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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溶忽然转过脸,背对着他。
“不,你不要喜欢我,你有郡主为妻了。”
“没有,姐姐,我不喜欢婉婉,我这次回去就拒婚,绝不会娶她的。绝对不会,姐姐,你相信我……”
“姐姐……”
不料花溶却一转身,再回头,满头满脸都是鲜血:“鹏举,你不用找我了,我已经死了……”
“姐姐!”
他惨叫一声,翻身坐起来,满头大汗,眼里竟然掉下泪来。
外面的属下张弦,也是他这一年来结识的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闻得声音,匆忙进来:“鹏举,出什么事了?”
岳鹏举擦擦脸上的冷汗:“没事。”
他跟随岳鹏举征战,从未见他如此恐慌,觉得事情很不寻常。
岳鹏举低声道:“张弦,我无法离开,拜托你去给我做一件私事。”
“什么事?”
“去寻访我姐姐,并将她带到军中。”
岳鹏举辞婚,坚决不愿娶郡主,张弦也是知道的。岳鹏举从未隐瞒他,他也知道他的“姐姐”并非亲姐姐。
他了解岳鹏举,也大略知道他的心事,犹豫一下:“鹏举,你姐姐在应天,应该是安全的。”
“不!我梦见她遭遇了不测。张弦,你一定替我走这一趟,一定要找到她。”
岳鹏举连得到的赏赐都如数分给将士,没有任何私产,张弦还是第一次见他“滥用职权”,情知非同小可,立刻答应。
岳鹏举起身,提笔写了几句话,封好,交给张弦:“你马上出发去应天找她,不要做任何声张,找到她就把这个给她,她会跟你走的。如果她不在,你马上传信给我,我再想办法。”
“好。”
张弦一出去,他才走到窗边,看外面冷冷的夜色,心里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姐姐,她一定遭遇什么不测了!
悔恨如潮水一般袭来,再要见到姐姐,自己就将这十几场军功累积,换一个辞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触怒龙须,引颈就戮,也绝不和她分离了。
再说婉婉,被发狂的马驮着一路狂奔,好几次险些摔下马背,她死死抓着缰绳,手脚膝盖尽皆磨破,终于,马再也跑不动,马蹄一歪,扑倒在地,她也生生被从马背上摔下来,跌在雪地上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醒来,全身上下摔得淤青,没有一处地方不疼痛。她好不容易爬起来,马已经没了踪影,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
她想起因营救自己而落马的花溶,不禁大喊起来:“花姐姐,花姐姐……”
远远地,有脚步声传来她也没有听到,喊得一阵,回头,才发现有一行男子快步走来,她已如惊弓之鸟,躲藏不及,转身就跑,却被一男子抢上前一把抓住:“咦,大王,这不是婉婉么……”
抓住她的男子,正是李兴。
她立刻挣脱,回头一看,竟然是秦大王带着剩余的七八名弟兄。她又惊又喜:“秦大王,你快去救花姐姐……”
秦大王几步跨上来,急道:“花溶怎么了?”
“花姐姐被金兵抓走了……”
秦大王又急又怕,厉声道:“怎会被抓走?”
“您快去救她呀……”婉婉边哭边说,“花姐姐有一面金国四太子兀术的令牌,我拿了本来想去救我母妃,半路遇上金人,花姐姐为救我,坠马被金人围攻,现在下落不明……”
“妈的,又是金兀术这鸟人!老子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秦大王提刀就往金营方向跑,李兴急忙追上去:“大王,金营戒备森严,不可鲁莽行事。”
秦大王大为急躁,一刀砍在雪地上,雪花到处乱溅:“不行,我怕丫头遭遇金兀术毒手……”
“大王,要救人也得等晚上。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小心布置一下,否则,就只剩下这几个兄弟,全部去送死也救不出夫人……”
秦大王稳住心神:“好!马上安排。”
正文 第73章 营救夫人
婉婉缩在一边,满面泪水:“秦大王,求您送我回知州府吧……我会求我九哥发兵救花姐姐的……”
秦大王怒喝一声:“你那鸟王兄,自己父母兄弟老婆孩子都保不住,尽数给金人抓去,有何本领救下花溶?他要敢去救,早就发兵刘家寺了。”
婉婉听得这话,又见他凶恶,不敢再开口。
也许是这些天目睹金军大规模的暴行,禽兽发了一点善心,秦大王挥挥手,叫了一名小喽啰:“你送她一程,离开金兵势力范围就马上返回。”
“是。”
婉婉大喜,跪在地上行一大礼:“多谢秦大王。”
“快走快走,不要又被鸟金军抓去了。”
秦大王立即带了一众海盗在附近一家破落的小道观藏身。他清点一下人手,让海盗们分头行事,有两人很快混进了宋军降兵里,帮着往金营运送粮草、美女,渐渐摸清了底细,查到了金兀术的大营位置,绘成草图,带回来交给秦大王。
秦大王拿着地图看了半晌,他这些年,已经多认得几个字了,反复看得几遍,都要背熟了,才将纸放到火上。
他心里一点也不敢放松:“妈的,这几天刘家寺天天都有上百名女子的尸体被扔出来,也不知道,唉……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我怕她没命了……”
李兴知道此去的凶险,建议道:“大王,我们贿赂了一个降将,他投降金军较早,很得信任,我们可以充入他的部下,便宜行事。”
“好。就依此计。”
当夜,海盗们弄了点酒和烧鸡回来大吃大喝一通,又拿出几套金军的服饰来换了,秦大王喝一声“出发”,一众海盗各自带好武器,去“投奔”那名降将。
再说李氏,自小姐失踪后,整日哭泣。忽闻得报小姐回来,嚎啕大哭着迎上去,母女两个搂住大哭一场,婉婉急急道:“九哥回来没有?花姐姐被金兵抓去了,我们得去救她呀……”
李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赶紧将门关上了,低声道:“我的好小姐,你就别说傻话了。太上皇、皇上、九王爷的邢王妃、亲生子女都被关押在刘家寺,若能救,九王爷不早去救了?王爷刚刚回来,你可万万不要在他面前提到此事,不过是白白让他添堵烦恼而已……”
“那,花姐姐怎么办?要是岳大哥回来,我怎生向他交代?”
