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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眉头一皱,她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只见一群少女的旁边,荔非元礼正咧嘴冲自己大笑。
“这个混蛋,唯恐天下不乱。”李庆安低骂一声。
如诗掩口一笑道:“李大哥,我们一路过来,到处都在说你昨晚的事情,可能明天会有更多的小娘过来。”
李庆安苦笑了一声,他心念一转,便笑道:“今天晚上,我们来玩投壶,怎么样?”
如诗却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她俏脸一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这时,段秀实在后面喊道:“七郎,好像有宫中人来了。”
李庆安向远方望去,只见几名宦官正骑马向这边驰来,转眼便冲进了马球场。
“李庆安何在?”
李庆安催马上前道:“在下就是。”
一名宦官昂头道:“奉陛下口谕,宣李庆安即刻入宫觐见。”
.........
此时已是午后,李隆基刚刚用过午膳,躺在御书房里闭目养神,按照他平时的习惯,他一定会回宫小睡一个时辰,但这两天宫中正在搬家,十分凌乱,他也没有心思回去了,同时他也等一份奏折,一份他关心了很久的奏折。
这时,御书房房外匆匆走来一名宦官,高力士向他摆摆手,又向房内指指,示意他小声一点。
“阿翁,陇右的奏折到了。”宦官把一份奏折递给高力士。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高力士打开奏折看了看,不知不觉他的眉毛皱成一团,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这个王忠嗣,怎么如此不知趣呢?
“大将军,是董延光的奏折到了吗?”御书房里忽然传来了李隆基的声音。
“正是,刚刚到。”
高力士连忙走进房内,见两名小宦官已经把李隆基扶坐起来了,另一名宦官递过一帕熏过龙涎香的湿巾,李隆基擦了一把脸,头脑立刻清醒了,他把帕子放下便道:“把奏折给我!”
高力士心中叹息,恭恭敬敬地把奏折递给了李隆基,“陛下,请御览。”
李隆基有些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奏折,不料,只看了几行,他便勃然大怒,重重将奏折向地上一摔,怒道:“这个王忠嗣什么意思?他不干,难道朕让别人干,也不行吗?”
“陛下息怒!息怒!”
高力士连忙捡起奏折,轻轻拍了拍,放回桌案低声道:“陛下,王忠嗣的意思是石堡城险恶,攻克它必将损兵过半,这是他体恤士兵,为将者的正常想法。”
‘为将者的正常想法?’李隆基冷笑了一声,“那为臣者的正常想法是什么呢?朕已经三次下旨让他拿下石堡城,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可他不干,那朕也容忍了,让董延光去打石堡城,可他却不发援兵,让董延光惨败于石堡城下,朕就不知道,这陇右、河西军究竟是朕的,还是他王忠嗣的?”
高力士知道事情严重了,如果自己再不劝,王忠嗣就将性命难保,他便极力替王忠嗣打圆场道:“陛下,王忠嗣忠心耿耿,他不会不了解陛下的心思,老奴以为,他一定另有苦衷,不如召他进京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只听董延光一面之词。”
李隆基仰望着天花板,半晌沉默不语,忽然,他问道:“太子昨晚为什么不去参加三夫人的寿宴,朕记得他是有请柬的。”
在谈到王忠嗣的时候忽然扯出了太子,或许别人会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但高力士太了解李隆基,他心中一阵惶恐,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终于发生了。
“陛下,听说昨天太子生病了,卧床不起。”
“哼!他总是生病,他这样的身体怎么能接朕的担子,哪有精力治理大唐江山,也罢!大将军,你替朕去看看他,他有什么需求,可尽量满足他,即使稍有越制也无妨。”
“老奴遵旨!”
这时,门外传来一名宦官的禀报声,“陛下,中郎将李庆安已经带到,在宫外候见。”
天下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太子李亨
“臣李庆安参见陛下!”李庆安向李隆基行了一军礼。
石堡城之事李隆基已经放置一边了,他微微一笑道:“李将军,可去了朕的酒窖?”
“臣准备下午就去,正好陛下召见。”
“哈哈!”李隆基仰天大笑,笑罢,他摆了摆手道:“李将军,你今年多大了?成婚了吗?”
“回禀陛下,臣二十五岁,尚未婚配。”
“二十五岁,不错!朕二十五岁的时候,已经登基为帝,治理天下了,李将军,你也可以有一番作为啊!”
说到这,李隆基略略探身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
“臣愿为陛下戍边,保卫大唐的安西。”
李隆基淡淡一笑,又道:“李将军,你知道朕今天为何召见你吗?”
李庆安摇摇头,“臣不知。”
“是这样,朕的贵妃酷爱掷壶,却苦无良师指导,昨夜她见李将军技艺高超,便恳求朕向李将军求师,不知李将军可愿屈身?”
李庆安愣住了,教杨贵妃投箭!
