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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听说是金吾卫,她更不愿意去了,这帮人喝酒极为下流,会把她们的衣裳扒光,上次她们一个姐妹不肯,被他们把衣裙扒光,从二楼扔下去,腰都摔断了。
“我不去,你就说我在陪客。”
她挣脱了罗掌柜的手,便慌慌张张进屋了,四娘虽然逃进了屋,但她依然心事忡忡,她也担心被报复,她坐在独孤长凤身边,有些心神不宁,旁边的长孙南翼见多识广,他见四娘出去一趟,便脸色不对,便问道:“四娘,是隔壁要你去吗?”
四娘微微点头,黯然道:“我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去,就在这里陪长凤兄,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逼你去陪酒。”
“好大的口气”
‘砰’地一声,大门被一脚踢开了,只见外面走进一群身着盔甲的军官,为首一人,长得鹰鼻鹫眼,一脸横肉,身着银甲银盔,这是金吾卫的装束,金吾卫中郎将以上者皆是银甲银盔,他旁边也站着一名品阶颇高的军官,左臂戴着红袖套,却是关中军。
四娘见是此人,吓得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慢慢躲到独孤长凤的身后。
“公子.....救救我”
第四百七十六章 平楼事件(下)
眼前一群凶神恶煞的军官独孤长凤并不认识,他却本能地将四娘揽到自己身后,尽管他只是个文官,但也有保护弱女子侠义心肠,而旁边的长孙南翼却认识眼前的几个人,不仅他认识,周围其他同伴都认识,为首满脸横肉的年轻军官名叫王越,是京兆尹王玙之子,也是王珙的侄子,同时也是监国摄政王李亨的女婿,他娶了李亨之女丹阳郡主为妻。
别看这个王越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四五岁,从军不过两年,却凭借父伯和岳丈的权势做到了金吾卫中郎将之职,骄横跋扈,连金吾卫大将军陈玄礼都怕他几分,他手下有两千人,负责平康坊、宣阳坊、崇仁坊以及东市一带的安全,他几乎就成了这一带的土皇帝。
而他旁边的关中军军官也是一名中郎将,名叫林毅,他的兄长便是半个多月前率军冲击裴府寿宴的将军林剑,和兄长一样,林毅也是陈玄礼的心腹,林氏兄弟二人的姑母便是陈玄礼之妻,林毅是一个极为狡猾之人,他家境富裕,便加倍地讨好王越,隔三差五便请王越喝酒,今天也是他做东,正好遇到长孙南翼等人给独孤长凤做东,尽管羽林军和关中军及金吾卫井水不犯河水,但长孙全绪和陈玄礼却关系交恶,看见长孙南翼,林毅心中便生出一种给姑父出口恶气的念头,但他不会出头,他要让王越出头,王越年轻,又骄横跋扈,正好做他的刀。
“我说是谁,原来是长孙将军,既然是同僚,就不必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
林毅一指独孤长凤身后的白四娘道:“这个粉头王小将军很喜欢,长孙将军就把她让给我们吧”
长孙南翼虽然不至于为一个陪酒女人和王越等人翻脸,但刚才王越是一脚踢开门,如果就这么把白四娘交给他们,这个面子长孙南翼却过不去,他便笑了笑道:“既然是同僚,为什么要我们让给你们,而不是你们让步?”
王越也认识长孙南翼,见他居然不给自己面子,不由心中暗怒,他眼一瞥,看见了躲在独孤长凤身后的白四娘,便厉声喝道:“你这个小娼妇,还不给爷滚过来”
四娘吓得浑身发抖,她知道这个王衙内是要拿自己来杀鸡儆猴了,这个王衙内一向好残虐女人,她若过去了,纵然不死也会残疾,她哪里敢过去,刚才独孤长凤把自己揽到身后,使她对独孤长凤生出了一分倚靠,她紧紧抓住独孤长凤的胳膊,用一种无声的语言哀求独孤长凤救她,独孤长凤也有些看不惯王越的嚣张,他便一步走出,拱拱手道:“在下是许州长史,请这位将官给我个面子,放过这个姑娘,可好?”
