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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王子激起了他的欲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占为己有,想凌虐、又想疼爱的欲望。
起初,少年反抗得十分激烈,有一次差点杀了陆震,陆震无法,只得挑断了他另一只手的手筋,还用玄铁链锁了他的手脚。即便是这样,他有机会也要咬陆震一口。
每次欢好过後,陆震总免不了问一句:“小野兽,你服不服?”
而少年眼中的厌恶,又总是让陆震生气地扇他两耳光。
陆震想过,如果他愿意乖乖听话,自己一定会倾尽所能好好照顾他。
许是折磨得狠了,他终於不再闹腾。虽然还是不说话,虽然在床上还是那副要吐的表情,不过总算是乖顺起来。
所以在他生病的时候,陆震解开了他的镣铐,谁知他竟趁著陆震出门的时候,骗过守卫的人,逃走了。
原来,他的屈服全是装出来的!
陆震四处暗自打听,毫无消息。他手筋俱断,又是被朝廷定罪的妖人,估计是活不下来了。
他消失後的这七年,陆震已经很少想起他了,然而一旦想起,总觉遗憾。虽然只是娈宠一般的存在,却也放在了心上。
没想到他还活著!还恢复了武功!还生龙活虎地刺杀齐王!
那颗偃旗息鼓的种子又开始蠢蠢欲动。每每思及,热切更甚从前……
陆震连打了两套拳,身上的燥热还是无法平复。
他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用葛巾擦拭汗水。
他原是齐王一手提拔的,当年替齐王灭了药师国後,齐王忽然命他去投靠远在中南的符将军。於是他以白丁身份投到符将军麾下,转战中南、东南,立下汗马功劳,成为符将军手下的第一猛将。
没人知道,他一直与齐王暗中保持联系,按齐王的指示在符军中扶植势力,後来符将军投诚墨钦,驻守东南,他也在东南呆了整整四年。
符将军年迈体衰,渐渐把军权分给了他手下的得力将领。陆震便是其中一员。这时候,他才明白齐王的意图。朝中人人以为他是符将军亲信,而符将军在朝中的中立地位,也使他被归为中立派。
如今右卫军统领一职空缺,圣上明显不想用齐氏朋党,便在中立的武将里做挑选。他在东南立过不少战功,是中立派里的翘楚,据传圣上有意调他入京,担任右卫军统领。虽是平级调动,但京畿守军是何等重要的职位,成为皇帝的近臣,还愁没有升迁的机会?
转了一圈,右卫军其实还是控制在齐王手中。多年前齐王布下自己这枚棋子时,是否已经想到有一天会为皇帝所疑?
陆震本是在东南抗击海盗有功,进京述职,等待重新差遣的。没想到会等到这麽一个肥差,也没想到会再见到那位小王子──既是行刺齐王的刺客,又是皇帝身边的宠侍。
算起来,陆震总共就只见过皇帝两次,第一次是皇帝加冕时,第二次是这次述职。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但是当年那紫眸少年就是烧成灰,陆震也认得。
听了很多关於这位秋公公的传闻,陆震心中百味杂陈。他逃离自己後竟然有如此际遇,可是成了阉人又岂是好过的?如果他当日没有离开自己,也许吃的苦还会少些。
以後再想亲近他,怕是不容易了。陆震仰头望天,想起那桀骜少年,心下惘然。
他在发愣时,家仆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陆震不敢怠慢,回屋整装,然後去了齐王现在居住的宅院。
陆震避开行人,从後门进去。绕到正堂时,听见一阵打板子的声音,其中夹杂著齐王的低喝。
陆震问旁边的管事:“王爷这是……”
管事附在他耳边悄声道:“王爷刚从宫里回来,在罚世子呢。听说是皇後娘娘让王爷好好管教世子。”
陆震了然地点头。和管事站在屋外静静等候。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世子齐敬之被抬出来。他股下一片血肉模糊,嘴里哼哼唧唧,见到陆震还扯著嘴笑了一下,道:“陆将军来了?”
陆震对他拱手道:“世子且去歇息,陆某见过王爷後,再来拜会。”
齐敬之扭著头道:“我等你啊,你可一定要过来,我还想好好和你叙旧呢。”
陆震恭敬答应。等他被抬远了,陆震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旋即隐没在恭谨的表情下。
齐行忌负手立在屋中央,一个劲儿的叹气。
他看到陆震後,叹道:“阿震,让你见笑了。本王这嫡子啊……唉……”
陆震行过礼,道:“世子还年轻,原是贪玩些,想必多历练历练就好了,王爷不必忧心。”
齐行忌摆手道:“算了,他就是个添乱的。本王今天进宫听说,圣上选中你为右卫军统领兼武骧军北门都尉,明日便颁旨。”
陆震惊了一下,不相信地道:“武骧军北门卫?”
