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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的意思是……”
琼宇一字一顿的说道,“一纸休书休了水浸天,将芙兰扶正。”
“额娘赎罪,儿子不能。”
琼宇杏眼一立,问道,“为何?”
纳兰性德摆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恭敬地说道,“浸天与儿子的婚约是老祖宗所赐,若无太皇太后懿旨,儿子断不敢休妻。”
琼宇训斥道,“偌大的家业没个主母打理,像个什么样子!”
纳兰性德不紧不慢的答道,“额娘请息怒。鄂总管将府里事务打理的很好,儿子很满意,不敢劳烦府内女眷跟着操心费神。”
琼宇紧接着问道,“你问你,从前你怎么放心交给水浸天?”
“额娘,此一时彼一时。”纳兰性德倒了杯茶递到琼宇手边,恭敬地说道,“额娘,儿子依着额娘的意思纳了两房妾室。浸天顺着额娘的心意将她们接了回去,现在府上一切安好,请额娘放宽心。”
琼宇啪的将杯子蹲在桌上,厉声问道,“你是在怪我给你纳妾,逼走了水浸天吗?”
纳兰性德连忙跪倒在地,说道,“额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儿子怎敢怪罪额娘。”
“冬郎,你预备将嫡妻之位一直给她留下去吗?”
纳兰性德点头称是,“是。”
我已与浸天结魂,除了她,谁还当得起嫡妻之位?
“嫡妻无所出,今后谁来继承你的家业?”
纳兰性德淡淡的答道,“将长子过继至浸天房中便是。”
“人都不在,你过继给谁?说出去岂不是天下的笑话!”
纳兰性德轻描淡写的说道,“额娘,儿子早已是天下人的笑柄,还在乎多这一桩吗?”
“你……”
对着琼宇叩首起身,缓缓说道,“额娘,天色不早,请您早些安置。儿子告退。”
琼宇带着悲声对着他的背影说道,“冬郎,你究竟打算委屈自己到什么时候!”
纳兰性德心头微颤,回过身,对着琼宇灿烂的一笑,温和的说道,“儿子告退。”
揆叙双手支着脑袋坐在台阶上,抬眼望着纳兰性德,问道,“哥,你又挨雷了?”
“嗯。”纳兰性德坐到揆叙旁边,仰脸望着挂着几丝流云的夜空。
“额娘最偏心,不是为你操心,就是偏袒揆方。独独夹在当中的我没人疼,没人爱。大嫂在,就好了!”
纳兰性德边咯吱他边打趣道,“纳兰揆叙,你干嘛总惦记你哥的老婆?”
揆叙边躲闪,忍不住痒,站起身撒腿就跑,嘴里也没闲着,侧脸喊道,“哦——!哥,你吃醋了!哦——!哥,你居然会吃醋!”
纳兰性德展颜笑了,经年君山湖畔,也是如此夜色……
******
戌时初刻,水浸天和西成玦牵着马行至永定门,星桥提着灯笼立在道边等候,见水浸天到来,赶忙迎了上来。
水浸天温和的问道,“怎么是你?”
星桥干脆省了称呼,双手奉上一方红木匣子,说道,“大少爷让我把这匣东西交给您。”
水浸天接过匣子,问道,“你怎会知道我会从这儿过?你又怎会知道我会连夜出京?”
“察哈尔王叛乱,毁了塞外药市。皇上诏谕在京重办,现而今塞外药商集聚京城。大少爷说,要携带大批药材出京,您定会走永定门,所以就差我再此等候。”
水浸天心下一暖,略带迟疑的问道,“你知道这匣子里是什么吗?”
“通关腰牌和十万两银票。大少爷说,此次阵前副将是玛尔汉大人,周先生和戴先生亦在军中,有了这块腰牌和打点银两,定会一路顺畅……”
水浸天眼圈一润,失神的愣在当场,心头暖意泛起,纷乱的情丝再起波澜……
西成玦抽过匣子,揣进怀里,笑着说,“这么好的东西,可别搞丢了。这位小哥,回去代我们谢过你家大少爷。”
“奴才一定带到。”
68。凤栖梧…第三十八章:炎海变清凉(一)
一诏血风起,一怨琢冬郎,一策应天乞
五月初六,察哈尔王偷袭鄂西奚等地,将御马厂中牧马人役、附近旗下蒙古妇女牲口、掠夺一空,沿途烧杀抢掠,行径之狂悖无道令人发指。康熙授内大臣佟国纲为安北将军,率兵前往宣府。令护军统领杰殷、副都统恰塔偕往。以散秩大臣绰尔济、杜尔麻为署都统,参赞军务。
五月初七,康熙诏谕蒙古诸部落会剿察哈尔叛贼布尔尼。
五月初十,科尔沁和硕额驸沙津率所属五旗兵马会剿布尔尼,大败布尔尼与达禄、沙津等地。布尔尼仅剩二十名骑兵扈从突围,沙律率兵追缴,布尔尼之弟罗不藏与布达里皆死于乱箭之下。
同日,图海命副将玛尔汉帅铁骑奇袭驻扎于宣府的察哈尔左翼四旗,直取独石口,对布尔尼中军形成合围之势。
五月十二,定远平寇大将军和硕安亲王岳乐再传捷报,四月二十五日大军抵长兴,大败贼军八万,收复建昌城。
五月十八,大军攻克布尔尼中军,布尔尼力战不降,为抚远将军图海斩杀。
五月二十八,经议政王会议商定,察哈尔王亲眷及叛乱随众一律押解进京,解到之日,与菜市口正法。
