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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请您趁热喝了吧,冷了就不好了。」
出神的皇后立刻被陶公公关心的声音拉回注意力,她微微一笑,道:「国师若能体谅本宫,本宫也算苦尽甘来了吧!」
不再去想那些患得患失的念头,皇后慢慢喝下雪莲汤。
骤然,一声巨响摔破了这宁静的夜,陶公公和丫环乱成一团。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太医……快传太医!」
那空了的汤盅与碗碎了一地。
◆◇◆◇◆◇
朔风卷地,帐帘舞动。
崇牙坐在营帐里听著外头林籁结响,神思飘向远方,「记得我们初相识的时候也曾在边关营地把酒言欢。」
应伴君也聆听这风来疏林的声音,内心微微一动,慨叹道:「一转眼都过几个春秋了,现在的边关和以前不同了,炤王乱世之前没那麽森严。」
「你的定南军还在那儿呢!现在平了炤王可以松一口气了。」
但应伴君却凝思了会儿,摇了摇头。
崇牙微笑道:「明天我就要启程回去,你可否送我一程?」
这时应伴君的目光终於转回来看他,笑了一笑婉拒,「过两天我也要回边关了。」
崇牙讶道:「这麽快就决定好了?那过几天我又可以去你的营地找你了!」
看见崇牙发自内心的笑容,应伴君忽然有股冲动想说什麽,他依然当崇牙是朋友,也能理解一个王要巩固地位必然会牺牲掉别人,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不想多说什麽,只希望从今以後人人都能有个崭新的开始,尽管崇牙、伊何之间还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杀父之仇……那是血海般的深仇啊!
应伴君怅叹。
「不愿意?」崇牙听见叹息以为他拒绝。
「不,怎麽会不愿意呢?」应伴君连忙澄清却没发现自己唇边牵著一丝苦笑。
「你变了。」崇牙没错过他任何表情,盯著他说道:「从前你不是这般多愁善感,但这些天我发觉你变了。」
应伴君为他的话一愣。
他慢条斯理的斟酒,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就是那份专一的心思,不会为任何人动摇,专心一致地做好自己,像你这样的人是每个君王求之不得的将军,但是将军今天却多了一份牵绊……念在我们是好友的份上,我特地提醒你别让这个牵绊绊倒了自己。」
桌上两杯酒映著一者淡雅一者严肃的容颜。
应伴君压著冲击而来的心绪,凝视对方许久,道了一句:「值得麽?崇牙。」
崇牙冷静的心头微动,目光淡然如水的看他。
「这一生面对你所追求的事情你觉得值得麽?」
望著他深切的眼眸,崇牙缓缓轻笑:「不值得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了。来,这杯敬你,愿我俩友谊长存。」
应伴君顿了下,内心一决,举杯道:「友谊长存。」
崇牙看他豪爽的将酒喝下,唇间轻淡的笑意变得深刻。
有些话从来不需要道破,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所以他为应伴君留了一条路,只要明天他追得上来的话。
酒里一点淡薄的彤仙,不会比整瓶迷药还糟的。
作家的话:
让大家久等了>”< 我终於从一堆七零八落的文句把这一章完成了(囧)
这章做了不少白工,希望下一章不要这样><|||
谢谢大家的支持啊Q/////////Q 爱你们~(啵
第九章
【第九章】
伊何行色匆匆来到皇上的营帐,想不到皇上一见到他便道:「你来得正好,朕方才收到急报,金月国的国王怕是不行了。」
「阿邯国王他……」他不由得震惊,既已无心再去猜疑崇牙是否故意调开他好跟应伴君见面了!事情发生如此突然,令他一时间只能默哀表达对阿邯国王的敬穆之意,且听皇上说道:「朕已调尚人杰过去,另外又派蓝奕奇支援,不管他们哪位王子继位都要确保金月国下任新王登基前不会内乱,这是朕与阿邯国王的约定。」
肃静之後伊何收起沉重的心情,「有两位将军坐镇相信王子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宣德却还有其他心事。
「蒙青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朕听说他帮你去南雀国送样东西……你可真行,拐了一个不够还拐第二个,这次朕的将军变成你的跑腿了!」
「皇上恕罪!」
伊何连忙下跪,但其实一点都不意外皇上知道这件私事,毕竟蒙青口风再紧也绝不可以欺瞒天子,所以皇上知悉乃在意料之中。
宣德也知道他是做作的,瞄都懒得瞄他一眼就挥手叫人起来,「得了,朕要问罪於你,你根本十颗脑袋也不够用,今天差点又掉了一颗!为什麽向烁王拔剑?」
伊何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宣德目光沉了沉,「怀山,朕对你推心置腹。」
伊何眼帘微敛,「微臣辜负圣恩。」
「别跟朕打官腔了!那日你口口声声说朕赢不了,事後却叫蒙青去南雀国,老实说,你是不是早有安排?」
「不……」伊何赶紧澄清,「微臣所托之事仅是私事。」
「报复烁王不正是你的私事?」
「皇上!」伊何急了,纵然他对烁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是一直忍了下来,如今皇上这般质疑教他情何以堪?
