霞落下,余晖杳杳。
“今日只谈风月,无关君臣!”
“好!说句实话,以前璇然一直有一些瞧不起你,但现在看来,并不全是这样。”
顾倾朝他抛个媚眼,道:“怎么,看上我了,你可以成为我四号情郎。”
苏珩之早已经把他性子摸了个透,也不生气,邪邪笑道:“我有些好奇,前三个是哪几个。”
顾倾四横八叉的仰躺在船上,打了个酒嗝,道:“一号简文奚,二号曾宁远,三号……三号,温言玉。可惜,如今只剩下一妻两妾了。”
苏珩之胆子越发大了,调笑道:“我倒觉得,还该加一个人,宁王爷。”
顾倾摆手一笑:“我还没有到乱。伦的地步。”
苏珩之不经意道:“那日王爷成亲,我看那新娘,眉眼间倒有些像你。”
顾倾哈哈一笑,道:“那是他恋母,我与他母亲长的倒有几分神似。”
于是两人杯盘狼藉一番,已是月上中天,掌灯时分。
宁王妃成了双身子,宁王爷每日喜笑颜开,大有已为人父之感。
简文奚在一场秋雨后风湿又发,顾倾遍寻名医,亲自侍奉汤药数日。
顾倾看着简文奚年纪轻轻,却日渐消瘦的脸颊,心疼至极,一连罢了他几天工作。自己下了朝就回到简府。
碰上苏珩之讥笑:“皇上真是重情,这般照料怕无第二个人了”
顾倾苦涩一笑道:“这人待朕如父兄,已经是这辈子都不可分离的亲人,朕不心疼你心疼?”
苏珩之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晃了回去。
曾宁远平叛归来,依旧喜色满面,皇帝亲自迎接他,还未来得及照常的调笑,只见曾宁远急忙道:“微臣半路听说,简大人一连病了几日,可是真的?”
顾倾点点头,道:“然雅还是老样子,现在已经好多了,大将军可以去看看他……”
话还没说完,曾宁远一跃上马,飞驰而去。
顾倾看着那道绝尘的背影,道:“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声散败荷丛里
曾宁远来到许久没有踏足过的简府,走进房来,只见着眼前的人清瘦成这般,眼下青影浓重,双眼一红,声音激动的都走了调。
“然雅,你竟累成这般模样!”
简文奚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道:“出去!”
曾宁远满脸痛苦之色,咬了咬牙,忍声道:“你还是不愿意见我?”
简文奚翻个身睡,不理他。
曾宁远怒气上涌,又舍不得对这个人发脾气,一拳头砸在桌上,狠声道:“那个皇帝有什么好?贪淫无度,骄奢淫逸,值得你这般辛辛苦苦对他?”
简文奚一听这话,气的肩膀发颤,大声道:“休要这么说他!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不过也是个走狗而已!”
曾宁远两步上前,把简文奚扳平,双手按在他身体两侧,已然双眼通红。
“呵呵,谁不知道他喜欢温言玉?你这般辛苦不过也是喂了狗。”
简文奚一听心中钝痛,嫌恶的闭了眼睛,道:“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曾宁远站起身来,苦笑几声,道:
“好,好,好,然雅,我们一起长大,从小的兄弟情义,自从来了个九皇子,你便日日夜夜守着他,我只道他是小孩子,不与你计较,可如今,他都这么大了,你是要守他一辈子?他断袖,你也断袖?”
说罢绝尘离去。
简文奚缓缓睁开眼睛,泪水慢慢涌了上来,轻声道:“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要用这残破的一生去陪他……”
转眼又是十月,内阁首辅沈容缠绵病榻两个月之后康复回朝,再见人又是精神奕奕。朝中新进了一个言官,名赵友恒,甫一上来,就惊天动地弹劾了三个大臣:内阁文华殿大学士李浚、礼部右侍郎石子侯、扬州知府夏嵩。
一石激起起千层浪,李浚、石子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弹劾谁也不会想到弹劾这两个老好人,而扬州向来繁华,是纳税大户,朝廷对扬州向来照顾有加,这个赵友恒偏偏逆天而行,还字字是理。
陈伯彪在老婆淫威下,极力维护石子侯,沈容一场大病刚好,已是力不从心,不管这些琐事。顾倾暗暗忖度,这个赵友恒也没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