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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挥手让下人都退出去,才上前亲手扶妻子坐下:“并没有。大雪天的你穿着花盆底走这么快也不怕滑倒。”又解释道:“不过今日新年献礼,在外面冻了一整天,喝些活血驱寒的汤发发汗也好。新年事多,再病倒不大好。”
八福晋看他神色虽疲惫但还算平静,放下心来,从袖里掏出一只金核桃,递到丈夫面前:“昨儿九弟妹带了弘旸、弘爱过府守岁,这是弘旸送给大格格的小玩意儿,女孩子家家哪里玩得了大老爷们的东西,你拿着。”
胤禩也不避讳,直接拿过金核桃指甲抠进缝隙一用力,掰开两半,里面露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油纸来,打开一看是格子字表。胤禩笑道:“难为弘旸这孩子了,这是老九新做的格子,我一时半会儿也学不来,搁这里改日再回信也好。”
八福晋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那是老九的格子字,那这封又是?”
今儿真是大大的惊喜,胤禩接过信展开粗粗看了,一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罢了。明面儿上的信是写给人看的,总该让人有地方使力不是?”
几句话的功夫,厨房的醒神汤也端上来了。八福晋服侍着丈夫用了,又道:“站了两日,我请了回春堂的桥引师傅在外面候着,专制老寒腿的,你试试?”
胤禩摆手道:“不急这个,你先在屋外看着,我写封信把新制格子也给老十四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耽美怎能没有共浴?入V第一章
皇帝不是真想渴死八弟,只是想灌醉他要么让他失仪要么晚上好办事,或者都有?
这一章甜吧,甜吧?
26
26、思则有备 。。。
八福晋闻言并未多想;兄弟间的事儿她从不过问;最多只代为传递条子。甩甩袖子走出院子;喝问高明:“都是死人呐;爷回府也不知道问问用过膳没,还不去小厨房看看?”
胤禩在屋里摊开两张纸,坐下思讨。老四要对付隆科多;就暂时不会同时对宗室开刀。能有一年半载的喘息也足够谋划:十四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暂不足虑。日后他与老九相继身死;便更安全些。只可惜好好一条蛟龙,刚出云端崭露头角;便要从此软禁离宫府邸,一世默默无闻。昔日以身相替;身怀毒药舍命相随的恩情;今生只怕无以为报。
他心里暗道一句生不逢时,也不知是叹十四还是叹自己。之后又振作精神,在雪白宣纸上写下一个名字:何图。写完又摇摇头叉去,这人早年在老四门下行走受恩,早已被老四化为吃里扒外之徒,被打杀是早晚的事,若非得以万不得用。
再来又写下两个名字:秦道然、穆景远。秦道然已然被老四打发戍边,搁在一边。穆景远是传教士,素来与老九交好,莫逆之交,此番也随老九一道西迁,听说二人比邻而居。胤禩暗想,老九交际甚广,三教九流远胜于他。光是他在洋人教士中的仗义名声,日后怕是能得一用。
接着是宗室里的人,苏努首当其冲。他曾赞老九‘气象大气’,可惜这句话踩了老四的痛处,怕是日后难免受连累。老四对宗室防范甚严,唯恐宗亲势力太大联合起来推翻他,这一条线反而难用,但却能以此转嫁老四怒火,暗度陈仓。
然后纸上又添了永福的名字,此人是明珠次子揆叙之子,老九的三格格的额驸。可他养母是硕柔嘉公主的女儿,又绕回安亲王一脉,不可轻动。不过因为与明珠姻亲而得来的田产,房屋,生意等四十万家产,胤禩笔下一顿,只怕这个也早被老四惦记上了,迟早出事。
再下来胤禩在纸上有接连写下魏珠、陈福、李坤的名字,但都在犹豫一刻之后一一划去。这些人早无声无息,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吧。
最后胤禩又想起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他用饱含了墨汁的笔,在纸上写下令狐二字。此人是个难得义士,昔年山西水灾时流落京城,四处乞食,老九让府中太监取了十两银子与他救活老母,此人曾跪地磕头,誓报大恩。说不得倒能得一用?胤禩不确定的想。他不比老九,身边所结交的都是文人墨客官场油头,对于市井中人倒不甚了解。
一叹之后他再度振作精神,如今为了老九旁门邪道也要试试。他唯一所虑的是老九早年与老四也算略有交情,对前路总是心存侥幸,以为老四不会赶尽杀绝,辜负自己一番安排。
胤禩为远在西宁的弟弟忧心犯愁,茶饭不思的时候,养心殿里的那位难得也心有灵犀也一道对着西宁的一道请安折发火。一道寻常的请安折老九也能折腾出花样来!不称臣不称弟,偏偏要署名‘奴才弟’。一式两份的请安折子,给皇后的倒是规规矩矩的‘弟’字,老九你到底挑战朕的耐心要到几时?!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老九是个比老八还硬的刺头,老八尚能拿捏,又是八爷党魁首,怒急了谈崩了往床上一推至少能出一口气。如今又有了天大的把柄捏在自己手头,实在不行了还能让他躲在内宅羞于见人——可老九可没这么好对付。
老九赴西宁一路举止泰然,与副什泽、勒什忻几个一路嬉笑如常,丝毫不似流放,那你走之前在老八府上哭号一通做什么?更可气的是穆景远那个居心叵测的教士问他:“我们到了西宁,皇上若再叫我们西迁,如何受得?”这厮居然回答:“越远越好,省得受人鸟气。”老九想什么他能不知道,无非是远离京师、皇帝鞭长莫及自可高枕无忧。
皇帝冷笑了,从案头一堆书折下翻出一直荷包把玩,这是他趁老八不备从他身上解下的,事后随他苦求也没还他。这荷包正面是寻常祥蝠花纹,背面角落绣了个‘九’字。老九,你心心念念的八哥在朕手里永世无法翻身,他到死都是朕的人。你以为远走边疆就能肆意无忧了?要不要我让人将你八哥贴身信物送去给你,让你能睹物思人?
