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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的南面,来自信德地区的十万民夫将不计其数的粮食袋从马车、从象车上卸下,这些民夫都是信德当地平民,个个长得黑瘦矮小,俨如蚁群一般,民夫们将粮食背上平底大船,待平底船装满粮食。北岸民夫一声呐喊,上万人拉动铁链,大船晃了晃,缓缓向对岸移去。
在河北岸,数万从碎叶赶来的汉人移民已经准备就绪了,当平底船刚刚靠岸,他们便涌上船,将堆积如山的粮食搬下船,装上一辆辆牛车和马车,随即离开,向修建在百里外波悉山以东的平阳城驶去,那里有唐军修建的三座巨大城堡,是李庆安为了保护波悉山银矿和准备夺取吐火罗而修建的屯兵城,现在暂时用作中转粮食。
粮食在平阳城暂存,然后会被运送到俱战提,在那里上船,沿真珠河向西,最后通过一条支流运送到碎叶,这是一项繁杂浩荡的工程,包括粮食交换战俘,双方都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两万唐军部署在阿漫河北岸,这是第一批粮食交换战俘,共五十万石粮食交换五千战俘,五千呼罗珊战俘已经带到了,他们列队站在最后,心情激动地等待渡河。
数百名唐军文职官员在忙碌地清点粮食,河两岸十分安静。只听见民夫们不时喊发出的整齐号子声。
李庆安骑马立在一座靠河边的小丘上,他目光复杂地望着河对岸,对方居然出动了数千头大象来搬运粮食,每一头大象上都有三名象骑兵,李庆安看得很清楚,一名驾驭大象,另外两名为弓手,脸上皆涂了油彩,这是信德的土著士兵。
这数千头象骑兵是他没有想到的,将来攻打信德时,他肯定就会遭遇到这支军队,他可以用火药对付这支军队,但他却想到了另一种办法,不仅有效,而且很有趣,这一刻,李庆安的心忽然热了起来,他就恨不得明天就尝试一下。
这时,一名文职官员奔来禀报:“使君,第一批十万石粮食已经清点无误!”
虽然李庆安和曼苏尔达成了粮食换战俘的原则性协议,但各种细节却是由他们各自手下商量达成。包括交换战俘方式、批次和具体人数,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敲定,双方草拟了一个具体的流程,按照这个流程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交换。
按照流程,当大食一方交付了十万石粮食后,大唐一方就需要释放一千名战俘,李庆安点点头道:“可按照约定执行,不必再向我禀报。”
文职官员立刻奔回,大声喊道:“释放第一批!”
第一批一千人的战俘开始登船了,很快便坐满了渡船,铁链绷紧,对面的民夫将船只再拉回南岸,船只刚刚靠岸,一千战俘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欢呼着冲上岸,有的张开手臂奔跑,和南岸的大食士兵紧紧拥抱,有的匍匐在地上,感谢真主给予他们自由。
最后一个上岸的是大食将领齐雅德,按照双方商定,他是在第一批获释,半年的战俘生涯和高强度的矿山劳动,使齐雅德瘦了很多,但精神不错,脸上长满了两寸的胡子。
船在缓缓向对岸前进,离自由也越来越近,但齐雅德却没有了即将重获自由的喜悦,他感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银矿山挖矿时挥动铁杵的情景仿佛还在他眼前晃动。那当当的挖矿声,那挥汗如雨的胳膊,那弥漫着酸臭味的破木板房,冰天雪地的劳作。
这一切都将成为遥远的记忆,未来,他齐雅德何去何从?
这时,过来两名士兵对他道:“齐雅德将军,曼苏尔殿下请你过来。”
“曼苏尔!”
齐雅德一惊,哈里发的继承人在这里吗?他顺着士兵的手指望去,看见了站在河边不远处的曼苏尔。
和李庆安一样,曼苏尔也在阿漫河南岸视察第一批粮食交换战俘的过程,当第一批战俘登上岸,他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其实他也明白,这次交换不会有什么波折,毕竟他在长安已经和大唐皇帝签署了停战和解协议,他也听到了大唐将发动吐蕃战役的消息,唐王朝暂时无暇西顾,而这大食也要发动西班牙战役,彻底剿灭倭马亚王朝的残余势力,也暂时无暇东顾,在这种局势下,双方都不会节外生枝,只要交换开始了。最终都会顺利完成。
曼苏尔看完第一批战俘交换,他便要赶回大马士革了,他在信德得到一个消息,阿拔斯哈里发陛下几年前的旧伤复发了,情况很严重,他作为大食储君,必须要立刻赶回去了,否则大权一旦旁落到野心勃勃的老阿里手上,他很有可能失去哈里发的继承权。
这时,两名士兵将齐雅德带了上来,齐雅德匍匐在曼苏尔脚下泣道:“齐雅德能重得自由。是殿下所赐,我心中不胜感激!”
曼苏尔笑着扶住他的肩膀,安抚道:“阴云已经散去,你将重返战场,我会给你创造建立功勋的机会,洗去你被俘的耻辱。”
齐雅德是穆斯林手下第一大将,虽然他这次被俘,但他过去的赫赫战功还是让曼苏尔对他另眼看待,他有心收买此人的心,让他转而为自己效力。
此刻,齐雅德心中对曼苏尔充满了感激,他亲吻着曼苏尔的靴子,道:“我现在心中只有伟大的先知,只有哈里发陛下,然后就是曼苏尔殿下,如果殿下不嫌弃,我愿意做殿下的奴仆!”
