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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冉紧紧闭上眼,浑身痉挛般颤抖着,双手几乎抓碎了衣襟,最终从喉咙里逼出一声惨痛的尖叫。
这声尖叫,几乎要了容博予的命。
容博予看着那个在夜幕下瑟瑟发抖的身影,神魂俱颤。
这一秒钟,他知道,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昏迷的前一秒,辛冉问自己:我该何去何从?
容博予不再是她的救赎,江子陌也不会是,更不用提周彦晖,没有人是她的救赎,能救赎她的,只有她自己。
辛冉在昏迷中睡得很不安稳,她不停做梦,这是一个真正的噩梦。
三个猥琐至极的男人,肮脏污秽的弄堂,漆黑的夜,荒无人烟的角落,逃无可逃的绝境。
辛冉终于想起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噩梦。
那三个男人,在那条弄堂里侮辱了她。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反抗,她知道没有用。
她像死了一般任他们为所欲为,她希望自己死了,死了就不会觉得痛,就不会觉得肮脏,就不会觉得恶心。
可是她不能死,即使那三个人嘴里不停说着肮脏的字语,即使他们肮脏的气息沾染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即使她所剩无几的尊严被他们狠狠踩在脚底,即使她觉得生不如死。
她告诉自己她不能死,她还有妈妈,还有周彦晖,哦,不,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可能再和周彦晖在一起了。她不配了,一个灵魂和身体都肮脏不堪的自己,再怎么和周彦晖在一起?
可是,他们拼尽全力在一起到现在,只有短短的六个月。
只有六个月啊,她还说过要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这么快就没有办法了,她必须要离开他了。
她也知道他早就累了,她怎么忍心看他为难,放过他吧,也算是放过自己,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挽留他了。
她这一身所有的运气,大概都在周彦晖选择义无反顾地和她在一起那一秒用光了。如果那天她不是一个人出去,如果那天她不经过那条漆黑的弄堂,如果她不是坐在轮椅上,如果她可以跑地快一点,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曾经也对自己说,一报还一报,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惩罚她的反复无常,到最后到底还是辜负了江子陌的感情。
她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她,张雨菲。
那夜,她像一只破布娃娃蜷缩在墙角,张雨菲握着相机,记录了全程。
她说,这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还说,掉进地狱的滋味如何?辛华集团的大小姐被三个地痞流氓轮奸,足够气死你妈妈了吧,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不知道哪天心情不好,就会拿着这段片子和你妈共享。
当初她是怎么让张雨澜含恨自杀的,现在张雨菲就要用同一种方法让她名誉扫地,甚至,连她妈妈,也不放过。
所以,一切都是报应啊!可是为什么她种下的孽,却要让华连英来尝恶果。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要她活着,还要让她想起一切?
她宁愿死的是她,她宁愿死!
“病人有先天性心脏病,二级心脏功能不全,目前症状是心力衰竭。”
“胎儿心跳消失,病人胸廓无起伏,心跳停止!”
“马上进行胸外按压,频率100次,深度5厘米!”
辛冉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身体的感觉变了,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她用了两分钟才明白那种改变是什么。
孩子没有了。
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雪白的颜色让她有片刻的恍惚,然后是强烈的双目刺痛,她忍受着那股钻心之痛,努力睁着眼睛,失去孩子的空虚感化作庞大的悲痛,泪水蜂拥而出,划过腮帮,滚落在枕头上。
床头边上沉默地坐着一个人,见到辛冉睁开眼,机敏地站起身。
“小冉,你总算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辛冉转头看向那人,布满忧伤的面容上浮出一丝诧异,华昀梵,怎么是他?
辛冉还带着氧气罩,转头几乎用光了她的力气,她蠕动着双唇,双眸闪烁着古怪的光芒,紧紧盯着华昀梵。
华昀梵握住辛冉挣扎着要抬起来的手,似乎是明白了她眼神里的迫切,安抚地点头,“你别担心,孩子没事,现在还在保温箱里,等他健康一些了,我再带你去看他。”
辛冉眨了眨眼睛,直直地看着华昀梵,两只眼睛的眼角里都涌出泪水来。
华昀梵好像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三十好几的一个大男人,跪趴在床头,也望着辛冉,无声地流下泪来。
“乖,醒来就好,醒了就没事了。”
“从现在开始,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不管什么事,都等你好起来再说,好不好?”