独孤长凤是一个君子,他不愿通报自己的姓名来以势压人,更不愿说自己将为京兆少尹,他认为只要表明自己也是官场中人,这个军官应该有所忌讳,然后他再委屈道个歉,双方客气几句久仰误会之类的话,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这是他的为人处事经验,一般来说并没有错。
但是独孤长凤却忘了这里是长安,不是河南道,更不知道有一种人不知天高地厚,专门欺软怕硬,如果他说自己姓独孤,又是京兆少尹,王越倒不敢惹他了,偏偏王越就是个欺软怕硬之人,他听说独孤长凤只是一名地方长史,天下脚下,地方长史算个屁,他一声怒骂:“哪来的土鳖”
猛地一拳挥打在独孤长凤的面门上,独孤长凤措不及防,跌跌撞撞退出一丈外,一连撞翻了五六张矮桌,仰面翻倒在地,鼻血喷溅而出,他一声闷哼,痛苦地捂住了脸。
王越突然动手使房内一阵大乱,陪酒女人们尖声大叫,向外奔逃,长孙南翼勃然大怒,他扑上去掐住了王越的脖子,将他掀翻在地,他骑在王越身上,斗大的拳头向王越脸上猛砸,“你这个王八蛋,竟敢打老子的朋友,今天老子给你好看”
王越是仗势欺人,他本人却是个纨绔子弟,哪里是雄壮魁梧的长孙南翼的对手,片刻也被打得鼻血四溅,痛得他如杀猪般嚎叫,林毅也故意不拉,等王越被打得差不多了,才上前装模作样劝架,“长孙将军快住手王小将军可是监国女婿,你惹不起的”
他越这样说,长孙南翼打得越狠,这时韦应物见再打下去,恐怕会出事,他从后面一把抱住长孙南翼,将他拖起来,“长孙,别打了”
王越几乎要被打死,他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这种亏,他爬起身便向楼下跑去,口中疯狂地叫喊:“长孙狗贼,有种你给我等着看老子怎么杀你。”
林毅等人也跟着他向楼下跑去,这时,白四娘已经用裙子给独孤长凤擦干净了脸色的血迹,将他扶起来,她心中对独孤长凤感激不尽,便急忙对他道:“独孤公子,你们快走吧这个王越附近有军队,他肯定是去召集军队了,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独孤长凤点点头,“姑娘也跟我们一起走。”
“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长孙南翼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有金吾卫的军队奔来,这是一支巡逻的金吾卫军队,正好碰到了求助的王越,长孙南翼眼中露出了狠意,立刻对韦应物道:“你速从后门回去,召一些弟兄们过来”
韦应物也知道情况危急,若不求救,可能他们小命就会丢在此处,他点点头,飞奔出房门,从后门向离开了ji馆,向离这里最近的皇城安上门方向赶去求救,片刻,王越便带着一队金吾卫士兵杀气腾腾赶来,他骑在马上,满脸鲜血,马鞍桥上横着一根金吾大棍,手握一把弓箭,他心中已经恨到了极点,他是什么人,相国之侄,京兆尹之子,监国摄政王的女婿,竟然被一个免职大将之子按在地上猛揍,他打的是自己吗?不他打的不是自己,他打的是王家的权势,打的是监国殿下的脸。
复仇的怒火已经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他纵马奔至ji馆前大吼:“把前面和后门都堵住,不准一个人逃走”
这时,ji馆罗掌柜跑出来战战兢兢央求道:“王将军,求你高抬贵手,我们愿意赔钱赔礼”
“去你母亲的狗屁”
王越一棍横扫过去,正打在罗掌柜的左臂上,罗掌柜惨叫一声,捂住手臂跌跌撞撞向回逃,王越眼睛都杀红了,他用大棍指着三楼大吼:“长孙狗贼,剁下你的两条狗腿,爷爷饶你一命”
他身后的数百金吾卫士兵也跟着大喊,“羽林军的狗贼出来”
长孙南翼也是好勇斗狠之人,听对方骂得难听,他也毫不示弱,便站在窗口冷笑着骂道:“你们这帮蠢货, 在新丰县被人家割了卵子,有本事你们去和安西军斗,你们敢吗?”
金吾卫和关中军名为两军,实为一体,关中军在新丰县被安西痛宰,这件事虽然没有在民间传开,但军队中却难以隐瞒,金吾卫和关中军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此事,这件事简直是他们的奇耻大辱,但又不敢招惹安西军,只得将这口气忍了,偏偏长孙南翼一下子捅在他们痛处,便开始有士兵喧哗起来,向楼上胡乱放箭。
这时,林毅缓缓走上前,他晚了一步,恰好看见韦应物骑马奔出了平康坊,他立刻便猜到,这一定是韦应物去报信了,心中不由暗暗窃喜,这也正是他所期望,最好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双方两败俱伤,他来坐收渔翁之利,本来他已经不准备再出面,但又担心王越心虚,叫骂一通结束,为了达到最大的效果,还需要他再来点把火。
“王将军,我看还是算了吧对方是羽林军,我们得罪不起。”
“算了?”
王越眼睛一瞪,指着自己还没有干透的满脸鲜血,怒吼道:“你看这是什么?这是血,血要用血来还,我王越今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这时,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平康坊本来就是长安最热闹繁盛之地,人流量极大,发生了这种事情,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赶来看热闹,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人流量更大。
各家ji馆的ji女也不做生意了,酒肆客栈的伙计客人也奔了出来,里十层外十层,黑压压的人群将平楼围得水泄不通,足足有数万人之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远远听见有人大喊,“闪开快闪开”
民众吓得纷纷向两边奔逃,瞬间便闪出了一条宽道,只见百余名羽林士兵疾奔而至,为首之人,正是刚才跑去报信的韦应物。
按理韦应物回来得不应该这么快,但也是巧,韦应物刚奔出平康坊不远,便遇到了一伙刚换了勤,来平康坊吃饭的羽林军士兵,羽林军士兵大多出身于长安的中上等人家,又称豪门之军,大唐建国百余年来,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目中无人,这几年虽然地位有所下降,但百余年的思维惯性还在,一个个依然十分骄傲,当韦应物告诉他们长孙小将军受金吾卫欺凌,这些羽林军士兵顿时大怒,纷纷赶来给长孙南翼助拳。
其实本来是一件小事,但在双方互不让步和有心人的刻意挑拨下,事情越闹越大,变成了两支军队的对峙。
关中军的林毅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见矛盾已经升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