要知道京城四军除左右卫军外的武骧、腾骧二军,历来由皇帝直接指挥,算得上皇帝的亲兵,而武骧军都尉官职不大,但是镇守皇城北门,那绝对要是皇帝信任的人。
齐行忌拍拍他的肩膀,道:“圣上十分赏识你,有意拔擢。”
陆震明白,自己的能力固然让皇帝满意,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是中立派,“学生能有今天,乃是受王爷教导。王爷之恩,学生铭记在心,不敢或忘,王爷若有差遣,学生定会全力以赴。”
齐行忌对陆震的表白十分满意,微笑点头道:“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好好表现,本王会暗中助你。”
陆震忙躬身道:“多谢王爷!”
很多话齐王不可能对陆震说。今天进宫,从皇後处得知,皇帝不但冷落中宫和丽、秀二嫔,还起了选妃的心思。後宫如此,前朝也不安宁,提拔陆震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还好他是自己人……皇帝这般疑心,只怕马上便会有动作。
齐王按下烦闷心情,邀了陆震饮酒,以亲切之态行拉拢之事。
酒过三巡,陆震起身告辞,说要去看望世子,齐王又送了些珍玩,才让他离去。
陆震在世子院前停下,神情颇为不耐,过了一瞬才换上亲热的笑容,踏步而入。
次日,陆震接到任职的旨意。下朝後,陆震又单独到昭文阁谢恩。
淡青的寿山石九龙屏风前,一身玄色的秋宁垂首立於案桌旁研墨。
陆震进来时,目光在他身上一凝,而他恍然未觉,神色不动。
陆震心中泛起些微涩然。这只小野兽已经懂得收敛锐气,练就出这般波澜不兴的冷静。
仍然美丽,也更加危险。
陆震谢恩,皇帝勉励,一番君臣应对之後,皇帝忽然问道:“听说齐王被行刺时,是陆爱卿带人营救的。”
陆震忙道:“启禀圣上,当时微臣正从东驿路过,见失火便赶了过去,正巧撞上贼人,微臣就带著齐王侍卫追了一段。”
皇帝点头道:“原来如此。谢爱卿威武,救下了齐王性命,齐王一直感激不尽。”
陆震心头微凛,忙撇清道:“原是碰巧之事,再说缉拿反贼也是人臣义务,齐王为此送来厚礼感谢,微臣实在惭愧。”
皇帝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终於露出微笑,道:“齐王心意,爱卿不可拂。天玑阁藏头露尾,行踪神秘,大理寺的人查了多时也没有线索,不知爱卿追捕反贼时,可有什麽发现?”
陆震飞快地瞟了秋宁一眼。秋宁依然神色无波,只是研墨的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陆震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天的贼人均是蒙面,武功路数也繁杂,微臣眼拙,没有发现什麽有用的线索。”
皇帝也不在意,只吩咐道:“爱卿既然担任右卫军统领,对天玑阁要加紧缉拿。”
“微臣谨遵圣喻。”
陆震离开後,墨钦对秋宁道:“这陆震倒是个沈稳的。”
秋宁随意道:“听说他以前跟随过齐王一段时间,後来才投了符将军。齐王原是最会带兵的,但凡跟过他的武将都有些能力。”
他话音才落,墨钦的脸上立刻阴云密布,沈声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秋宁好像唬住了一般,忙道:“奴才不过在朝臣议论时听到几句,做不到准……就算是真的,也是陈年旧事……”
墨钦在屋中来回踱了几圈,沈吟良久,又下了一道旨意,著一位中立派的陈姓武将为右卫军副统领。这陈将军官位较低,也没有後台,突然得皇帝如此提拔,连跳数级,今後对皇帝必然忠心。虽然朝廷还是重用陆震,但是有这位副统领的牵制,齐王想继续完全控制右卫军是不可能了。
秋宁嘴边露出一闪而过的轻微笑意。
墨钦揉了揉额头,叹道:“朕把宫中的妃嫔仔细斟酌了一遍,还是想不出谁能为皇後分忧,如从宫外选擢,这官家女子何其多,选起来也麻烦。”
秋宁替他按揉太阳穴,道:“恕奴才大胆说一句,既是要替皇後娘娘分忧,才能家世定然不能比皇後娘娘差,特别是家世,若比皇後娘娘差,只怕其他地方更是比不上。”
他的话正中墨钦下怀,墨钦故意道:“家世和皇後相当的,整个青龙国也找不出几人。”
秋宁忙接了他的话道:“皇上忘了,西平郡主就正合适啊。”
墨钦满意地笑道:“是啊,朕怎麽把她给忘了?”他握住秋宁的手,用手指摸了摸才放开。
秋宁知道皇帝高兴。这种事原是帝王早想好的,借他之口说出来,不过是把皇後和後家的怨怒引到自己身上,被骂的是他这宦官,皇帝最多是被蒙蔽而已。若是以後皇帝需要笼络後家,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便是,照样可以隆恩浩荡。
这,就是做宠臣的代价。
☆、倾国太监(十三)珠面缘
秋宁终於见到闻名已久的青海王玄天佑。
眼前人身材高挑,并不特别健硕,但是全身都透出一种强悍的气势。他戴著一副银色面具,挡住了脸容,只露出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
秋宁怔怔地看著那云纹缠绕的面具,似乎有光晕在其上流动,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