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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该及弱冠了吧,临走时也不过舞勺刚过,五年了,一走就是五年啊。
那时也是这样跪伏着身子,好像长高了些,好像瘦了些,好像不得那时的灵气了……
“皇上,林公子医术精妙,不如派了太医院可好?”
一旁侍立的兰有善早相中了林禾那手医术,恨不得挖了埋太医院里。
“恩,倒是个好主意,林禾觉得呢?”
第 24 章
三纲,君臣,父子,夫妻。
林禾依偎在父亲怀里,那裘袍取料一般,但柔软暖和,和着淡淡的香味,林禾在裘袍的包裹中睡得很沉,父亲轻轻拍打着他的身体,轻声唱着诗经。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他的父亲叫陆九桓,官居廷尉正监,生的风流倜傥,器宇轩昂,慕者甚多,然独对糟糠用情至深,对林禾更是宠而不溺,尽心教养。
林禾很喜欢父亲,也很喜欢母亲,父亲常跟他说君子当尊君为臣纲,要忠君,于是林禾也很喜欢皇帝,从小便志在朝廷,心系社稷。
“君忧啊君忧。”
父亲今天讲的是介子推的故事,林禾毕竟小,听着听着便睡的沉了。父亲却还在讲,声音低沉和缓,极是悦耳。
“介子推割股充饥,割股充饥……”
烛影摇晃不定,红泪相对无语,父亲好像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然后慷慨的就死。
“不,您不但要赐死微臣,更要诛灭三族。方显皇上英明果决,执法严明,却又仁义恩泽。”
“朕亏欠爱卿太多,朕答应爱卿为你留下血脉,设法救下君忧。”
“谢谢皇上,皇族小一辈中,青阳郡王张延成最为出色,微臣细观郡王,发现他与犬儿相交甚笃,若皇上日后要在郡王府中安插眼线,犬儿最为合适。”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忠君,忠君,忠君,忠君……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林禾将身子伏的更低,衣摆散落地上,有种纤细不胜衣的羸弱之感。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但凭皇上。”恭敬和顺。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林禾也曾恨过这样父亲。
如此善良慈孝的母亲,相伴十几年,如何忍心?
曾经坐在舅舅的肩上看花灯,叹京师繁华。
曾经和表哥一起做着小沙盘,誓要保家卫国,马革裹尸
曾经听叔叔吹笛子,细声轻述爱慕之人如何蕙质兰心,即将入门,如何欢喜雀跃。
……
如何忍心?
如何忍心?
如是这样问了几千遍几万遍后,林禾不再恨了,只是觉得疑惑。
皇上是什么?如何为了皇上便能忍心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夫人陪着自己一起死?
皇上是什么?如何为了皇上便能忍心舍弃这么多人的性命,这么安逸幸福的生活?
第 25 章
林禾孤身一人走出皇宫,这巍峨华丽的宫殿耸立其后,他只觉得自己渺小卑微的如同蝼蚁。回首看上一眼?可这皇宫再奢华也不得他留恋的地方。
该回去了,主人这时候该醒了吧,昨天也不曾向主人交代就离开了,今日又不知该如何受罚了?
转念却意识到自己已不是郡王府的家奴了,王爷的安康荣辱存亡也和自己再不相干了,这么念着,心中便犹如半空中灭了火的孔明灯,压在心头的很多东西飘散而去,顿觉轻松,然那些东西又不得归处,不得实处,在周围弥漫着,扩散着,涨的整颗心也跟着难受。
真是奴才命…
林禾无奈的叹息。
“林公子,这是要回林府?”
