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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真的,非常难得地笑了笑。从他十一岁到现在,我甚少看过他笑。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就像积雪初融,瞬间软了整个冬季的严寒:“想看小叔笨笨的样子。”
呃……我一个奔三的男人,被十四岁小男孩说“笨”,这实在有点太打击我的自尊心。假装沉下脸,拿出长辈的威仪来,谁知平常那么乖巧的他居然毫不识趣,很是无所谓地转身走到桌前抱起账薄:“既然给我这么多要看的东西,那小叔,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大步流星地从我身边走开了。
我左看看右看看,幸好,没人看见我这么挫的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了床用过饭,闲着实在无事,决定去后园看看织锦练习的情况。毕竟开始练了落雪刀法,应该多注意一点。
一边考虑着需不需要将检查变成半个月一次,一边往亭子里走。谁知只遇到空亭一座,问负责打扫园子的佣人,佣人说织锦今天一直没有来。
我揣着奇怪的想法来到织锦的院子。贴身的小厮居然守在门外,见到我吓了一跳:“二、二爷。”
“庄主呢?”
“在、在屋里。”
我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还在睡觉?”
小厮一脸快哭的表情:“少爷很少这样的,真的,一个月也就那么一次……”
“你是说这样的情况每个月都有一次?”
似乎感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厮咚地跪了:“二爷明鉴,少爷每次被您检查之后,晚上都会睡不着觉,一个人在屋外练到很晚,累得练不动了才躺到床上。少爷真的没有偷懒……”
嘎——
门开了,织锦披着浅青色袍子站在门内:“小叔?”
我看着他。
他低下头:“我这就去练功。”
“先把衣服穿好。”
他听话地回房换衣,半盏茶的时间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站到我面前。
我放下茶碗:“是压力太大了吗?”
他:“……”
“每次检查完后就睡不着,是压力太大的缘故吧。跟你说过,武功这种事不能急,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刚遇见师父呢。这样吧,我瞧你这个样子没个贴心的人不成,配个通房的丫头如何?”
他像是听到什么噩耗一般猛然看向我,脸色一下子就青了。
“房里有人后,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她说一说,”我顿了顿,试探道,“你这个表情,是有中意的人了?”
他的肩膀颤抖着,袖子中的拳头握得紧得不能再紧,盯着我的眼神令我都有几分心寒起来。我召来他贴身的小厮:“你可知道,你主子有什么中意的人没有?”
小厮呆呆地摇了摇头。
我奇怪地咝了一声,忽然听他道:“有!我有中意的人!”
“是哪家的姑娘?”
他看了眼小厮。
小厮很识趣地领着所有人出去了,将门关起来。
“不是姑娘。”
“啊?”
“不是姑娘,我喜欢的是一个男人。”
我有点囧。虽则我也喜欢男人,但还是希望织锦能过正常的生活,娶一房娇妻,生几个孩子。
“是从小就认识的男人。那个男人很孤独、很寂寞,就像一个人在世上生活了很久,却一个朋友也没有的样子,不,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也是。落雪山庄少庄主的我,锦衣玉食、本该无忧无虑生活的我也是这样,她们都希望我死掉,这样她们就可以分到更多的财富。我也是没有人会真正关心、没有人会来跟我做朋友、十四年来一直孤独生活着的人。小叔,你知道那种孤独吗?”
我愣住了。
他走近我:“是一直喜欢的男人,一直放在心里的男人,看着他与别人好,看着他离开,都一直放在心里没办法放弃的男人。我、很累,你知道吗?”
☆、试炼
脸上一凉,是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我惊醒过来打掉他的手,他却更近一步,将我卡在他与椅子之间:“怎么,知道我的心情,你害怕了吗?不仅不想接受,还害怕了吗?”他的眼睛红了,“那么,你想怎么办呢?”
“织锦……”
他现在还没有长大,比我矮了小半个头,因此我并没有想到防备,被他忽然抓住衣领拉低身体的时候,还在震惊刚才听到的话。凉凉的嘴唇就那么覆了过来,软软的、颤抖着的两片薄薄的唇。
他的眼睛没有闭上,一直睁得很大,眼框红红地盯着我,似乎要看清我每一个神情。
我推开他:“你疯了吗?”
“是!我是疯了!我看着你那么痛,看着你与秦喏,我看得都快疯了!”
我俩就这样对视着。他现在情绪太激动,我说什么都是枉然。我慢慢令自己冷静下来,十四岁的孩子,对我有这种感情,应该只是年少的一种依靠罢了。
“跪下。”
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命令你跪下!”
他咬了咬牙,跪地。
我抽出腰上银鞭,啪地甩在地上:“四年了,我一直没有打过你,因为你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教训一下比较好!”