对于老九幼稚肤浅的激怒行径,皇帝怒过之后声东击西,密谕宣化总兵官许国桂,允俄下边人少有不妥,即与百姓买卖有些须口角者,尔可一面锁拿,一面奏闻,必寻出几件事来,不可徇一点情面。想想仍不解气,以随便寻个由头将廉亲王招入内廷彻夜‘罚跪’作为了结。
几经周折,胤禩透过弘旸终于将一纸密语写成的新信交到允禟手里。允禟对着信纸翻来覆去地研究,始终不信:八哥也太杞人忧天了吧?都想着要他诈死脱困了,难道是老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允禟在宫里的眼线差不多被清理干净,京城往来书信皆被盘查监视,消息十递九不通,生出聋子瞎子的悲凉来。
也许是西北风沙吃多了,与神经大条的粗鲁汉子混久了,允禟在京里磨砺出的血色警醒不再日日提醒着他草木皆兵。或许是他本来乐善好施、四处结交的性子在新的地界反而放得更开,现在的九贝子以为人生再坏也不过永世流放边疆吃沙子被人监视,过个几年十几年,上个求情折子总能转寰——就像昔日安亲王岳乐一样。
他此生银子不缺,弘旸更是夹带了近百万的银子去西宁给自家阿玛使花。偏偏西宁地界只一个好处,物价便宜的吓死人;再一个坏处,什么新鲜玩意儿好东西也没有。允禟揣着一大摞的银票没处使,烧心啊。资助穆景远修了一座教堂做传教只用也花不了多少,于是九贝子还是不把银子当钱使,逛集市时从不讲价,拿个烧饼也能扔下百两银票,转身就走。
商人逐利,西宁有个财神九的消息迅速在草原戈壁上传播开来。西北附近的商旅从驿站商路上听说大通出了个仁慈大方的王爷,凡买东西,不用讲价,换则即给,无丝毫争执。这样的消息实在太有吸引力了,很快周边闻讯而来的商旅在大通自发形成了集市,几乎专为财神九爷而设,日日盼着他能大驾光临。于是每当天气好允禟无聊出门,商人们老远看了就大声招呼‘九王爷’,惹得允禟哈哈大笑。
这样的消息被不断传回京城,呈递在皇帝的御案上,真是孰不可忍。
皇帝当着朝臣大骂,一小小贝子,竟敢妄称“九王爷”,到处惹是生非,这还了得!骂完不等人求情便口谕陕西督抚及各地方政府,要发现以后仍有人称其为“九王爷”的,从重治罪。到了晚间仍不解气,哪有朕在此呕心沥血,倒让你这狂妄无知蠢材逍遥过市的道理,遂命都统楚宗带着他的手诏去训诫允禟。
做完这些,喝了两盏茶,心气仍是不顺,又问:“廉亲王可出宫了?传他即刻见驾。”
胤禩在年后便被安上的工部的差事,帮皇帝督造园子。听见太监传旨很想假装没看见没听见一躲了之,但他也怕皇帝迁怒旁人,老十如今在张家口还被看管着,老九也在西宁招摇过市,弟弟都是债啊。
胤禩垂头丧气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思地入宫,皇帝见了他的面劈头就问:“老十滞留张家口不肯尽职往蒙古,你身为总理大臣,让拟个章程出来你拟了吗?”
哎,果然是这事。胤禩顿觉心灰意懒,老四你要打要杀都是一句话,非要借着爷的嘴说你想说的话,有那么容易么?爷是袒护弟弟,这是朝野上下皆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欲盖弥彰说违心的话。
皇帝没听见回答,扬手一本折子直接砸过来,目标明确一击得中,将胤禩的官帽砸落,人也跟着晃了晃:“让允俄继续前行就是你的章程?给额尔金安上一个不加谏阻的罪名议处就是你的推托?老十不想走何必让他再去?他是个什么刺头儿你不知道,难道他听得进额尔金的话,责罚额尔金有什么用!?”
胤禩绷了绷,没绷住,冷声笑道:“原来皇上知道老十是个什么脾气,他昔日在圣祖前也就是这么个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