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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晋瑛双手挂上水寒肩头,还想著与他玩耍,闻声方朝几人望去,打量的双眼却显几分困惑。
分别十八载,他认不得故人,也在情理;龚珝按捺著急切,仅是颤声缓缓:「你何时来此,天驰却不曾提过。。。。。。」
晋瑛听他对主上的称呼,登时醒悟,一时咬牙蹙眉,手下紧握;水寒吃疼,回头见他气急惶惶的模样,却也不觉呆愣当场;他方忧心地唤了:「晋。。。。。。」那人却已烟销无踪。
一旁几人眼底都是忧喜半掺,片刻,待他们沉了沉心绪,方闻人问:「他为你做事?什麽时候来的?」
水寒第一次见他如此惊惧,却比往常的戏弄调笑要真切得多;他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没整理过来,闻人问话,不存心思,只是老实:「他并不在续朝供职,他是北朝丞相。」
语声落,几人神色骤变,龚珝再压不下焦躁,沉著嗓子道:「带我去见他。」水寒虽不知晋瑛会往何处,却又不敢违背他,只好点了脑袋,带著他们往他居处走;一路上尽是压人的沉静,水寒连气也不敢多喘一声。
到了那人房前,几人心急,也顾不上礼节,推门便进;晋瑛正坐案边,已没了方才惊慌,满脸堆笑,悠悠望来,「将军们,又是不请自入,又是横眉竖目,要不明白,还以为是来寻仇的呢。」他的声音如风轻缓,眼底却是冷若冰霜。
他的神态模样与他记忆中相去甚远,龚珝如受重击,心底那些关怀疑虑尚不知该如何出口,只先低斥声:「公璟。」
那人神色不改,却不如他叫得熟络,「龚将军,是来叙旧?还是来说教呢?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我记不清了,您知道我那时还小;至於训斥。。。。。。还是省省吧。」他说至末句,声音愈轻,眼神愈冷;他们似是不愿相信他的改变,眉蹙愈紧,气息乱了,也记不得究竟想对阔别许久的兄弟说些什麽?仅仅半刻的会面就此不欢而散。
水寒回到房中,姚襄正在办事,见主上进门,调侃的语中尽是欣喜:「我还以为你会与将军们谈个三天三夜。」不如预想中受情人狠瞪怒骂,姚襄声音方转忧心:「寒儿?」
水寒瞥了他一眼,往一旁坐,再不愿朝他望,语里也尽是怨怼:「我还以为你真是为防战事,才将羿紘叔他们召来。」姚襄却不如他想忙哄他骗他,模样也是著急,「寒儿是什麽意思?」
水寒没留心他张惶的神色,细声道:「他们是分别後第一次见面,根本不知道晋瑛为北朝做事,晋瑛见著他们也是慌张;你不会是想。。。。。。让羿紘叔他们。。。。。。」他愈想,脸色愈发惨白。
自小相伴玩乐的人,一朝歧路,也可痛下杀手,在南朝时他已见识过,何况他们相别十八年,已形同陌路,勉强留下的几分私情,又哪比得过家国大义。。。。。。
姚襄知道他错想了,不愿他如此伤心,忙捉上他的手,解释道:「没有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们没见过呀。」
主上微诧,这才愿意望来,他便继续道:「应该说。。。。。。将军们是否识得瑛儿,我从未肯定,但我以为瑛儿肯定是认得。。。。。。」他努力想将思虑说全,只怕漏了个小地方,主上都要怪罪自己隐瞒。
「再说将军们和你一样念旧情,瑛儿又是机伶,除非他真要对你不利,否则又怎会对他刀刃相向?」主上的眉间松了不少,看来是被他劝服了;姚襄拉上他的双手,一再保证:「真只是为防战事。我从未想伤害他。」
他恳切地眸子直直朝他望去,一下不敢眨;水寒怕自己要再有怨,等等是惹这人伤心,忙点了点头,方见他牵起春风似的笑。
丞相未有其他意图,水寒虽为此放心了,可故人来此不悦,他又哪得展眉?水寒想起从前遍体鳞伤的严侃,只怕晋瑛也会落得那般下场;他只希望那人无论如何能与他们平安共处,思忖间,却让一人柔声打断:「你说瑛儿。。。。。。慌张?」
水寒一声迟疑,姚襄接著道:「虽说或许难如登天,不过,若能让将军将他劝下,或许与北朝、与西朝的争端,都能消於未起。」
语落,主上欣喜立见,姚襄实在不忍一再提醒要劝服晋瑛的难度;可那人尚未及与他仔细商量,窗台边一道轻声却斩去那人喜悦:「与北朝西朝的争端是怎麽回事呀?天驰?」
喻凌跨窗而入,不改笑脸盈盈;水寒却顿时僵了身子,不敢作声。那人伸手揉著他的脸颊,边道:「方才逃过一劫,你以为我们不会继续追问?还是。。。。。。就是你让公璟来的?」
他手下愈使力劲,水寒忙摇著手,姚襄也赶紧捉上那人手腕,著急著:「请您别。。。。。。」待喻凌收手,水寒脸上已红肿一片。