“唉,花小姐可真是个好人。老天保佑,她有金兀术的令牌,也许,那个金人会放过她。”
“乳娘,我真是担心死了,都是我对不起她,我原以为拿到令牌就能自由进出军营,没想到那些金军见了令牌也很凶,花姐姐这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呀……”
“只求老天保佑了。要是花小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给她立长生牌位,报答她的大恩大德……”
“岳大哥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呀?”
“姑爷会原谅你的,现在兵荒马乱,皇后贵妃都保不住,作孽啊,那些该死的金贼……”她话锋一转,忽然喜道,“秦大王不是去救她了么?”
“可是,乳娘,你不是说,九哥的千军万马都没办法,秦大王就几个人,怎么能行?”
“这倒也是,唉,秦恩公只怕前去也是白白送死。真弄不懂,花小姐为什么不肯承认他是她的丈夫?如果不是,其他人谁肯去冒这么大险?那可是明知有死无生的事啊。”
“乳娘,你就别说了。花姐姐不承认秦大王是她相公,就总有她的苦衷。何况,也有可能真的不是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唉,要是能救得花姐姐回来,我再也不惹她生气了,一定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姐。”
李氏摇摇头,心想,花溶能回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面色一变,门口已经响起九王爷的声音:“婉婉……”
母女俩惶恐地对望一眼,李氏开门,九王爷两步就跨进来:“婉婉,花溶被金军抓走了?”
婉婉不敢不答,泪流满面:“九哥,现在该怎么办啊?估计她是被押送去刘家寺了……”
九王爷颓然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神色惨淡,喃喃道:“今生,本王再也见不到溶儿了!”
“九哥……”婉婉正要开口,李氏紧紧捏了一下她的手,她闭上嘴巴,什么都没有再说,一会儿,见九王爷慢慢起身,踉跄着走了出去。在门口,许才之等侍卫赶紧扶住了他。
婉婉追到门口,李氏用力地拉住她的手,关了门。
她的声音非常低:“乳娘,九哥也有好几万勤王大军了,难道真的不足与金军一战?如果他发兵刘家寺,不止可以救出花姐姐,也可以救出整个皇室……”
“傻孩子,宋军根本不是金军的对手……”
婉婉又失望又心疼,明知九哥是无力援救花溶的,可是,他就这么走了,她还是说不出的难受,只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九哥连他父皇母后王妃女儿都救不出,怎能怪他不救花姐姐?
晚饭刚过,天气冷清,金兀术也无心外出,慢慢回到屋子里。
花溶躺在地毯上,受伤的腿自涂抹了“九露膏”,大有神效,腐肉尽去,开始滋长新肉,又疼又痒,很是难受。她坐得距离火炉又近,烘烤得暖洋洋的,更是刺疼。
他在她身边坐下,看她惨白的脸,柔声道:“花溶,你不许再自杀了,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屈辱,也不强迫你。”
自她醒来,他不知已经说了多少次这话,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
花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金兀术拿了一柄茶叶,仔细看看,放到她面前:“花溶,你饮茶不?”见花溶不答应,他就自顾自说下去,“金国寒冷,主要以肉食为主,所以需要多喝茶辅助消化。我们历年和大宋边界贸易,茶马易市,但那些商贩往往以次充好,我们饮的都是次品。如今,才第一次见到这种上等好茶,是你们的皇帝这次来军营谈判带来的。说是皇宫大内的上品,我看南朝风物,煎茶也是一门大学问,你会不会?”
他见花溶还是不做声,就道:“也罢,我忘了你出自寒门,以前是个穷女子,肯定不会的,对吧?”
花溶根本不理他的自问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