六月十九,午时三刻,菜市口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新任刑部尚书吴达礼亲任监斩官。笔帖式将判决书朗声诵读,公诸于众。二百七十九名罪犯,整整斩杀了两个时辰。
血水浸透了行刑台,染红了泥土,那一天纳兰性德首次见到了血色夕阳,菜市口的血污一喷冲天,血红色的残阳淋漓的沉在天边,流云似乎都在滴血。
当夜大雨滂沱,上苍好似也闻不得弥漫在京城的血腥刀锋之气,意欲用瓢泼的大雨带走血污与怨气。
一夜的冲刷过后,清晨一抹崭新的朝霞绽放笑颜,好似昨日的悲惨情景从未来过。
夏日的清晨,紫禁城午门外,近三百只鸽子振翅向天,纳兰性德暗自祷告,希望放生的三百只鸽子能抵消玄烨的杀孽,可鸽子终究抵不了人命。
是日早朝,康熙下诏复设詹事府衙门。
以翰林院掌院学士熊赐履为武英殿大学士。以大学士巴泰、熊赐履充纂修太宗文皇帝实录总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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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慈宁宫
纳兰性德当日并未跟随康熙临朝,放声过后即被孝庄宣召去了慈宁宫佛堂。孝庄礼佛好静,他和苏嘛拉姑一语未发,直至礼佛完毕。
纳兰性德搀扶着孝庄出了佛堂,孝庄侧脸笑着问道,“冬郎,你把你媳妇儿弄哪儿去了?”
“回老祖宗的话,浸天会云南省亲去了。”
孝庄双眉微蹙,问道,“这兵荒马乱的,她回哪儿干嘛?”
纳兰性德缓缓答道,“不瞒老祖宗,浸天是家中独女,其父已是八十四岁高龄。再者,她此次入滇也是为了朝廷大军平定云贵做策应。”
“她还回得来吗?”
纳兰性德心底一酸,仍旧笑着说,“老祖宗,您可把奴才给问住了。”
孝庄注视着纳兰性德的玉容,加重了语气问道,“你想她回来吗?”
“奴才不敢妄想。”
孝庄叹了口气,拍拍纳兰性德的手掌说道,“冬郎,我虽把玄烨交给了你,但前提是你要顾好自个儿。若你连自个儿都护不了,又怎么照料玄烨呢?”
纳兰性德面露难色的答道,“奴才遵命。”
“玄烨终会体谅的。”
转进花房,孝庄对着满屋子的花木,夸赞道,“浸天这丫头有灵性的很,瞧瞧这满屋子的花木长得多俊!”
“都是老祖宗好福泽。”
孝庄拾起剪子,边修剪枝桠,边说道,“冬郎啊,你该多拦一拦玄烨,劝他莫要妄动杀念,凡事终有报。”
“能劝得住自然最好,可皇上毕竟是皇上。”
孝庄回眸,笑着问道,“看来,你也怕他?”
“老祖宗说笑了,奴才哪有不怕主子的?”
孝庄收回目光,继续修剪花木,低声说道,“若连你也怕,那天下间还有谁能劝得住他?”
“奴才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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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玩味着孝庄方才的话语,由着脚步向南书房走去,直至进了乾清宫才发觉苏嘛拉姑随身侍婢秀宁一直跟在身后。
“秀宁姑娘,你这是……”
乌雅氏秀宁,出身正黄旗,系护军参领威武之女。她面容标致,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聪颖的光芒。
秀宁掩面轻笑,说道,“纳兰大人好忘性,是苏嘛姑姑吩咐奴婢过来给皇上量尺寸的。”
“哦,瞧我这记性。秀宁姑娘请随我来。”
秀宁八岁入宫,起初在尚服监打杂。十岁时,她的一双巧手被苏嘛拉姑相中,遂留在身边。苏嘛拉姑颇具设计天分,女红功夫了得。在苏嘛拉姑的悉心调教下,伶俐好学的秀宁女红日渐精进。康熙十一年起,秀宁升为六品柔婉,苏嘛拉姑便将康熙尚服的差事交给了她。
转进衣帽间,夏日的骄阳透过窗棂装撒在秀宁的纤细的背影上,更显其身段玲珑。几年的光景,秀宁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儿,康熙默不作声的立在门内,饶有兴致的端详着。
秀宁摆好衣料,猛回头,见康熙近在眼前,慌忙福身道,“奴婢给皇上请安,奴婢不知皇上到来,还望皇上赎罪。”
康熙轻轻地笑了,走到案子前,说道,“起吧,起吧,看你吓的。”
秀宁被康熙看的双颊绯红,连忙颔首低声道,“皇上,奴婢给您量尺寸。”
康熙展开双臂,应道,“好啊。”
量好了尺寸,秀宁的心绪平缓下来,恭敬地问道,“皇上,江宁织造府衙门新进贡了上好的丝缎,要不要给您添一身内衫?”
康熙摸了摸案上丝滑若脂的明黄色衣料,侧眼问道,“是这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