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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离攸……好个浅离攸!”自方才开始便积聚在心中惊慌,恐惧,怒意,种种复杂的情绪让夜君曦无处发泄,心头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一挥手,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面前的房门竟整个四分五裂,木屑飞溅,周遭的侍卫宫人无一幸免。
听闻林珝吼道“尚君会武”之时那在心头一闪而过的异样感觉,夜君曦明白了那是什么。
火从房中燃起,并未波及其他地方,若是真有人侵入那房中,以浅离攸的功夫,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便遭遇不测?火势并不算大,然而黑烟滚滚却令人惊恐,就是有人算准了船上木料潮湿,若点燃极易生烟的特性。苏瑞无端倒在房门之外,那该死的东西,难不成是早就想好了今晚要从他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么?!
“远离朝堂,闲云野鹤的日子才是我所向往的。”当日在琬樱殿中,浅离攸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夜君曦狠狠地咬牙:“给朕抓住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浅离攸,朕说过,既然到了朕的手中,便该断绝了那样的心思。
浅离攸,朕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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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有话说:
近两天卡文卡得很销魂啊……
泪奔……
第卌五章 浴火重生
清晨,天刚蒙蒙亮,帝都之中便已经渐渐开始热闹起来。晨起的商贩纷纷开门迎客,各处的房屋也升起了袅袅炊烟。
寅时刚过,帝都城门便迎风开启,涌入第一批因为昨日来不及进城而不得不在外头过夜的人。帝都的冬日夜里极冷,这些人大都已经冻得浑身僵硬,只盼着能快些进城找家酒楼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水。只可惜,一张皇榜和数十名身着官服手持武器的官兵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所谓民不与官斗,纵然人们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公然向帝君陛下的圣谕和数十名官兵挑衅,只能一边抱怨着一边无奈地排着队,一个个接受官兵的检查。
不多时,一对人马踏着清晨的朝露飞奔而来,带起一片尘土。守城的将领定睛一看,却见那些人都身着岚宇军服,而带头之人,竟是身披银色铠甲,一看便知是身怀军衔之人。
“这位将军请留步!”守城将领一挥手,带了一群人挡住了来人的去路。那身着铠甲之人停了马,守城将领细看,见他只有大约三十岁上下,眉宇之间有些眼熟,脸上满是连日赶路的疲惫,此刻正眉心紧蹙,似是颇有些不满,沉声道:“吾乃西北边关戊城守将章君毅。帝都出了何事?”
守城将领一听“章君毅”三字,立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眼前之人不就是当今丞相的长子,五年前离京镇守西北边关的章君毅章将军嘛!
“末将见过将军。回禀将军,近日来陛下屡次遇刺,帝都正值多事之秋,陛下下旨,命我等镇守城门,严查出入之人。”守城将领说着指了指城门之上。章君毅一抬头,眼中划过一丝血色。只见那城门之上挂了六具无头尸身,其中两具身着黑色夜行衣,另外四具却是身着蓝色衣衫,纵然早就被血污所染,却还是看得出那衣衫质地上乘,上头所绣的乃是唯有身赋官职者才可用的图腾。
“那四个,也是刺客?”章君毅问道。
“是。昨夜众属国纳贡,帝君陛下在皇家画舫之上赐宴,那四人乃是晁国使臣,勾结刺客企图行刺陛下,后又在船上放火,被侍卫当场毙命。”面对官职比自己高上许多,又是皇亲国戚的章君毅,守城将领可谓知无不言。
“放火?可有死伤?”章君毅语中略带了些紧张,那般重要的晚宴,父亲和妹妹应该也在场才对。
“回将军,听说是死了一位尚君。丞相大人与莲妃娘娘均平安无事。”守城将领有些讨好似的道。
章君毅闻言略微松了口气,心中暗忖不过是死了一个男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他倒是听说近来帝君陛下专宠一个男人,该不会死的就是他罢……如果是那样,那就更好了……章君毅如此想着,低头瞥了眼马前的守城将领,又抬头看了看那六具诡异的无头尸,扬起手中的马鞭低喝一声:“入城!”
