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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的火气登时爆炸,站起身来劈里啪啦地吼——
「你存心让咱们丢脸丢个够,够狠!」
「你给我走著瞧!这家铺子倒帐,我一定狠揍你一顿!」
「我要把你丢到山里去喂狗!」
「不用丢进山里,东家要挖坑,咱们推他下去,直接把人埋了!」
四人前呼後应地撂下狠话,砰!砰!砰!砰!门板晃啊晃,人走光,一扇门也终於合上了。
上官修已黏在武夫身前,仰起发白的脸,问:「武夫,你不会让我惨遭毒手吧?」
他表情冷酷,伸臂环住他的腰,以示回应。
呃……武夫是什麽意思?
脸颊微微发热,他真的、真的一点儿也不讨厌两人紧贴的感觉。
接连七日,四大领头各持一把铁铲,在自家的铺子门前挖大坑,那脸色都给上官修气黑了。此举引来路过的群众围观,有人好奇、有人嘲笑、也有人觉得他们疯了。
让人白看笑话!
四人差点儿活活气死,巴不得有个地洞可钻,手没閒著,想著自己还在挖坑洞……一百米长、五十米宽……足可塞下他们四个还有剩……脸色无须太阳曝晒,每日都黑上一层!
熬过七日,上官修和四大领头儿的名声更加响亮,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歇业、清仓、又挖坑,然後等著下一步会有什麽举动?
每日都有吃饱太閒的群众或附近商家的人绕过铺子大门口,东张西望地瞧,大坑洞的周围堆满了土,形成一座小山,铺子里头的人也没出来清理。
宛如看戏似的,满街坊的人期待万分,他们还会搞啥花样?
掌柜房内,四大领头儿已气得不想再说话,等东家吩咐还有什麽事要他们去干。
上官修又亲自奉茶,浅笑道:「各位辛苦了,晚辈敬上一杯茶水,感激诸位的配合。」
「有屁快放!」刁三杯直接撂粗话。
其他人轻哼,可不领情他亲自奉茶招待。
「咱们的名声都被你给打坏!」
「嗯,我明白,这没什麽不好。」上官修气定神閒,每日都观察著铺子外的静动,有达到满意的效果。
他温笑说,「我会给各位一个消气的机会。」
「你够了你!」玉算盘斜睨著眼打量他全身上下,「东家别再残害我们,我就阿弥陀佛了。」
他不介意这些人冷嘲热讽,道:「我已经让阿丁将铺子内的骨董、字画、瓷器、陶器等等都重新摆设和分类完善,顾客进门,一目了然。」
没人理他。
上官修迳自往下说:「再过七日,店铺将重新开张,当日,有请刁爷重新挂上幌子,劳烦莫爷、铁爷放几串鞭炮,还要劳驾玉爷坐镇柜台。」
还是没人肯搭理他。
「现在,诸位要做的事,请仔细听清楚了。接连七日,开大门,砸破锅碗瓢盆等等器具……」
猝然,四大领头儿的目光一致扫向他——
「东家……」
他笑脸迎人,「刁爷有话请说无妨。」
「你打算砸掉堆在院中的破玩意儿?」
「是,我明白那些箱子堆放已久,令诸位瞧著碍眼。」
霎时,四大领头儿的火气全消,终於听出了端倪。
「东家打算砸掉那些赝品,就地掩埋?」
「没错。」在家乡那口龙泉窑,若烧出有瑕疵的陶瓷也是这麽砸的,掩埋於地底深处。
他心怀不轨的笑说:「请诸位爷们使劲地砸!狠狠地砸!让各位消消气。七日後,铺子重新开张,祭出镇店之宝。如何?」
「哈!」单摸金和铁钩子两人挺乐活,听懂了东家的意思。
「这招高明……」玉算盘登时也意会。
刁三杯直到此刻,才恍然明白:「原来东家在玩阴招,派咱们挖坑吸引人来瞧,再砸碎那些赝品破玩意儿,让人人都知道咱们的铺子绝不卖假货。这招够狠——砸的是对街卖仿骨董的招牌。」
「是的。我与武夫上街观察过,县城内的骨董商铺,以假货充斥,欺骗顾客。除此之外,我特地请你们从外地运回龙泉瓷器,价格仅属一般,人人买得起,咱们的铺子便能吸收寻常人家上门光顾,不再受限於高价物品。」
「呵。真有你的!」刁三杯立起身,拱手赔不是,「在下和另外三位领头都错看了东家,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请东家别往心里去。」
「晚辈岂敢。」他回礼,一派温和地说:「各位大爷虽然对晚辈心存不满,仍不违信念将事情办妥,晚辈还得谢谢各位大爷肯卖面子。」
话一出口,四人的脸上一红,仅能乾笑以对。此刻,众人打从心底认同了他——来个置之死地而後生,利用一番臭名打响铺子的名号,著实不简单。
也难怪跟在东家身边的武夫同是半斤八两,持刀挑指甲片,慑服了众人不敢轻易招惹。
