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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遶喜形于色,顿时来了精神,对着面貌粗狂的庄稼汉朗声道,“多谢!”
别看庄稼汉的招式不成路数,身形愚笨钝拙,脚下的步子不成章法,绝世惊鸿剑在他手里仿佛砍柴刀,一阵不知轻重的东砍西劈竟也把杀气腾腾的影卫打的伤的伤、倒的倒。
好一阵的拼杀过后,兵刃已沾满血迹,他们三人却仍旧被围在行刑台上。曾遶和庄稼汉背靠背站定,边向外冲,边说道,“曾遶多谢壮士仗义相救。我们是冲不出去了,还请壮士先走吧!”
情势危急,骁骑营的兵勇越聚越多,法场内外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眼看火器营业已部署完毕,火铳、大炮悉数就位,再不走,恐怕在场的人都会被打成蜂窝。庄稼汉顾不上回答,也顾不得去救那蓝衣的汉子。从怀里摸出两枚霹雳雷火弹,用力往地上一掷,抓住曾遶的腰带,借着烟雾和爆炸的掩护,飞身掠上道旁的屋脊……
一名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凑到一个身材匀称、挺拔的黑衣人身旁说道,“玄鸟大人,内管领死了,人又跑了,咱们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男子探手解下罩面的黑纱,露出倜傥的面容,飞扬的眉毛仿佛大鹏的双翼,侧眼喝道,“慌什么!只要曾鹤宸一日不出现,他就会再来!下一次,来的乱党只会更多。”
身材矮小的男子拱手答道,“大人教训的极是!”
他瞥了一眼身后横七竖八的尸体,冷冷一笑,继而问道,“纳兰性德府上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一切正常。水浸天和仆从除了进宫侍奉太皇太后,并未见任何异常举动。”
兵刃入鞘,他回过身对着六名影卫,正色吩咐道,“给我盯紧了!圣驾回京之前,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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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遶强忍腹部的剧痛和胸口翻江倒海的热浪,随着庄稼汉跃下屋脊,又穿过不知多少条隐秘的胡同,脚步愈发的沉重起来。终于,他被塞进一辆马车,马匹乌黑锃亮的毛色和鼻梁上弯月形状的白色印记令他暗自生疑,这匹马他仿佛在哪里见过,可疼痛和虚弱剥夺了他思考的权利。坐进车厢,伴着马车的上下颠簸,他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躺在温热的炕上。脚底的灶头飘来阵阵熟悉的药香,他双肘勉强支撑起上半身,四下张望,意欲找寻方才救命恩人的踪影。
“这么快就醒了!”玉葱般的指尖搭在右腕上,继而又听了听左腕,才继续说道,“你的内功修为比我想象的要深厚的多。换做旁人,吃了那一脚定早就没命了!”
曾遶又惊又喜,激动地唤道,“师……浸天,怎么是你?”
“曾鹤宸……不对,你父亲在吴三桂临死前,已经被秘密处决。尸体就葬在衡州馒头岭后山的密林里。”水浸天把药碗递到他面前,说道,“这是吴国柱亲口证实的。”
曾遶将信将疑的接过药碗,水浸天看他不信,从怀里掏出一封卷宗,扔到他面前,说道,“这是吴国柱的口供,上面有他画的押,你自己看。”
曾遶急忙把药碗搁在床沿儿上,拿起卷宗,按着索引仔细的参看。良久,卷宗从手中滑落,他失神的跌了下去。药碗被震翻,药汁溅的到处都是。
仰面望着土屋的顶棚,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早就知道吗?”
水浸天边收拾,边答道,“昨晚才知道。我本打算连夜通知你,可昨夜你已经不在原来的落脚之处。”
“卷宗是他给你的吗?”
“不是。”署理三藩叛贼审理的是裕亲王福全,水浸天昨晚夜探裕亲王府……
“多谢!”曾遶紧咬住牙关,双拳攥住被褥,把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我救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沉寂良久,待曾遶的情绪稍事平复,水浸天才又倒了一碗药,顿了顿说道,“因为,我想不到还有谁……”
水浸天将后半句咽了回去,她言下之意在明白不过,偌大的京城不属于她,没有纳兰性德在的地方就算不得是家。即便如此,她还要拼尽全力保护她的亲人。眼下,除了曾遶,她真的不知道还能依靠谁。
曾遶心头一热,缓缓坐起身,握住药碗的一端,二人的指尖在碗底相碰。多少年来,他们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与浸天在一起的十年是自己人生最快乐的日子。纵然敌对了十几年,她还是救下了我们父子的性命。那一刻,曾遶幡然顿悟,即使此生走不到一起,彼此的心意也是相通的。既如此,就算为她死了就何妨?
