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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十八年作者:大醉大睡-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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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菜肴丰盛,秦颂铭夫妻一同出面给卢秉一家和孙呈秀送行。大家多数都算江湖人,也不拘礼,连着钱睿和季舒流一起围绕一张大桌坐了,秦颂铭夫妻坐在主位,左边依次是卢秉、钱睿、季舒流,右边坐了卢夫人、卢玉燕和秦学,秦颂风和孙呈秀打横相陪,刘俊文在旁边负责斟酒。
  因为秦颂风伤势还没好,兄嫂都不许他沾一滴酒,卢秉就由秦颂铭和钱睿来照顾,这三人酒量都不小,把盏笑谈,宾主尽欢。秦夫人吴氏笑意盈盈,声音柔柔地跟卢夫人和孙呈秀闲聊,还不时逗逗卢玉燕,谁都不曾冷落。
  吃得差不多了,季舒流就专心听钱睿讲述近日的江湖传闻。那个叫尤进宝的人确实手段残忍,接连犯下好几桩恶行,前些天只因为嫌一把好剑要价太贵,居然砍断铸剑师一手一足,夺剑而去。
  这边听得心惊胆战,对面却传来吴氏和卢夫人的笑声,卢玉燕也跟着憨憨地笑,季舒流把心思集中到那边,发现她们在说自家孩子小时候的趣事。
  孙呈秀同样被那些趣事吸引,眼光看向她们,吴氏便顺势问:“孙妹妹,江湖上有没有哪家儿郎为你倾心呀?”
  孙呈秀道:“还没遇上过。”
  吴氏眨眨眼睛:“怎么会没有呢,是没留意吧。妹妹这么聪明秀气,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你,你说我们家颂风这样的够不够?”说着拿眼神去瞟秦颂风。
  孙呈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遥遥对吴氏举一下:“大嫂,多谢你称赞,但我和二哥差得太远了,真不敢相提并论。他跟我一般大的时候已经名满江湖,哪像我一事无成的?”
  秦颂风也听到她们这边的对话,笑着插嘴:“嫂子,呈秀就算脸皮厚点,也是个小姑娘,你可别吓着她啊。”
  “干了!”秦颂铭、卢秉、钱睿三人大声碰杯,盖住了这边的声音。
  季舒流看得出秦颂铭夫妻都很想让孙呈秀来当新弟媳,却看不出孙呈秀的意思。他瞧瞧和孙呈秀相邻而坐的秦颂风,突然生出个诡异念头:秦颂风肤色其实偏白,修眉朗目相映生辉,英气中不失秀逸,如果他是个姑娘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兴风作浪

  这念头实在是异想天开蛮不讲理,季舒流暗自摇头,嘲笑自己没本事交更多朋友,居然想把哥们变成姑娘娶回家独占。
  酒席最终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散去,秦颂铭和钱睿亲自送卢秉一家三口回客房。秦颂风落在后面,等屋里只剩下孙呈秀和季舒流,才道:“呈秀,你还是别去找尤进宝了。”
  孙呈秀抬头等他解释,他继续道:“他们不说我差点忘了,尤进宝也是个淫贼,你还没嫁人,去找他算账传出去不好听。”
  孙呈秀失笑:“说得也是,但你怎么才想起来?”
  秦颂风理所当然:“我一时没想起来你是女的。”
  孙呈秀大笑,笑到一半忽然面容一肃:“二哥,我是真想废了他。前几天我才听说,有个我以前护送过的姑娘也被他糟蹋了,后来自杀身亡。那姑娘与我不算相熟,但人很好。”
  秦颂风一言不发地注视她片刻,见她眼神坚决,终于道:“也罢,你真想去的话就去。不过这件事你尽量别带头,还有别单独跟他耗上,尽量找个信得过的熟人跟你在一起互相照应。”
  或许因为刚喝下不少酒,孙呈秀倔强地撇撇嘴:“我知道,那姑娘不是被他杀死的,是被人言杀死的。但是人言杀不死我,我才不怕他。”
  秦颂风微叹:“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可以这么想,平时却不妨注意点。人言当然杀不死你,但是你有个好名声,以后想做什么好事都会更容易。”
  孙呈秀有些丧气地坐到一边:“是……我明白。”
  “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秦颂风说完拉着季舒流走出门去。他好像因为伤势还没痊愈,较易疲倦,一路都把手搭在季舒流肩上,这让季舒流感觉异常之好,好像自己可以被人依靠了。
  “孙姑娘真有侠义心肠。”季舒流没话找话地说。
  秦颂风看他一眼,牵动嘴角露出个奇怪的笑容:“她从小性情正直,现在又了无牵挂,我也盼望她能在江湖上闯出点名堂。”
  季舒流揉揉眼睛,没看懂秦颂风那个笑容的意思,莫非天太黑自己看错了?