一对人马策马而去,转眼间便跑远了。那守城将领只来得及躲开马蹄却吞了一肚子马蹄扬起的沙土,狠咳了两声,悻悻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清都江畔的清晨与夜晚相比清净了不少。白天画舫并不开门迎客,因而便也少了众多的寻欢客,唯有三三两两的过路人踏入江畔的酒楼,寻求一丝暖意。
而就在离江畔不远之处,羊肠小道九曲十八弯的巷子里,一扇墨色的大门紧闭,寂静无声,唯有房檐上悬挂的写了大大的“卿”字的灯笼在寒风之中摇摆,吱呀作响。墨色的大门里头,隐约可见是一个偌大的院子,院中空旷,唯有一张石台,围了几个石墩,时不时地便有几个人影闪过。
深入院中,有一身着黑衣,背影瘦削高挑的男子站在一间房门口。房中透着浓浓的草药气息,似乎房中之人乃是长期卧床的病人。
房中,厚重的帷幔遮掩了外头的寒冷,里面燃着炭火,温暖如春。一张床上躺了一个青年,形容枯槁,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便会一命呜呼的模样,然而那一双眼睛却是清亮之中透着温润,丝毫不像是一个重病之人。
“大哥,我都已经醒了,你还哭什么?”轻叹了口气,床上的青年——魏青弘,无奈地看着床边那个拥有与他别无二致的容颜的男人。从昨夜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他这个看起来潇洒不羁,颇有些浪荡公子模样的孪生兄长便红了眼眶,到现在也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你还敢说?!你睡了那么久,难道不知我和离攸会有多担心么?”魏青霜低声吼道,语气中依旧带了些哽咽。一想起昨天夜里,若是再晚几个时辰,若是离攸没有找到那一尊玄色异兽并设计交给青月带出宫来,他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就从此再也不会睁开双眼,魏青霜便无法克制心中的后怕与激动,手上更加用力,捏得尚且虚弱的魏青弘稍有些疼痛。
“大哥……”魏青弘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自他中毒那日起,没有过多久便陷入了昏迷,期间昏昏沉沉,身边发生了些什么他全然不知。然而昨夜一睁眼便被告知他竟已经昏迷了足足两月之久,魏青弘惊讶不已;但是更令他痛心疾首的却是姑母亲自托付给他们,让他们好生照顾的表弟浅离攸,竟为了找寻替他解毒的嘲凤而带着侍女青月以“质子”的身份只身潜入危险重重的岚宇帝宫!魏青弘无法想象,若是离攸因他而遭遇什么不测,他要拿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姑母。
魏青弘想着,目光望向坐在床尾的少年,温润的眸中带了些不赞同,带了些感激,带了些抱歉,种种复杂的情绪交汇,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目光交汇,黑曜石一般的眸中闪过璀璨的光芒,微微牵起的唇角勾勒出纯粹的愉悦,浅离攸轻轻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月的煎熬,两个月的痛苦,所经历的一切危险在看到那雪白的云雀传来引鸩已解的消息的那一刹那便全部都值得了。母妃给了他新生的生命与身为一个母亲所能付出的所有的母爱,而魏青霜与魏青弘则是母妃逝去之后闯入他新生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他们的体内流着部分相同的血脉,浅离攸以为,手足至亲,便是如此。
将空间留给这对兄弟,浅离攸起身,撩开帷幔走了出去。抬眼便见房门外的黑衣男人,浅离攸微微一笑:“暝,辛苦你了。”
瘦削高挑的男子略显苍白的脸上亦露出一丝笑容,微微摇头道:“若非有嘲凤,我便是医术再高,也无法解那引鸩之毒。真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从岚宇帝君手中寻到了那传说中的圣物。”
“岚宇帝君”四字飘过耳边,浅离攸心中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而听闻好友之言,黑曜石一般的眸中却闪过一丝莫名的黯色,唇角却依旧带笑:“确实费了些功夫,却也并不难。若非有你和青霜在外接应,我又岂能及时将东西送出来……”浅离攸说着跨出房门,来到暝的身前与他四目相对,“如今引鸩已解,我们也该将嘲凤送还给夜君曦。”
暝始终带笑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诧异:“送还?”
“难道不该么?”浅离攸正色道,“我们只是商人罢了,要那劳什子有何用?传说中的圣物是天下众国虎视眈眈之物,放在我们身边,万一若有人发现,便只能带来杀身之祸而已……倒不如还给夜君曦。”
“这……”暝的脸上出现一丝难色。
“暝,怎么了?”
望着浅离攸疑惑的目光,暝似乎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泄气一般地摇了摇头:“若是你担心那东西会被人发现在我们身边而招来杀身之祸,那大可不必了。嘲凤早在替青弘解毒之时便已碎裂了。”
“碎裂?!”浅离攸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传说中的圣物,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
暝苦笑着摇了摇头截断浅离攸的话道:“引鸩之毒太强,便是连嘲凤在替青弘解毒之后也瞬间四分五裂,磨灭成灰。要送还给夜君曦倒是不可能,只是也不必为此而担心了……”
浅离攸闻言瞬间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道:“人称得嘲凤者得天下。夜君曦也算是难得的明君,我并未曾想过要将那嘲凤占为己有。如今却……”说着咬了咬下唇,略有些不安。
暝抬手拍了拍浅离攸的肩膀:“罢了。能替青弘解了毒已经是万幸。万事不可两全,至于那岚宇帝君的命运与将来的天下纷争,与我们其实也并无多大的关系,你也不必太介怀了。”听浅离攸依旧不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