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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房遗爱也不是那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说道:“两日前高阳公主派来给我送衣物的家将倒是提起过,说是新送来的护身符是公主特意请袁天师开过光的……我想此时袁天师应该已经到洛阳了……”他虽然随军来了幽州,可是高阳公主却一直随驾留在了洛阳的。
永宁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晋阳公主来,连忙问道:“上次来得太匆忙,事情又繁杂,倒是没顾得上问你,晋阳公主的事情怎么样了?”
房遗爱一听永宁提起这事,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说道:“还能怎么样?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可就是这位了,就连高阳公主都得往后排,她私自离宫这么大的罪过,也只是罚她抄了十遍宫规,反过来陛下还得天天陪着笑脸哄着,赏赐更是不断……不过,立政殿那里倒是被陛下直接下旨赐死了两个五品女官……”
五品女官,皇后身边能混到这个品级的都称得上是亲信了。而李世民居然直接下旨赐死,那跟打皇后的脸也没两样了。一般情况下,就算皇后身边的人犯了皇帝的忌讳,皇帝也通常都会让皇后自己处置,李世民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出乎永宁的意料之外。
“究竟是为什么呀?”永宁这些日子以来都挺忙,倒是一直都没顾上八卦这件事,其实她真的挺好奇的。
房遗爱撇了撇嘴,说道:“还不是为了长孙家……”
原来当日李世民移驾洛阳的时候,按说已经出嫁的长乐公主是应该前来送行的,可是长乐公主却在前一天报了病。晋阳公主本来也只是想借个机会出宫逛逛,所以才求了长孙皇后前去探病,谁知这一探倒探出了些事情。
长乐公主是嫁到了自己亲舅舅家,驸马是她亲表哥长孙冲。长孙冲这人不长进不说,还性好女色,虽然碍着长乐公主的身份并不敢太过分,可是家里外头却养了不少的姬妾。长乐公主这次的病,就是被长孙冲和他新纳的一房小妾给气出来的,偏偏晋阳公主来探病的时候,还正巧遇上了长孙冲正对着卧病在床的长乐公主出言不逊。
晋阳公主虽说脾气好,但那也是在你没触及她的底线的时候,这些年下来,她的耐心在对着长孙家的人的时候,从来都算不上好。结果当时她不顾忌长乐公主的面子,直接让随行的侍卫将长孙冲拿下,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按在院子里狠狠地打了二十大板。
长乐公主也是在气头上,这些年的怨气都不知堆积了多少,抱着晋阳公主就是一痛大哭。晋阳公主红着眼睛回了宫,直接去长孙皇后那里告状,结果没成想长孙皇后却是将她给训斥了一番,连长乐公主都挨了教训……晋阳公主最见不得长孙皇后明里、暗里不论对错地维护长孙家的样子,一时便跟长孙皇后杠上,这一闹腾把长孙皇后也气得够呛,直接便命人将她关去了大明宫……
“太上皇虽然不管事,但是毕竟在大明宫住了这么些年,晋阳公主被关过去的事哪里能瞒得过他……”房遗爱要笑不笑地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凑到永宁耳朵边说道:“要我说呀,太上皇就这么突兀地把晋阳公主给送出宫来,怕是也存着心想给皇上添堵呢……长乐公主虽然出嫁后便不常入宫,但是陛下对她也素来是宠爱有加,这次晋阳公主这么一闹,陛下对长孙家,对长孙冲这个驸马都尉,怕是要存了芥蒂了……”
永宁捧着茶杯,轻轻地叹了口气,却也未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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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芳华苒苒 第一四零章定州
第一四零章定州
永宁捡了个晚上方便的时间,悄悄地去了趟洛阳,将辩机的事情告诉了袁天罡,然后便没再理这件事。她又花了几天的工夫,将百济的事情交待清楚了以后,便想离开幽州,对于这次东征,她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可是就在她临走前,李世民派人传来了道旨意,宣她前往定州见驾。她对定州这个地名并不陌生,在她所知道的历史中,李世民就是将太子留在了定州监国的,看来这次虽然监国的人选有所变动,但是地点却没变。
永宁对于前往定州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这地方她虽然没去过,但是好歹如今那里熟人不少。本来有意将她留下来的房遗爱,这下倒是没话说了,交待了她一大车的话后,硬是请示了李勣之后,派了十名兵士一路护送。
永宁本来想推辞的,可是实在架不住房遗爱的哆嗦,再加上这段时间也确实辛苦了些,便也只能应下。因为李世民传这道旨意的时候御驾还在洛阳,而且传旨的人也并没有催促,所以房遗爱为永宁准备了一辆马车供她赶路,一路上虽然颠簸了些,却少了风雪倾袭。
