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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徐康策的目光被引到了镇口,对身边的施诚甫吩咐说,“去打听出了什么事。”
施诚甫领命便向镇口走去。
施诚甫就是徐康策参军时捉了徐康策又将他放了的敌军主将,其后四方战乱,他领着的队伍战至最后一刻,后被登上皇位的徐康策军队收编。局势稳定后,施诚甫便辞了军队,参加了秋闱,他文采不凡,到了冬日就带上小弟一同入京,一举中的。徐康策考量人才,见他颇有敏思,也不计较曾为他俘虏,反倒是多有倚重,这次南巡,便是钦点了他随行。
那茶铺老板极是个热心肠的,见施诚甫往碧水镇人那边走去,也不顾方才自己被他们气势所吓,忙上前去扯了他衣袖,连声喊:“小兄弟别去,那边人有瘟疫。”
施诚甫停下步子,茶铺老板便把方才与贺林平讲的一切,又同施诚甫唠叨了一次。施诚甫得了消息,又反身通报给徐康策。
就在施诚甫向徐康策讲诉的过程中,碧水镇人群中,一个女孩子跌跌撞撞的朝徐康策这边走了过来。
那女孩年纪不过十一二岁,面色饥黄,四肢干瘦,她脚步踉跄的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徐康策眼前,只是略抬起头,也不敢盯着徐康策的眼,一脸乞求与卑微。
亲信上前几步,拦在徐康策身前,那女孩也不退后,砰砰就磕了几个响头。
“大官人,求您赏几口粮食,救救我母亲还有弟弟吧。”那女孩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少女该有的清脆和柔和,沙哑的就像是上锈了的车轴,吱呀吱呀刺耳的很,“求大官人可怜可怜我们吧。”
徐康策默而不语,连神色也未大变,只示意施诚甫继续说,又冲身边的宝棋递了个眼神。宝棋跟在徐康策身边多年,自然是懂的,躬身点头,去了马边,取了些吃食便往回走。
那女孩眼跟着宝棋,眼神从徐康策腰间落到宝棋手中的几个白面馒头,瞬时感激涕零,对着徐康策又是几个响头,徐康策却是半分未理,仍专心听着施诚甫所言,眉头不自觉紧皱起来。
“公子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施诚甫问得毕恭毕敬。
“你觉得呢?”徐康策低声反问,抬眼瞧站在一侧的贺林平,仍是那个动作,如他身后的老树一般,似乎扎根不动了,徐康策将目光收了回来,盯着眼前的施诚甫,“你是夷丘府人,对二十年前的瘟疫可有耳闻?”
“小人那时年纪尚幼,记不得多的事情。”施诚甫答,“不过小人觉得,瘟疫之事的确有些怪异。此番一路行来,江宁府、百泽府、梁济府均有一处县镇发了疫灾,要是没有联系还好,若是这几处是有关联的,只怕……因着这分散的瘟疫,各府都没有上奏,幸亏此番多行了几个府,才知此情形。”
徐康策点头,施诚甫所言同他心中思量所差无几,一般瘟疫必是呈片状蔓延开来,那有如同这般四处分散如星点,何况,若是这星点瘟疫如野火燎原般蔓延开来,后果便不堪设想。
正待徐康策打算对施诚甫交代任务时,碧水镇人处喧哗声更大,徐康策一行侧身看去,竟然是不知从何处窜出一群黑衣人,一拨封了炎山镇人的出路,一拨向碧水镇人掠去,身手极快,几乎是一刀一个的,正在斩杀那碧水镇人。
那黑衣人行动极为规整有序,皆是蒙头遮面,手提利刃,那碧水镇人那里是黑衣人的对手,没反应过来便是死伤大半。
徐康策亲信忙围成一圈,将徐康策护在圆心,个个亮出兵刃。那黑衣人也不往徐康策这边行,倒是目标极为专一,就是屠那碧水镇人。
“去护村民,黑衣人留个活口。”徐康策吩咐说,见护在自己周身的亲信神色犹豫,又说:“速速行动。”众人领命而去,徐康策身侧便只剩下了宝棋。宝棋抽出利剑护住徐康策身前,徐康策也从裤脚处摸出匕首,攥在袖中,眯眼观着战局。
那取了吃食的小女孩,原本欢喜的面容一下子便凝固住了,大喊了一声母亲,手中的馒头滚了一地,急匆匆的就往混战处跑去,速度倒是不慢。
“小心!”原本立在树下如木桩一般的贺林平忽得大喝一声,几步快跑,就冲小女孩那处疾奔。一黑衣人握着把带血的大刀就向小女孩那处行去,小女孩却像没看见似的,哭喊着奔向已经倒地的母亲。
“快过来!那里危险!”贺林平又是厉声疾呼,早把方才佯装的嗓音抛到九霄云外。
贺林平的这声高呼倒是将徐康策心中一震,徐康策听那声音怎能不熟悉,顿时转了目光,死盯着跑向小女孩的贺林平,本就锁死的眉头皱得更深。
宝棋此时也是惊讶,微张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顺着徐康策的目光看了过去,又瞧徐康策的脸色。徐康策脸色并未大变,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盯着贺林平的眼神愈发深邃。
贺林平一把扯住那小女孩,急吼吼就说:“别过去!”