辛冉这时候很听话,虽然流着泪,但还是慢慢合上双眼,只是颤抖的双唇却出卖了她所有的情绪。
华昀梵跪趴在她床头边,为她擦着眼泪温柔地劝,“不要哭,这时候不能哭,容易伤身体,不要哭。”
作者有话要说:
☆、奈何情深(30)
华昀梵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病房外沉默注视着辛冉的男人,内心滋味复杂,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于这个男人的感觉,这个强势的,睿智的,却又脆弱的,糊涂的男人,他想揍他,却又同情他,想要怪他,却又感激他。
“既然小冉都想起来了,你就放过她吧,她心里很难受。”
容博予一动不动,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小窗,他的好目力可以清晰地看到辛冉苍白的脸上那一抹无助和痛苦,尽管是在沉睡中,她依然饱受折磨。
他很心疼。
“放过她,那谁来放过我?”容博予喃喃自语。
华昀梵神色微变,有些不满地看着容博予,“容博予,你好像没有明白状况,她现在这样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打击,我劝你,要是真为她好,就放了她,这样至少她还能活下去!”
容博予蹙眉转过身来,沉沉地看了华昀梵半响,自目光里透射出来的压迫感竟然让华昀梵感受到一丝威胁。
“没有明白状况的是你。”
容博予缓缓地说,华昀梵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强势,他站直身子冷冷和他对视,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藏得很好,容博予,我差一点就让你骗了。”
骗你?有必要吗?
他的退让和畏缩都是害怕失去辛冉,害怕辛冉想起一切会和他彻底决裂,而现在,辛冉已经和他决裂了,他再也没有退让和畏缩的理由。
他容博予,三十余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妥协和退让,唯一的两次,都是为了她。
容博予扯起嘴角,却是苦涩的弧度,“我骗的是我自己。”
华昀梵并不在乎容博予心里是什么感受,或者在想什么,他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带走辛冉,不能再让辛冉在这里受苦。
“你什么意思,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打算放手吗?”
同样都是久居上位,同样都是骄傲自负的人,华昀梵冷冷地笑,毫不示弱地和容博予对抗。
容博予不为所动地看着华昀梵,面无表情。
“那么,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和我说这句话?亲戚?”
容博予笑了,偏偏眼里凉薄一片,冷冷地掀唇,“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些所谓的亲戚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她还活着。三年前那场意外,你们有人关心过吗?有人回国调查过吗?你现在凭什么要求我放手?如果不是我,她恐怕早就出了意外。还有,你别忘了,我是她合法的丈夫。”
华昀梵被容博予的冷嘲激地怒火升腾,毫不示弱地反击,“是吗?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巴巴地求我过来照顾她?如果我们这些亲戚这么不堪,你何不自己好好照顾她?”
华昀梵把两个好字咬得极重,容博予不怒反笑。
“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好好照顾她。听着,这里不是西雅图,我也不是那两个做事畏缩、自以为是的蠢货,我可以为了她包容很多事,但前提是,你们不要误以为我没有脾气,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不要做自以为是的事,二三十年都不闻不问,现在何必来我这里上演骨肉亲情?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她哥哥,你那点医术,你以为我凭什么看得上眼?”
华昀梵攥紧了拳头,要不是四下都是容博予的人,要不是病房里辛冉还在休息,他真恨不得揍他一顿。他知道容博予口里那两个蠢货指的是谁?他回国快一年了,辛冉和江子陌还有周彦晖的纠葛,他岂会还不明了。他承认他容博予说得没有错,他一度把容博予看得和那两人一样,知道现在他才看清,容博予对辛冉,是起了必争之心。他的计划,恐怕需要再好好构思一番。
“照顾好她,就当是你们华家为华连英做的补偿。”
容博予没有错过华昀梵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自负如他,只是冷冷一笑。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容博予是好说话的人,那是因为这些年来,他为辛冉压抑了太多的天性,以至于有多少人忽略了他曾经的狠辣和杀伐果断。
华昀梵对站在落地窗边沉默望天的老人说,“爷爷,孙儿无能,累您亲自过来,辛冉醒了,您要见见她吗?”
老人转过身,那双睿智深沉的眼睛里竟然闪烁着模糊的泪光,一头花白的头发也让他看上去满是沧桑。
他没有说话,看着华昀梵微微一颔首。
辛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医院。
床头站着一个穿着护士制服的女人,大约三十出头,皱着眉表情很严肃,正在调整辛冉的输液器,察觉到辛冉醒来,她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温柔低声地问过辛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后,脚步轻快地走出房门。
几分钟后,华昀梵来了,一丝不苟穿着白大褂,先观察了一下辛冉的基本情况,然后宽慰她身体正在恢复,一定要注意安心休养。
辛冉微皱着眉盯着华昀梵看,虽然没什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