林禾的心一颤,这声音,他太过熟稔,几年朝夕相处,他念着要忘记也是忘不得的。
“王爷。”
林禾躬身作揖,穿着皇上赐了锦绣束腰广袖长袍,素底牡丹金边收口,衬得面容越发温润清俊,较之在王府,似又多了几分书卷气儿,腰带挺括,裹着盈握细腰,身姿挺拔,垂拱而立,礼数周详,一眼便知是哪家士大夫家的公子。
“奴才无处可去。”
张延成见林禾垂着眼角,眼里尽是说不明道不清的惆怅,无端的生出几分怜惜。
“随我回去可好。”
林禾习惯性的在张延成跟前低着头,听得张延成这般说,心中像是欣喜,像是无奈,像是悲凉,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诺。”
张延成本不得料到他会答应,只是这样心里这般念着,便这般问了,顿觉喜出望外。
一把抱了林禾,揉在怀里,力道用得大了,硬要将人揉进身体里一般。
林禾被张延成这样抱着还是第一次,只觉得暖和环顾着,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感。
“王爷,如果有那么一天,林禾也愿为你牺牲一切,在所不惜。”
肩上是林禾柔和温顺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沉吟,大风夹着严霜寒雪,只能听着个隐约,问了句什么,林禾不答,便也就作罢了。
多少年以后,若张延成还能记起今时今日林禾这般说过,是不是会在对林禾下手时,有所恻隐,手下留情些。
张延成以病情深重,平日里又承蒙林禾照顾惯了,问太后要了林太医在府里常住。太后对张延成宠爱有加,自然一口答应。
林禾坐在案前,看着雪在雕镂的窗上积得厚厚的一层,然后被更多的雪覆盖。
如此反复拖沓,自己终是离不开这里,离不开……
第 26 章
“奴才秦儿给林公子请安。”
林禾正在案前拟张延成的方子,太医院备案,方子就算不用,也是轻不得重不得,更怕是露出马脚,坏了王爷的事,是故下笔极是小心,君臣佐使拟了又拟,始终觉得不能尽和了心意。
秀眉微蹙,一滴墨染了宣纸一片。循声探去。
地上的人身材纤细,低着头,远远瞧着,眉宇清秀,嘴角边两个小团子似的微微鼓着,还是孩子模样。
林禾起身,他穿着张延成新给置办的衣服,绸质丝绣,衣摆摇晃,擦风有声。
秦儿听得这声音,紧绷的身子,巍巍颤颤的越发厉害,猛一低头,就往地上直直的磕去,额头磕着地板,砰砰作响,林禾甚至能看感到脚下的地也跟着震动一般。
“林公子,您饶了奴才吧,您饶了奴才吧。”
骨鲠在喉,取笑林禾不过趋炎附势,不过为了取悦那些人。
说那些话时他也会觉得对不起林禾,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如何就在背地里开坏于他,说出口时,他已经悔了。
可是来不及了……林禾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辩白不得,羞愧难当,恨不能挖了洞把自己一头埋了进去……
林禾说的那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话而已,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得活路了。
一处的杨哥儿开始也怕,到了第二天,王府上下照旧毫无动静,他笑的极是嚣张的说,不过也是的奴才,能有什么事。然话还不得说全,便被人拉了出去,乱棍仗毙。
几个哥儿都是如此,如今只剩的自己一个。他寝食难安,心被恐惧时刻包裹着,深怕下一刻也会被拉了出去在不得生还,有时又念着,如此也好罢,总比整日里过得这般生不如死,天天担心受怕的日子要好罢。
如今被指了来侍奉林公子,哈哈,终是不得善终的啊。
但是他真的怕死,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怕。
林禾止了步子,回案前继续拟他的方子。又加了味炙甘草,方觉得满意了些,嘴角一扯,一抹稚气得意的笑容挂在了脸上,抬头间,笑意不及敛尽。
将方子递与秦儿。
“劳烦秦儿跑一趟,按这个抓两天的剂量。”
可如何又将秦儿留了我身边,供我差事,给我折腾他解气不成。
“林公子,您不杀我?”
我如今自身难保,但你既跟了我,若我有一日存活,必保你平安。
多少年以前,张延成似乎也曾这么和他说过。
低头轻笑。
保我平安。
“我不杀你。”
再多的承诺,我给不起。
第 27 章
王太医走进郡王府的门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失了太医院的体面,如何太医院上下百来个人就偏偏要来求救于一个黄毛小儿,这人还曾经是个奴才。
“敢情你们太医院就禾儿是顶事的。”
临了门还被青阳郡王不痛不痒的戳了两下,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对了林禾自然不得什么好脸色。
“兰太医被廷尉抓了?”
客厅里,按主次坐了。
张延成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青阳西府第一天,兰友善在小花园盯着禾儿看了足足一刻,还窃窃私语……
青阳西府第二天,兰有善在本王榻前絮絮叨叨十句里九句是关于禾儿的……
青阳西府第三天,兰有善窝药房里给禾儿煮药,整整一个上午不得出来……
青阳西府第四天,兰有善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