那小女孩嚎哭不听,大喊着:“我母亲,我母亲……”贺林平一把捂住小女孩的嘴,就拉着她往回走,可那小女孩却是挣扎不休,不肯跟贺林平离开。
眼见那黑衣人提刀就要到身前,贺林平猛得将那小女孩推到一侧,从袖中抽出把短刀就迎到黑衣人身前。
“你让开,我不杀你。”那黑衣人闷声说。
“一个孩子,放过她吧。”贺林平说,那黑衣人不答,抬手握刀,一副开打的架势。
贺林平脑中思绪飞转,论功夫,他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黑衣人的,此刻当是自保后撤还是赌一把救下那孩子,贺林平心中衡量着轻重。贺林平斜眼看那孩子,刚落过泪的双眸亮晶晶的,就算是一脸尘土,也挡不住其中的纯粹的光辉,像极了草原上清晨的露珠。
一咬牙,贺林平攥紧了短刀,就挡在了小女孩身前,贺林平心中不禁苦叹,大概自己是真的变蠢了,竟然为了陌生人挺身而出。
黑衣人刀锋极快,如蛟龙出水,直直刺了过来,贺林平堪堪格挡。那黑衣人又是极快转了剑势,贺林平用尽全力,单手几乎都要握不住那短刀。
黑衣人又是一刀凌空劈来,贺林平招架不及,眼见着一刀就到落在自己身上,贺林平忽的被猛然一推,倒在地上,翻滚几圈,倒是将那一刀躲了过去。
凝神去看,竟是那徐康策上阵替贺林平挡住了那一刀,此刻黑衣人刀正架在徐康策左肩,刺入皮肉,殷殷流出一摊鲜血。徐康策也是一刀正中黑衣人心窝,那黑衣人捂着胸口,砰得一声倒地不起。
贺林平从地上爬起,一声徐字刚刚喊出口便没了声音,呆愣着看徐康策眼都未眨得从左肩拔出那剑,那一瞬间,贺林平想到了那日城门下,徐康策也神色未变的受了贺端庚一剑。
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间弥漫,贺林平只觉得心上被人割了道口子,复又被人浸入盐水,钻心的疼与痒,无法消解。
宝棋此时也紧着跑了过来,扶起那小女孩,扛在肩头,便往后躲。
徐康策拔了那左肩上的刀,哐当一声扔在地上,听得贺林平心中是山崩地坼般轰隆隆巨响,贺林平霎时从方才无端袭来的难耐情绪中抽离。
贺林平忙跑上去,扯了徐康策便往后走,神色关切而急躁,声音仍旧低沉却失了平静:“徐兄快走,我会些医术,我来给你看看。”
徐康策一直没有言语,默然的任由贺林平急切的打量,任由贺林平牵着他的衣袖带他前行,徐康策盯着贺林平的背影,良久,轻声问出一句:“隋晓,你真的是隋晓么?”
☆、第 49 章
也许是杀伐声太惨烈,也许是徐康策那声问句实在是太轻巧,也许是贺林平一心记挂着伤口无暇他顾,徐康策这句话像是一颗细小的石子落入深海,只激起一朵水花便风平浪静。贺林平转头问:“徐兄方才说什么?是伤口疼么?”
贺林平的声音又压的低沉,闷闷得就像捂了一层面纱,徐康策都要以为方才自己只是一时错觉,因着思念过甚,而将他人的声音听作了贺林平。
徐康策亲信和暗卫俱从镇口处混战的一片中抽身出来,绕着徐康策围成个半圆,护着徐康策一行的安危,仅留了几人在混战中,以图捉个黑衣人活口。黑衣人却是越战越多,不断有黑衣人从暗处冒出加入屠杀的行列,那混战的几人也未讨到任何好处,别说捉个活口,伤到那黑衣人都是难的。
那群黑衣人倒也未太过关注徐康策那处,也未伤及挤在镇口处栅栏后的炎山镇人,只专心对付着碧水镇那群逃难的人。
远离了那战乱一团的镇口,宝棋点了个火把,贺林平细瞧徐康策左肩的伤口。
贺林平一把撕了徐康策肩头的衣料,露出那血染了一片的左肩,好在那伤口并不深,贺林平心中万分庆幸只伤着了皮肉,只是那处有旧伤,刀口横切在旧伤口上,格外骇人,看得贺林平心中又是五味杂陈。
贺林平撕了自己的衣角,绑在徐康策伤口下侧,系了个死结替他止血,又吩咐宝画去寻些干净布料来包扎伤口,那茶铺老板连忙过去接过宝棋手中火炬。
那小女孩此时也止住了哭号,垂头抹泪,一手拽着茶铺老板的衣角,一手极是紧张的攥着,茶铺老板又转头半是恐吓半是哄的说:“别哭了,再哭那些人就要过来杀你了。安静些,能活下来就好。”
茶铺老板的声音也是颤抖,饶是他经常同南来北往的人打交道,听过的奇闻怪事也多,如此肆意杀伐的场景他也是未见过。小女孩听了茶铺老板的话,更是僵的不敢动弹,一张小脸紧紧绷着,泪水在眼眶打转,拼命忍着不哭出声来。
贺林平看了那泪眼汪汪,心下顿时有些揪痛,想用空出来的手去抚小女孩头顶,可那带血的手刚出现在小女孩眼前,那小女孩憋了许久的泪,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