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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或许直至今日,他可能都还在寻找那个得以承传的有缘人……
这么说……他是不是最该感谢那个阴谋者?终究,尉少臣长大了,依然是个不经世事,单纯又冲动的小娃儿,所以他不想看见尉少臣受伤的表情,不想让他发现这世间的丑陋面。
焚雪对他的心情很复杂,真的很复杂,复杂到自己都觉得害怕……害怕自己居然对他产生如此强大的占有欲,而且强烈到自己就快要控制不住的地步。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别爱上尉少臣,更是谨慎地不让尉少臣对自己产生任何异样的想法,他刻意跟尉少臣保持距离,刻意让自己和他远离。
唯有让尉少臣保持着那股愤慨的战斗力,他学剑的效果才会更加卓越。
他们之间除了仇恨,不需要存有别的情绪在,否则就会变得很紊 乱。
但是他的感情似乎已经失控,他可以舍去自己的命,却发现已经舍不掉尉少臣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所以…尉少臣,你一定要在十天内回来,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循着模糊的记忆,沿途问路马下停蹄,尉少臣的心情从期待,紧张,转瞬间变为崩溃,心碎。
他原以为会看见一如从前的尉龙府,尽管失去了男主人和小少主,也能够保有过去那熟悉的温馨。但当他潜进府内想给娘一个惊喜时,记忆中的摆饰不见,印象中的脸孔也都不在了,看见的却都是让自己错愕的景象…他在大厅的神桌前看见爹的牌位及佩剑,而爹的旁边放置的牌位竟写着他的名字!
然后在自己的少主殿前,看见一男一女的两名小孩儿在前庭玩耍。接着看见一名陌生的女子,对着那两名孩子叫少爷跟小姐,那两名孩子也热情地向这名他所陌生的奶娘撒娇。
令他惊愕的事一波接着一波,他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沉得住气。当他看见十年未见的娘蓦然出现在他眼中时,他压抑不住就要出声叫唤,却看见娘的身边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不是别人,是他二叔,爹的结拜兄弟,尉龙府的二当家!
然后,接下来的画面他已经不敢去看,接下来的声音他也不敢再听,尤其当那两个小娃儿亲昵地对他的娘,他的二叔喊出“爹,娘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被狠恨地戳刺,鲜血淋漓的伤口,教他痛不欲生!于是他黯然仓皇地离去,十年前他毅然决然地选择放弃了这个家,如今他却是完全绝望,彻底放手,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再也没有回来的必要,再也没有属于他的位置,再也没有了……
他得心好象有火在烧,他的眼眶炽热得像要喷出岩浆,但是他勇敢地不哭泣。
因为爹告诉过他,男子汉不管遇到任何挫折都不能哭,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更不能哭。
现在他只能留在焚雪身边。他已经明白没有人会在乎父亲十年前死在焚雪手中的事,能报仇的只有他,会执着于这桩仇恨的也只有他!
原来这是一个骗局,是个陷阱!他和爹,甚至是焚雪,都是这场阴谋中被摆布的傀儡。焚雪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不要自己回来,所以他要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去。
会的!他会马上赶回离枫谷去见焚雪。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见到焚雪,当面问一问……他是不是早已经知道真相!你是不是等着看我笑话?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很傻?是不是因为这样而收养我?是不是因为这样而同情我?是不是……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关心我?否则你为什么阻止我?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否则你为什么要吻我?十年来的第一次分离,是对彼此的一个考验。考验着彼此的信任,考验着彼此的容忍,再经过这个最后期限的深夜里,哪个人会先认输?焚雪在等待,等待第十一个黎明到来。只要天一亮,就可以决定他会不会踏出这个十年来未曾离开这地。他不敢保证冷霜刃是否会为了尉少臣而染血,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只要一离开。定会染上尘俗的污秽,而他向来难以忍受一丝肮脏……
风起云走,气流在变动。焚雪静坐在地,望着火堆的焰苗渐渐变小,聆听着身后的苍林随风送来的紊乱声响,他平静无波的心跟着开始泛起涟漪。
远远地,细细地,慢慢地靠近,重重地撞击在他心坎里。
他,回来了!
“喝!“一声叱吼,伴随着狂炽的怒火从后席卷而来。
焚雪身不动,手轻抬,纤细的长指在空中划开一道无形气流,震开那阵攻击而来的剑气。
尉少臣翻身一退,持起木剑再次攻来。
“起来!“尉少臣吼着,气他总是无动于衷,气他永远冷若冰霜。他若还存有一点点的人性,就要懂得哭,懂得笑,懂得生气,不要老是冷冰冰的什么都不在乎,这个时候他该痛快地陪自己打一场。
“拿起你冷霜刃来!”