果不其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足足砸毁一千件赝品,就地掩埋得严严实实,人们争相走告,上官修所掌的铺子宁可赔钱,也不卖假货。
待铺子重新开张,鞭炮声响彻云霄,满街围观的群众鼓噪,亲眼目睹了蛮夷勇士仅凭一己之力搬运一架甬钟,稳当当的在吉时落地,正式成为镇店之宝。
东家向群众们解释:钟架内的甬钟是由一百三十六块陶范所组成,每一块栩栩如生的饕餮纹、夔龙纹都先制成陶模,简单的图纹饰则用手工刻在泥板上,翻印到范上就成了凸起面,等铸到铜器上显示就成凹下的阴面,内外范皆就绪,装配、定位、合范之後,经过阴乾,晒晾、最後进行高温焙烧,脱水、定型,注入铜液,才将完成。
经他一番解说,群众们万分信服,也终於了解,这位年纪轻轻的上官东家是位制陶行家。
还特地引进了龙泉窑所出产的瓷器销售,数量有限,十分抢手。铺子无论大小陶瓷器物或古物赏玩等等绝无赝品以假乱真,他们讲求信用,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当日,入内光顾的人潮一窝蜂,连铺子外都排成一长串人龙,财源广进,一日收入十分可观。
坐在柜台内的玉算盘算钱算到手软,招待服务客人的刁三杯、铁勾子和单摸金也忙得不可开交。
阿丁时不时满场跑,补货补到晕头转向。
铺子内,无论廉价或高价的陶瓷骨董赏玩皆有,可谓大小通吃——
四大领头儿委屈了这麽久,终於体会到财神爷一旦临门,好运、财运怎也挡不住。
当夜,铺子打烊後,东家吩咐厨子摆酒设宴,热热闹闹地举办一场庆功会,犒赏在座的每一位在这阵子劳心劳力的付出。
酒过三巡,刁三杯人如其名,缠著东家非得喝下三杯酒不可。
上官修好生为难,连连推辞:「刁爷,我喝不得。」
「没这回事,美酒佳酿怎会喝不得,快喝,否则东家就是不给面子。」
「我……」他推辞不过,只好硬著头皮将三杯酒吞入腹。只消片刻,脸红似火,增添了一抹羞怯。
「哈哈哈,好样的!」
大伙儿口没遮拦,逗乐著说:「东家此刻就像新娘子哪。」
上官修头昏脑胀,几欲坐不稳椅凳。
武夫适时地托住他的身子,免得他丢人现眼跌到桌下。
刁三杯一来劲儿,又敬三杯。
上官修勉为其难,又喝下三杯,整个人更加晕眩,不出半刻,已醉倒在武夫身上。
玉算盘凑上前,暧昧地调侃:「武夫,怎不将新娘子抱入洞房?」
他一手搂著小子,仅是睨了一眼已有醉态的玉算盘,但没搭半句话。
「呵呵……」单摸金傻笑道:「你们的事大伙儿都心照不宣,压根也不介意。咱们的东家和你同进同出这麽久,你瞧大伙儿有吭过一句閒话没有?所以,你甭不好意思了,快把人抱进房,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番浑话越说越离谱,武夫懒得解释。
刁三杯转移了目标,锁定武夫,「来,咱们两人喝,看谁千杯不醉。」
「哦。」挑衅?
武夫冷哼:「别用杯子,拿大碗过来。」
「用碗,好哪!过瘾……」他可热情的咧,难得遇到肯较量的对手,就来比比看谁才是酒国英雄。
周遭的人开始鼓噪,纷纷围拢凑热闹。
铁钩子说:「刁三杯嗜酒如命,一沾酒就死缠烂打,武夫你可得保重了,认识他的人都不肯跟他瞎缠。」
「拿酒来!」刁三杯命令。
武夫大手一挥,扫落杯盘,腾出空桌。单摸金提起一甕酒,登时搁上桌。
玉算盘放上两只大碗,单摸金立刻斟了八分满,嘴上说著:「我很公平,酒都一样多,可没偏袒谁。」
拚酒的两人各自抄起大碗,豪迈地喝下一碗接一碗,周遭的人不断起哄,数数儿,直到刁三杯再也喝不下,大碗落地,匡啷一声,人也从椅子上滚落,醉昏了。
「哈哈哈——」大伙儿乐不可支,「刁三杯打明儿起要改名,得叫刁三碗!」
「对,咱们明儿就开始糗他,这小矮子一定气得吹胡子瞪眼。」
武夫充耳不闻,扛起醉晕在身上的小子,迈步回房。
其他人仍继续笑闹,时近子时,大厅之上杯盘狼藉,大伙儿各自回房休息,仅剩下刁三杯仍躺在地上,无人理。
「呕……」上官修酒醉发作,靠在床沿吐得七荤八素,差点儿连胆汁都给呕了出来。
幸亏武夫早有准备,回房将人放上床後便塞给他一只痰盂,守在床侧等著。
「好难过……」酒清醒了大半,他将痰盂交给武夫处理,便一头栽到床内侧,无须多久就睡熟了。
武夫迳自收拾残局,打开窗扇,让房内透入一股清新。此刻,他简直变成小子的奴仆,得费心伺候。
动手褪去小子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