虽然永宁她们这一队人并没有急着赶路,可是等她到了定州的时候,李世民的御驾离此地尚有两天路程。因为一路护送她的兵士算是借用,所以她也没敢多留他们,送了些银钱给他们当盘缠后,便打发他们回幽州行辕去了。
李世民的御驾虽然未到,但是前行打点的人却是早就到了的,临时的驻跸之所也是一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永宁先去缴了旨意,然后便被安排了住处,等待陛见。
永宁心里倒是有几分明白,李世民为何宣召于她。这段时间以来,她交给李勣的东西怕是已经都到了御前,李世民怕是想核实那些东西,才把她叫到这里来的。她倒是不怕去见李世民,只是一想到房玄龄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后的反应时,心里有几分发怵。
一想到房玄龄的反应,不知为何她就又想起了李治。永宁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青梅竹马,害人非浅呀
李世民到了定州之后,并没有耽误多少工夫,便传了永宁觐见。永宁一进了屋子,心就凉了半截,房玄龄、李治都在不说,这两位的脸色还一个比一个严肃。她这一走进来,这两位便一人扔了一个眼刀给她。
永宁垂着头悄悄地撇了撇嘴,跟李世民见过礼之后,便安份异常地站到了房玄龄身后,恨不得自己能变成个小透明。李世民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嘴角,干咳了一声,把永宁叫到了跟前,指着固定在架子上的高丽地图,详细地问起了当地的情况。
永宁毕竟亲自去过,描述起来一点都不带卡壳的,只是她越说,李世民的眉头便皱得越紧,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
李世民最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让永宁跟着房玄龄回去,这段时间就先不要离开定州,随时候召。
房玄龄在定州同样得到了一所官舍,永宁跟着房玄龄回来的时候,早有一路跟来服侍的下人将住处都收拾好了,又加上早得了永宁要过来的信儿,所以她的住处也收拾得极好,倒比在洛阳时舒适的多。只可惜还没等她享受上,便被房玄龄叫去了临时安排出来的小书房。
“说说吧,那些地图和情报,究竟是怎么回事?”房玄龄心头闷着的这口气,已经有些日子了,可以说,他比李世民还要先得着消息。
李勣那边儿得了东西,还要先去验证了东西的真实性,可是房遗爱哪里会去考虑这些?他在永宁到了幽州行辕的当晚,便派人马不停蹄的送了信给房玄龄。
房玄龄接着房遗爱送来的信,心里那个气哟他是真恼了永宁这不知轻重的举动。这些事情是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好掺和的吗?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是要犯忌讳的。眼下虽然可能是一时半会儿的风平浪静,没人故得上处置,可是指不定就被哪位给记在了心上,应了景就是场祸事。
永宁被房玄龄盯着看了一路,这会儿压根儿连头都不敢抬,声音都有些不利索地说道:“那个,地国是,是女儿……我亲自画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只要房玄龄板起脸,她编得再顺畅的小瞎话都说不出来了。
房玄龄冷哼了一声,说道:“宁真小娘子这几年是真长能耐了啊陛下派出去的探子得回来的消息都没你多,画回来的地图都没你精细,你一个人都顶得上一营哨卫管用了啊……”他只要一想起李世民得到那些东西时候的目光,和长孙无忌若有似无的挑衅言辞,就觉得头疼。
永宁的头垂得更低了,关于这事其实房遗爱早就已经训过她一回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东西都已经先给了李勣,再说什么都晚了。“那个,我当时也没多想,只是听说二哥要上战场,很担心,所以,所以……”她声音里带着些委屈,好容易激情了一回,似乎就又闯祸了,很有些泄气的感觉。
房玄龄叹了口气,轻轻揉着眉心,指了指旁边的位子让永宁坐下。他是有心要好好教导永宁一番,可是每每不知该从何教起,而且他能感觉得到,永宁心里有一套她自己的行事准则,往往很多事发生的时候,她似乎连考虑的时间都省略了,就直接套用了她自己的准则,然后就留下了一些瞻前不顾后地小尾巴,让人不好收场。
“袁天师这次也来了定州,你呆会儿去见见他,将这几个月的事情,也跟他说说……”房玄龄比房遗爱要了解永宁,所以,房遗爱相信了永宁说的什么“前辈”的话,但房玄龄却是不信的。虽然他在得了信儿的第一时间,便去见过袁天罡,很隐晦地跟袁天罡提过一回,但是有些话还是让永宁亲自跟袁天罡这个师傅去说比较好。
永宁连忙点了点头,她也正想再去见见袁天罡,说不定这会儿辩机的事情已经有了下文了。她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有些拿不定主意,辩机的事情要不要说给房玄龄知道。
“怎么了?还有事?”房玄龄一眼就看出了永宁的犹豫,直接问道。
永宁想了想,还是压低了声音,把在百济遇到辩机的事情告诉了房玄龄,顺便把她对辩机的怀疑也说了出来。全部都说完了之后,她顿时便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可是很明显房玄龄倒是又添了一段心事,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