焚雪依然端坐在地。尉少臣怎么也近不了他的身。
“冷霜刃会削断你的剑。”
“那就给我一把真正的剑,跟我决斗!”尉少臣像是跟空气对打一样,吼得面颊通红,招式凌乱,根本定不下心来。
“现在的你跟我决斗,只有一死。”焚雪还是冷冷淡淡。
“死了也无所谓,我不怕死!”
“唰”地一声!尉少臣手中的木剑瞬间离手,于半空回旋后骤然落地,他整个人踉跄一退,怔愕地看着凝起凌厉目光的焚雪。
“你的死,由不得你的任性。”
就算你要死,也要用我的生命去换!懂吗?尉少臣。
别轻易说死!别轻易在我面前说死!
只有真正想死又死不了的人才明白……死,很简单:活着,才最艰难!
尉少臣浑身发颤地望着焚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的心情混乱不已,先前一堆的疑问完全不知该从何问起。
但他看见焚雪坐在湖边等他之后,他紧绷的情绪瞬间失控,只想肆意宣泄个彻底。偏偏遇上淡漠的焚雪,轻易地便制止了他求个痛快的念头,现在的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全然无措,他真是被自己给气死了!
“哼!”忿然转身跑回自己的竹屋去,尉少臣整个人扑上床,将脸深埋在竹叶枕上。
他不想让焚雪看见此时无助的自己,更不想向焚雪求救,他只想把自己埋起来,假装自己根本没回去过尉龙府,假装自己根本没看见那些惊愕的画面,假装自己还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少主,爹所疼爱的独生子,奶娘最喜欢的小少爷……
原来幼年时娘跟他不亲近是有缘故的,原来当初二叔极力说服爹上山除妖时,娘之所以不反对也是因为如此……
好痛!心好痛……
痛的是自己的愚蠢,是爹的不值,是娘的绝情,还是这世间的丑陋,好象都有……他从来没尝过这样的痛,而这痛现在正残忍地撕扯着他的心肺,痛得他想掉眼泪,但是他已经发过誓绝对不能哭。
所以他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很久很久,埋在枕头里暂时假装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有不小心遗落的泪水,他也可以自欺欺人的说那是因为闷住了呼吸而逼出的眼泪,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而已……
焚雪伫立在敞开的门前,紧紧凝视着扑卧在床上的背影,他已经不敢去想象自己此刻的眼神。他轻缓地拎起酒瓶,藉着烈酒灌入喉中的辛辣刺激,让自己不去在意眼神里狂燃的焰火,彼此的界线……
焚雪第一次走进尉少臣的住所,在他床边停下脚步,深深望着那副轻颤的躯体,每一下的颤动,都扯动了他的神经。
他缓缓地高举起手中的酒,将瓶身微微一倾,浅褐色的透明液体,像冰凉的小小瀑布,淋在尉少臣墨黑的乌发上。
尉少臣猛然翻转过身子,浓浓的酒香四溢,晶莹的酒液飞溅滑落。他屏息瞠眼看着银白如雪的长发垂落在面前,鼻间只嗅闻到醉人的酒香,空气恍若焚烧了起来,烧融了所有的意识……
眨眼间,焚雪贴上他平躺的身躯,捧住那张湿透滚烫的脸颊,舔去那片温热软唇上的浓郁酒香,那灼热渗入皮肤烧烫骨血,激起阵阵陌生的情潮欲流。
挑逗的舔吻不只在尉少臣怔愕微启的唇间浅尝,焚雪主动挑燃的火焰,毫不矜持地将火苗灌入他喉底,迂回吸吮着他惶惑的颤栗。
尉少臣睁大眼看着上方那张白净的雪颜,彼此浓重的呼吸渲染着醇酒的余香。
焚雪依然没有表情,即使前一秒还疯狂地吻着自己,他却依然像抹随时都会飘散的幻影。
“你在做什么?”尉少臣轻蹙起眉,气息依然乱着,体温也持续上升着,因为焚雪还紧贴在自己身上,让他开始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奇妙变化。
“喝酒。”焚雪注视着他的眼,他似乎很少这样坦然直接地看着这双眼,他很清楚现在这双眼的主人有多无助,多惶恐,也明白这双眼的主人内心有多震撼,多矛盾。
无所谓!不要紧!这个时候尉少臣需要的是安慰,所以泼他一瓶酒,干脆一起醉,一起疯狂,一起往地狱坠落……
“酒是这样喝的吗?”
“不然呢?”冷冷地勾起一抹淡笑,映入尉少臣眼里,居然是那样蚀骨销魂。
“你醉了?”
“借酒浇愁。”
“你有什么忧愁?”尉少臣有点惊讶,他以为他是个绝世仙人,早已经超脱凡俗而冷观红尘了。
“是你有忧愁。”
“你知道我在愁什么?”
“不知道的话,我如何驾驭你。”
这句话让他不服气。尉少臣蓦地一翻身将他压制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