鞭子一下下落在他身上。淡青色的袍子被扯裂开来,露出里面娇嫩的白暂肌肤。他一直没有呼喊,偶尔将抽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他也只是闷哼了一声。
不记得打了多少下,直到手开始发麻。他依旧跪着,只是用手撑住了地面。发丝散乱地披在两颊边。我喘着气:“认错,就不再打你!”
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原来,太倔强的孩子也是不好的。
我又是一鞭子抽过去,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听风小筑的胖子和其他两位管事扑了进来。胖子挡在织锦前面:“二庄主,你这是做什么?”
我:“让开!”
胖子浑身紧绷:“庄主犯了什么错,你将人打成这样子?”
我总不能将刚才的话重覆,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通通给我让开!”说罢将鞭子狠狠抽在地上。
啪!
胖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我看着映在刀光之中胖子冷幽幽的脸,没等我说话织锦先开口了。他的声音轻若游丝:“隆管事,你们让开。”
胖子:“庄主!”
“让开!”织锦吃力地抬头,看着我,“我做了让小叔生气的事,该打。”
三位管事看看我又看看织锦,后退三步。胖子犹道:“二庄主下手得分轻重,他虽是你侄子,却也是一庄之主!”
我未理会胖子之言,只是看着织锦又默默将头低下,一副等着挨打的模样。罢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等他长大,自会出现令他明白爱情的姑娘。
我收了银鞭:“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不可让我听到同样的话,否则绝不轻饶!”我说完转身出门,织锦在身后被管事们搀扶而起,咳了几声,道:“你不喜欢听那些话,以后我不说就是了。”
而后一直没见织锦,听小厮说在床上躺了三天方才下床。秦喏倒是回来得守时,受了一点轻伤,不碍事。
他趴在我的身上:“听说你狠狠打了他一顿?”
我:“嗯。”
“是什么事情,让你下得了这个狠心?你不是一直特别宠他吗?”
我看了他一眼:“瞧你,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我打他让你这么高兴?”
“当然。”
我奇道:“为什么?”
他的手在我身上不安分地游走,“他喜欢你,我又不是看不出来。”
我抓住他的手:“这种话不要乱说!”
“谁乱说了?早些前还好,最近这一年,他看你的眼神都变了。”他用下巴搁我的胸,“早就想跟你说了,怕你生气。这下倒好,那小子先说,省得我做坏人。”
我捏捏他的脸。他笑着扑上来。我俩在床上扭成一团,嘻嘻哈哈又是一晚。
日子还是照样过,只是减少与织锦说话、见面的次数。除了每月一次的试炼,基本不和他打交道。起先他也闹,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大雪纷纷扬扬了三个春秋,沈年的墓地上长出了一棵桃树。桃子结得又小又酸,我将桃仁丢在地上:“人不讨喜,连带这桃子也不好吃。”
小厮跑进来:“二爷,庄主说在亭子里等你。”
我点点头,从墓前砖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吧。”
修炼落雪刀法的织锦在三年内迅速强大起来,原先单薄的身板变得强劲而有力,握着刀时那凌利如刀的气势扑面而来。
他如我一般,坐在亭子里饮着冰镇的酒:“小叔最近、连检查我的武功都懒散了。”
我不置可否,站在亭下。
他饮了一杯酒走下来,从小厮手中接过刀:“小叔,小心了。”
刀影如浪一边叠起,一波接一波,绵延无尽。梅花树上花叶凋零,闪躲着偶尔似能嗅到清幽的香气。他的刀就像鬼魅,如影随行,稍有不慎便会穿胸而过。忽然,刀光顿停。他立在离我一步之遥的桃树旁边,盈盈一笑道:“小叔,我玩腻了。”
而后不等我反应过来,刀光大盛,寸寸取人咽喉。不容他想,抽出银鞭抵抗。几个回合下来,他渐渐后退,被鞭子弄得左拙右支。我渐渐打得兴起,与落雪刀法一较高下确是一大快事!
鞭梢高举,鞭尾直取织锦手中钢刀,就在将将要圈住刀柄之时,钢刀忽然凭空消失,而后又在半空出现,织锦身形暴涨,在空中犹如一只离弦之箭,迅速俯冲下来!
轻敌!
我大呼不好,连忙弯腰闪过,刀尖堪堪从眼前划过,右脸一凉。
织锦落地站定,看着刀上一抹浅红,胸有成竹:“我赢了。”
我不可置信地摸上脸颊,果然触到一个细小伤口:“你……使诈?”
“兵不厌诈。”
我缓缓收了鞭子:“好、好,从今天开始,你通过了我的考验。跟我回去,将落花与逝水小筑的账册拿走吧。”
他用白布小心擦试钢刀:“小叔先去洗把脸,我一会儿就过去。”
我点头,先行离开,一边却还在为刚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