  ※
  次日卢秉一家在孙呈秀和刘俊文等人护送下离去,栖雁山庄这边的日子则渐渐恢复如常。
  季舒流休养几天后继续教书,有两个年纪大的孩子跟随父亲跑江湖去了,也有两个年纪小的孩子加进来从头学起。秦颂风还是老样子,平时练武和指点门中弟子为主,偶尔出门以武会友或者帮人劝解说和。钱睿着手寻找胭脂鬼背后的雇主,可惜似乎毫无进展。
  对季舒流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秦颂风的嫂子和几个侄儿变得常见,不再像以前那样总躲在栖雁山庄西边的小院。
  老大秦学满了十四岁,跟着父亲学习经商,闲暇时候也会和秦颂风学学武功;老二秦修对武功兴趣依然不大,专心读书;那对龙凤胎分别叫秦励、秦问,如今已经两岁半,会走路了,到处乱跑,人见人爱,秦励很喜欢看秦颂风教秦学练武,秦问却更喜欢听季舒流教那群孩子念书。
  吴氏或许怀着一点愧疚,热情了很多,常给正在练武的秦颂风和秦学送来汤水糕点,一家人显得其乐融融。
  一个半月以后,某日秦颂风拿着一封信来找季舒流:“呈秀来信了,信里说的事你也看看。”
  季舒流摸摸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对。秦颂风不常跟他提起孙呈秀,可是一旦提起,总会带着诡异的笑容瞅他,这次也不例外。不过等他看到信里说的事,那些疑惑顿时被抛到脑后。
  信是写给秦颂风的,细述尤进宝之战始末。
  尤进宝秉性贪婪,所好无非美色重宝,而相约除害的那群江湖人里只有孙呈秀是个姑娘,所以尽管被秦颂风警告过,她仍旧出头扮成平凡人家的女儿,假称亲人重病,当街叫卖几件“家传宝物”引尤进宝入套,天晚了就躲到一个偏僻的破庙里住宿。
  这样没几天,尤进宝就盯上了她,傍晚尾随她走到僻静处,意欲先辱人,再夺宝。
  为了防止尤进宝起疑,她没把刀带在身上,而是要徒手抵抗,把尤进宝引到最近的埋伏之处。没想到等她跑到约定的地点,那里埋伏的人却都不见了。
  她立刻逃向所住的破庙,想将尤进宝引入另一边的埋伏,但破庙里不但没有人影,连她藏好的佩刀也不在原位。她无法再掩饰武功,只能空手还击持有兵器的尤进宝,从庙里打到庙外,终于奋力将其兵器夺下。直到此时,她的同伴们才循着打斗声赶到这里,将尤进宝制住,废去武功。
  事后发现,这群人中一个叫郑欢的谎称尤进宝已经在别处动手,将两边埋伏的人分别引开,而孙呈秀的刀不知何时被藏到破庙的屋顶上,显然也是他下的手。随后郑欢趁乱离开,众人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至今不知他究竟是想救尤进宝,还是存心想害孙呈秀。
  信里说的事到此结束,季舒流连呼好险:“孙姑娘没事吧?”
  “传信的师弟说她只受了点轻伤。这信看得我直想揍她。”
  “揍谁?”
  “当然是孙呈秀,都怪她不听话,我叫她找个熟人照应她却不找。”
  季舒流提醒道:“男人不能打女人的。”
  秦颂风笑道:“我随口说说,你急什么?”不等季舒流否认就收起笑容,“那个郑欢来历神秘,连师承都没人知道,钱师兄和我正在查他。”
  季舒流深深皱眉想了一阵,轻声问:“你去年和今年遭遇的伏击,究竟和醉日堡有没有关系?”
  秦颂风看着他的脸:“我也不知道。按照常理,他们要是想兴风作浪,就该去找带头攻打醉日堡的人报仇,怎么会来杀我?就算来杀我,也应该亲自动手耀武扬威,怎么会沦落到买凶杀人?只有断魂劫的毒不好解释,但是醉日堡的毒也有外泄的可能。”
  季舒流重压稍减,闭上双眼,艰涩道:“我已经当自己是尺素门的人了。”
  他心里明白,这句话虽然是真的,却不完整。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尺素门的人,这里有他的挚友、兄弟、学生,给他安身立命的机会,但厉霄依然是他仰望了十八年的兄长,甚至兼任父母。
  只要还没确定醉日堡有意伤害秦颂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拖下去,永不说出厉霄“尸体”的真相。
  永不衡量最亲的亲人、最好的朋友孰轻孰重。
  ※
  冬至将至的时候,天气正冷。季舒流搬个宽大厚重的屏风放进卧室,把火炉冒出的热气拘在床边,门缝漏进的冷风挡在外围,除非教书所需极少出门,无论剑法还是书法,全都懒得练。
  这两天因为接连下雪,孩子们只在家里自己做功课,季舒流晚起早睡,早上刚醒就直接缩在床上看书,两条被子一条围在身前一条披在背后。
  栖雁山庄藏书很少,其中还有小半是季舒流拿出攒下的工钱新添的,以前吴氏为了让次子秦修考学买过一些,但无非科举用的经书注解,不适合闲读。
  季舒流看了一会书,抬头对着光秃秃的屏风发呆,想起厉霄原来很有几分风雅,用的屏风上都有意境不错的画作。厉霄读过的书也很多,把自己教到十二岁才力不能及,请来一位懂得不少杂学的先生继续教。为何他明白那么多道理,却能杀人不眨眼,随手挖心挖肺呢?
  季舒流苦笑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想过醉日堡的事,今日却因为一张普普通通的屏风触景伤情,实在可笑。
  正准备继续读书,他忽然听到叩门声,还没应答,秦颂风自己推门进来绕过屏风走到他床边,钱睿也跟着走了进来。
  季舒流有点尴尬,他缩进被子这模样还没被秦颂风之外的人看见过,急忙推开被站起身。不等他穿好鞋,秦颂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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