思量至此,曾遶收回失神的遐思,注视着一碗之隔的水浸天,轻声说道,“你说吧。”
“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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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子时初刻,水浸天因意欲挟持八阿哥胤禩不成,反被十三密探和大内侍卫联合围捕,近一个时辰的颤抖过后,水浸天被押入了天牢。
尽管十三密探严密封锁消息,在京的最高官员裕亲王福全还是听到了风声。卯时不到,他便急匆匆赶到了地字号天牢。
曹寅单膝点滴,恭敬地说道,“裕亲王,皇上有令,圣驾回京之前,严禁任何人探视水浸天!”
裕亲王福全倒剪双手,冷冷一笑,森然道,“皇上临行前曾授予本王专断之权,圣驾离京期间,京畿内外大小事务均需禀报本王知晓。你们这帮奴才平素倚仗皇上的信赖,行事乖张,视朝廷规矩如无物也就罢了。怎么,今天,你还想挡本王的驾吗?如若被皇上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你说,皇上会怪罪你这个奴才还是会责罚我这个兄长?”
曹寅眉间一蹙,连忙叩首道,“奴才该死!裕亲王请!”
福全抬脚走进地字号牢房,亲随侍卫立刻把住门口,只听他威严的吩咐道,“你们在外面候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嗻!”曹寅等人不敢招惹皇上的兄长福全,只好乖乖的垂手侯在门外,一步也不敢离开。
随从打开牢门,将食盒跟包袱搁在桌上,便知趣的退了出去。待亲随走后,福全一个箭步跨进牢门,见水浸天安然无恙的靠在墙上,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到腔子里。
福全坐到床边,压低了声音,焦急的问道,“浸天,你告诉我,昨天是不是你在法场劫走了曾遶!”
水浸天缓缓张开双目,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那你昨晚为什么还要进宫啊!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宫中的戍卫非比从前吗?自从博学宏词科开,无量剑派的能人异士涌入朝中,现而今御前侍卫的总教习就是你的徒孙萧立信啊!”
水浸天听后先是一怔,旋即蓦然的点了点头。
福全眼中尽是焦灼、痛惜之色,低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入宫带走八阿哥?你不是已经就走了曾遶吗?你还要那个奶娃娃干什么?”
水浸天轻轻的笑了,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令人见而忘忧,“裕亲王,我能给你讲个故事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福全重重的叹了口气,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你还有心情讲故事,我真服了你了!”
水浸天低眉含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听完故事,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带走八阿哥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说吧。我听着。”
两柱香的时间转瞬即逝,福全带着焦虑走进牢房,又带着满心的失落和悲苦离开。走到曹寅跟前,他声音低沉的吩咐道,“好生伺候着。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胆敢有丝毫的怠慢,本王决不轻饶!”
“奴才遵命!”
92。凤栖梧…第四十八章:天低羁孤鹊(三)
三月十二,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送达盛京皇宫。
接连两封噩耗飞抵龙案,康熙虽然震怒,在回函中严厉的斥责十三密探和影卫办事不利。但是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反倒是水浸天在建福宫落网使得他深感意外。
康熙将两份密折推到纳兰性德面前,讥诮的说道,“你们还真是夫妻同心啊!”
纳兰性德展开第一份密折,略略的看了看,这个结果跟他料想的基本没有什么出入。然而,在看到第二封的时候,内脏立刻被抓紧,脸色登时暗了下来。片刻的慌乱过后,他恭敬地把密折还了回去。以他对水浸天的了解,如此行事必有她的道理。天牢那种地方,岂能困得住她,她若真想走,随时都走得掉。他只盼,她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才好。
康熙拉住他的腕子,侧眼正色道,“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纳兰性德就着姿势,谦卑的拱手道,“一切全凭皇上处置!”
康熙轻吻纳兰性德光滑的手背,和颜悦色的柔声道,“只要你开口求情,我就不会怪罪于她。”
纳兰性德依旧声调平和的拱手道,“请皇上以国家法度为重,且不可为了奴才坏了法理!”此时此刻,越是心疼、越是关切,水浸天就离断头台更近一步。他既不能表现出迫切的疼惜,又不能表现出一脸的漠然,无论哪一样都会激怒康熙。
康熙鼻子冷冷了哼了一声,甩开他的腕子,讥讽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狠心的!怪不得,做起背叛的事情来,也没得半点含糊。”
纳兰性德被康熙甩的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站稳脚跟,拱手道,“皇上教训的是!”
康熙走到他近前,盯着他如水的面容,愤恨的说道,“她不是你的妻子吗?你不是把她放在了心上吗?她被抓进了天牢,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紧张?难道她的死活,与你没有半点儿关系吗?”
“她触犯国法,自有法度制裁,奴才没有异议。”
康熙揪住他的衣领,逼问道,“纳兰性德,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是为了你才进的宫,她去救的是你儿子和另一个女人的儿子!她还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