姚襄心疼地抚著情人的脸颊,将军双手环胸,轻声笑道:「这位是姚丞相?陛下多劳您照顾。」别说姚襄清楚察觉到那人视线中炽盛的怒意,水寒都听出他语带微愠;丞相只敢答:「不敢当。」君主却连头也不敢抬。
将军耐著性子待丞相给主上抚散了疼,开口问:「陛下不疼了?能坦白了?」那人不过伸手拉过椅子,水寒便如惊弓之鸟,忙点脑袋;喻凌伸手拍拍他的脑袋,作为赞赏,方问:「你说公璟做北朝臣,那他为何在此?」
他的神色声音都转正经,水寒不敢敷衍应付,答道:「为保南北平和,他来做质。」喻凌疑惑挑眉,「他来?」水寒道:「北皇喜欢他。我想。。。。。。」
将军片刻发愣,整理好心绪,又问:「既是如此,方才怎麽说与北朝有争端?西朝几年不也相安无事?」
水寒微偏脑袋朝丞相望去,下颔又给将军扳了回来,可即便那人如何施压,他就只嘟囔著嘴不知该从何说起?姚襄不舍得他模样委屈,代他答道:「西皇中蛊,怕北皇乘机兴战。」语罢,那两人皆是诧异望来;一人惊讶著他轻易说出,一人惊讶著他说得轻易。
既牵及战事,将军无暇发愣,冷静问道:「你认为兴与不兴,在於公璟?」姚襄答道:「是。」
那人又问:「召我们来,便是为此事?」姚襄道:「仅为万一。」
喻凌点点头,「我会和他们说明白。」他回头见主上满脸的不情愿,伸手抚抚他的脑袋,柔声道:「既居皇位,就不该想得天真。」水寒咕哝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反目。。。。。。」
晋瑛情况与严侃相似,也难怪他放心不下。喻凌轻叹口气,哄道:「敌友未明,自不会随便出手,不过也因如此,须得防著他,你应明白。」水寒也不愿他们为难,只得应声。
「公璟那儿我们自会尽力试试。但我要你知道,他若想加害於你,我不会对他留情,我想他们也是一样。」将军声如战鼓,心坚势强;水寒心下一紧,撇了眉、垂了脑袋;喻凌这次没能安慰他,告辞便走;剩姚襄忍著心虚,哄道:「还未成定论,寒儿别多想。」
水寒不知道将军们有没有去和晋瑛劝说什麽,遇龚珝时,他尽沉著脸;碰喻凌时,他只笑著揉他脑袋;问展日时,他总顾左右而言他;见绍漓时,他便偏头绕道。。。。。。
这几日他全不见晋瑛,姚襄的诓哄对他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晁选对谖鞒P乃辈坏眉唤驮谡夤校苣芗桑
水寒趁夜至晋瑛居处,手方举起又是犹疑,怕他正要歇息、怕他不愿见客、怕他真伤心著、怕他。。。。。。真别有居心。
水寒尚在踌躇,里头的人反而等不下了,开门笑道:「小寒,你想在门前站到天亮?」水寒两颊一红,晋瑛却未多加调侃,只是笑问:「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呀。什麽事?」
水寒没要事,支吾片刻,方细声道:「只是、几日没见你。。。。。。」晋瑛微怔,又牵笑道:「其实我原来就不该在外头乱晃,你也不喜欢我那般,不是麽?」
水寒微愠道:「我只是不喜欢你往危险的地方跑。」晋瑛只笑不语,见那人还没要走的意思,轻道:「小寒进来坐会儿吧。」便拉他入房。
☆、〈111〉
这房里只有最简单的陈设,晋瑛此来身边也没带什麽东西,书架上厚厚的一层灰未曾得拭,真不知像他这样的人,这几日是如何消磨?
「你这几日都没出房?我并未让人将你关著。」水寒细声说道,语里的关切及几丝愧意,任何人听了都要心软,晋瑛表面却仍是嘻笑:「小寒不想让将军念,我也不想听他罗嗦,只得委屈忍忍啦。」
确实,若让他们知道往前晋瑛在这宫中是何等自由,他肯定要跪著听好几个时辰的训。
晋瑛见那人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不禁轻笑出声,伸手抚上他的脑袋,哄道:「不怕不怕,不会让你挨罚的。」他的语气态度听来如喻凌姚襄那般,像长辈,还有几分可靠;水寒心底几分滋味难辨,红著脸支开他的手,不自在的往一旁退,才想著自己或许真的未曾识得他。
可仅仅一眨眼,他满心思虑又给那人笑语一扫而去:「不过小寒,我还是得抱怨一下,最近的饭太难吃啦!还是子霄做得好,小寒可别藏私呀。」
水寒回头无奈道:「谁。。。。。。」话不及出,却让那人拿了糖糕堵住了嘴,听他笑道:「我可也把好东西分给你啦。」
水寒只得边瞪著他,边将糕饼好好咽下,还想回他几句,话到嘴边,却成一声轻叹。晋瑛以为他是说得厌倦,仍挂著戏弄的笑;哪知那人再开口,却是问:「你。。。。。。你在北朝的日子,好麽?」
他狠狠愣了半晌,方拾回嘴边笑意,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