「朕要你说实话,你叫蒙青送的……到底是什麽东西?」
正当伊何觉得内心凄凉时,这番问话令他怔了一怔,「皇上不知麽?」抬眼疑惑,难道蒙青没和皇上说清?
宣德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假咳了两声,抿嘴道:「那日蒙青在御书房站了两个时辰……可没跟朕说那麽多。」
两个时辰还没说那麽多?那到底说了什麽?
伊何忽然能够想像在那一个无言的空间里,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景象。
「噗……」
「不准笑!」
「是。」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蒙将军啊!口风果然紧到连皇上都拿他没辄。
伊何笑过後叹了叹,既然寡言少语的蒙青未说那当然得由他亲自向皇上说清楚了,尽管心里仍然觉得有点沉重。
「是先父遗物。」他声音沉和,慢慢说道:「微臣请蒙将军将先父遗物转交给一位故人,希望故人能替微臣到先父坟前奠祭,以告先父在天之灵。」
宣德一听,皱了下眉,「那你为何不直接跟朕说,朕可以给你几日时间回去省墓。」
省墓……
伊何登时茫然,想著记忆中父亲各种脸孔──高兴的、严肃的、愤怒的、血泪的──他苦笑的摇了摇头。
「微臣是个不孝子。」再大迭起,最後都化为这轻轻淡淡的一句。
宣德目光深远的凝视他,沉忖半晌,方道:「朕不认识元富公也没做过父亲,但是朕知道一件事,不会有父亲故意生个不孝的孩子来跟自己作对,哪怕这孩子有千百个不是,在一个做父亲的眼里他依然是他的孩子,何况你是我朝阳帝国抬头挺胸的好孩子!」
伊何微微一震,失笑道:「皇上,您今天感觉特别不一样呢。」
以往宣德总是爱出难题考他,但要知道宣德喜欢考验别人的原因并不在於权力的傲慢而是需要借镜来警示自己,他也是个人,一个拥有凡心的人,任何人都会有迷失自我的一天,明君与昏君的差别就在於凡心受不受得了高处不胜寒的压力。
宣德不是没从那高峰上摔下来过,当年也真在国师逼迫下差点废后,扬言宫内没有皇后就没有国师,险些弄个玉石俱焚、两败俱伤,而今他又站上了那座高峰,不过已是懂得借力使力将危机化为转机。
他睇向伊何,清俊潇洒道:「朕也觉得今天感触特别多,大概是因为阿邯国王吧!人生无常啊……心里留的东西越多、抓得越紧越容易迷失自己,倒不如看清内心最重要的事情,就牢牢抓住这一个,其他的,随遇而安吧!好好护著你的脑袋,朕还要它帮忙动脑筋呢!」
君臣俩相视一笑,每过一次难关他们的步伐就会走得比从前更稳,但上苍给的难关却永远过不完似的,好不容易捉住了心里最重要的东西偏偏又让你失去,随遇而安,如何而安?
翌日,大雪覆盖了整座京城。
在御林军进宫前陶公公便已哭天抢地跑来,跪在宫门前禀报皇后昏迷不醒的消息,宣德当下惨白了一张脸,跌跌撞撞几乎不晓得自己是怎麽冲进宫门的。
「皇上!」
伊何、应伴君纷纷心头大震,连袂追了过去,此时他们也顾不得宫廷规矩,双双来到中宫殿,一见皇上泫然欲泣地跪坐在床边抓著皇后苍白的手,他们几乎也快腿软了。
「娘娘!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应伴君回过神来只觉得内心疼痛无比,用力抓起俯伏在地的太医质问,「太医为什麽!娘娘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伴君冷静点儿!先听太医怎麽说!」伊何赶紧阻止他失常的举止将人强锁在怀中。
应伴君哪里冷静得了,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是他的雩姊姊,他说好要保护的雩姊姊!如今看见雩姊姊不醒人世教他一颗心痛到不能自已,也不知道是打击太大还是怎麽回事,他忽然间眼前一花,用力咬破了唇才清醒过来,但一切失常的态度看在他人眼里都以为只是他情绪太过激动所致,就连他自己也以为如此。
相较於应伴君,宣德虽然尽量克制情绪但心里比谁都无法接受事实,自伊雩嫁给他後便一直活在这座步步惊魂的宫闱里,从当上太子妃到皇后,每一段看似辉煌的背後都有说不出的艰辛坎坷,现在好不容易挨过来了怎麽却变成这样?
雩儿、雩儿,快醒醒,朕回来了,你不是说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