“怎么?李将军有难处吗?”李隆基笑着问道。
这时,旁边的高力士连忙向李庆安使了个眼色,要他答应下来,李庆安心念收拢,连忙应道:“陛下,臣没有半点问题。”
“那好,每十天一次,不过明天贵妃要搬到兴庆宫了,可能一时也没有时间,这样吧!第一次练习就定新年的正月初三。”
“臣遵旨!”
李隆基笑了笑又道:“教贵妃掷壶是朕的私事,另外还有一件公事想交给你做。”
“请陛下吩咐。”
李隆基取过一本奏折道:“相国给朕上了一本折子,说最近大量人口涌入京城,京城治安压力倍增,仅靠金吾卫和两级衙役已经是无法维持,眼看快到新年,所以朕就和相国商量,抽调左右万骑精锐,临时成立两支九门巡察营,参与维护京中治安,其中万年县的一支,相国便向朕推荐了你,说你曾是安西军斥候营校尉,经验丰富,朕就想问问你,可愿接受朕的任命?”
“臣愿为陛下分忧!”
“好!朕就任命你为九门巡察使,归李相国直辖,负责维护新年期间的京中治安。”
........
李庆安退下去了,李隆基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便笑着问高力士道:“大将军,你觉得此人如何?”
“陛下,此人智勇双全,是我大唐的栋梁之才。”
李隆基点了点头道:“大将军说得不错,一叶可知秋,昨晚他与史思明一战,令我起了爱才之心,这次任命他为九门巡察使,朕也想亲眼看一看他的能力。”
李隆基慢慢靠在象牙龙榻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高力士也没有打扰他,他知道有些话不能多说,点到为止,圣上对李庆安起了爱才之心,这就足够了。
半晌,李隆基又拾起董延光的奏折看了看,随手往桌案上一扔,轻轻叹息一声,道:“朕有些累了,想回宫了,大将军别忘了去看看太子。”
“老奴这就去。”
高力士快步走到门口,高声道:“陛下回宫,备驾!”
.........
一般而言,太子都住在东宫,李亨的前任太子李瑛也是住在东宫,可开元二十五年,李隆基废太子后,便做出一个决定,从此太子不再住东宫,而是与他同住大明宫。
就这样,李亨便成了大唐第一个与皇帝同住一宫的太子,近十年来,一直生活在父皇的羽翼之下,在李隆基鹰一般目光的注视下,李亨在大明宫内煎熬了近十年。
自从月初的大朝后,李亨的身体便一直不好,一连病倒两次,前天他又一次病倒了,以至于昨晚杨花花的寿辰,他也没有去参加。
此时,他正躺在榻上,听长子李俶给他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李俶是皇长子,住在百孙院,他可以每隔三天来探望父王一次。
“父王,刚开始我对那李庆安还不服气,可看完他和史思明的比试后,我才知道天外有天,我真的是远不如他,连皇爷爷也盛赞他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高明。”
李俶最后也明白了李庆安的策略,他对李庆安的态度也由不满转为了佩服。
李亨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能让你佩服的人,父王倒也很想见一见,既然你觉得他不错,那就可以和他多多交往,学习他的优点和长处。”
“孩儿听说他弓箭非常厉害,倒真的想向他求教,就不知他愿不愿意教我?”
“小王子不用担心,老奴去给李庆安说说,他一定会教你。”不知何时,高力士出现在了门口。
“原来是阿翁来了,俶儿,快扶父王起来。”
李亨挣扎着要坐起来,高力士连忙上前一步道:“殿下快请躺下,千万不要起来。”
李俶还是把父亲扶了起来,李亨喘了一口气道:“阿翁今天怎么来了?”
“圣上听说殿下身体不适,让老奴来看看殿下。”
李亨沉默了片刻,问道:“父皇身体可好?”
“圣上的身体还好,只是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从前,殿下,陛下希望殿下能保养好身体,将来才好治理天下啊!”
李亨苦笑了一声,说得好听,让自己保养好身体,可他什么时候又放过自己,父子关系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皇儿,你先去吧!父王想和阿翁说说话。”
“是!”
李俶慢慢地退了下去,李亨又将几个左右伺候的宦官一一屏退,这时,房间里再没有一个外人。
李亨忽然爬起身,向高力士跪下磕了一个头,“阿翁救我!”
“殿下,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高力士大惊失色,急忙将李亨扶了起来,“殿下,你这样可折杀老奴了。”
李亨哽咽道:“阿翁护佑之情,亨铭记于心,可父皇疑心不去,屡兴大狱,亨不堪逼迫,病势一日重似一日,恐去日无多,亨死不足惜,可怜我儿尚年幼,恳请阿翁早晚看护,给他做个太平王爷。”
说完,李亨潸然泪下,低声饮泣起来。
高力士轻轻叹息一声,太子之苦他何尝不知,前太子瑛被废处死后,圣上已不再相信任何儿子,眼前这个太子不过是个过渡,圣上从来就无心将皇位传给他,眼看十年渐满,恐怕圣上又将生起换太子之心,若真是如此,自己这些年投在李亨身上的本钱岂不是要付之东流?这个结果也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想到此,高力士低声道:“殿下但凡听老奴之言,可保无恙。”
李亨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连忙拭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