这明显就带有效忠之意了,齐雅德心中明白,怛罗斯一战,重创了呼罗珊势力,穆斯林失去河中地区,已来日不多,齐雅德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去处,今天他抓住了曼苏尔的机会。
曼苏尔扶起他笑道:“随我去大马士革吧!我会给你新的机会。”
曼苏尔回头看了一眼对岸山丘上的李庆安,恰好李庆安也在看他,虽然相距数百步,但两人都看到了对方,他们心里都明白,和约只是暂时,当他们解决完各自的国内问题,他们之间的战争还是会爆发。
........
进入四月以后,碎叶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移民过来,西行的道路漫长而艰辛,不少年迈的老人不堪长途跋涉、不堪饥饿和病痛,在半路死去,但更多人是满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希望,满怀着对土地的渴望。经过数月艰苦跋涉,穿过河西走廊,走出玉门关,穿越茫茫的戈壁滩,翻越雪山,万里迢迢来到了碎叶。
碎叶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当地官府早已划出了十万顷丰腴的土地,按每户的人数多寡各给一块土地,每块地从八十亩到两百亩不等,裴罗将军城、贺猎城,热海周边,一直到碎叶北面的大片领土,划出了八个移民定居点,这将成为碎叶州八个县的雏形。
移民们建立了保甲制度,十户一甲,五甲为一保,每十保设两名移民官员,移民们互相帮助,开垦土地,修建房屋,碎叶大地上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阿漫河边的粮食交换战俘还在继续,李庆安则返回了碎叶,他的妻妾们都已在碎叶新宅居住,这天上午,李庆安带着妻子独孤明月乘马车来到了碎叶北部的一座新建小镇上。
他们乘坐一辆宽大的马车,一路之上,到处是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林花大多已经消褪,路上弥漫着芬芳的苹果花香气息,高山上依然有皑皑白雪,在阳光下如蓝宝石般瑰丽,雪水融化,形成一条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淌,汇成大河,山坡上是绒毯般的草地,柔软而细嫩。
李庆安坐在车厢内仔细地看着崔乾佑写来的战报,崔乾佑将他的策略执行得很好,对回纥压而不打,坚壁清野,步步蚕食回纥的地盘,这是李庆安反复考虑后做出的决策,他需要战争,不停息的战争,这是他控制安西的最好手段。
这其实也是安禄山的策略,对契丹时打时压,这样,他才能坐稳范阳节度使一职,假如王忠嗣在天宝六年也发动石堡城战役,他也就不会坐不稳节度使的位子了。
李庆安合上战报,久久沉思不语,马车晃了一下,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他低头看了看妻子,见明月目光迷醉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便吻了吻她额头笑道:“喜欢这里吗?”
明月依偎在丈夫怀中,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这里和中原的景色完全不同,也不同于安西的半草原半荒漠,我很喜欢。”
“喜欢的话,我们也在这里修一栋宅子,用木头修建,背后是果树,小溪从屋前环绕而过,等秋天果子成熟时,你带着孩子去果园里摘果子。”
李庆安的话使明月的眼睛亮了,带着自己的孩子去采果子,那是多么令人渴盼的事情,她抱着李庆安的胳膊痴娇道:“夫君,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李庆安轻轻搂着她的腰肢,暧昧地笑道:“嗯!我会努力,今晚上我一定加倍努力,早点实现你的心愿。”
明月俏脸晕红,她掐李庆安胳膊一下,从他的怀中坐直了身体,理了理额头上有些散乱地秀发,这时,她指着远处一片帐篷区有些好奇地问道:“夫君,那是哪里?”
李庆安看了看便笑道:“那里就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地,也是汉民定居点之一,起名为庆安镇。”
“庆安镇?这不是你的名字吗?”明月好奇地问道。
李庆安没好气地笑道:“这是那个李嗣业拍我马屁起的名字,以后这里叫做庆安县。”
明月嫣然一笑道:“其实庆安县这个名字很不错,吉庆平安,正符合迁移汉民的期盼。”
“或许吧!”
马车缓缓进入了聚居区,李庆安吩咐一声,马车停了下来,李庆安下了马车,又将明月抱下马车,这时,一名中年官员闻讯赶来,给李庆安躬身施礼道:“卑职安置支使韩悦,参见节度使大将军。”
李庆安见他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便笑问道:“我见过你吗?怎么有些眼熟?”
那官员笑道:“大将军,其实我们见过,那年大将军就任河南道观察使,我是许昌县县令,当时大将军还去我们的豆田里视察。”
李庆安脑海里出现了大旱时节,路边那一片绿油油的豆苗,那个发明了根部点灌办法的县令,他顿时想起了起来,便欣喜地笑道:“原来是韩县令,难怪这么眼熟,你怎么会来安西?”
韩县令苦笑一声道:“上面要求许州抽两名官员去安西支援,太守对我不喜,便把我抽来了。”
李庆安知道他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