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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言看看时间,又看看头顶火辣辣的日头,从包里找了团面纸,往磨脚的地方一塞,咬着牙往前。
一直到了城西干道和中山路的交界,路上才通畅起来,莫小言一步也走不动了,她翻了手机来打算叫快车,可是迟迟没有人接单,路上能看的到的出租车里都是有人的……
这时,她面前滑过一辆出租车,车子里的人似乎要下来了,莫小言心中一喜,立马迎上前去拦车。
待看清了后座上的人,莫小言拦车的手僵在了半空。
俊挺的眉,熟悉的眼,这人居然是陆泽凯。
他当然也看到了她,摇下玻璃窗痞痞地朝着她笑:“莫学姐,挺巧的啊。”
莫小言只嗯了一声,趁机把脚往后放松了下。
陆泽凯的目光在她脚背上顿了一下,开口道:“走吧,我先送你去面试。”
莫小言站在原地迟迟没动静,她其实不想让他送。
陆泽凯也急了:“发什么愣,快点啊。”
莫小言绞了绞手指吞吞吐吐地道:“那个……你先走,不用管我,反正也不远,走……走就到车站了啊。”她越说越没底气。
嘿?还挺倔。
陆泽凯长手一捞,拉开了车门。
莫小言看他下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逃跑……
但是陆泽凯是学体育的,她学文科的,还穿着个碍事的鞋子,根本不是对手。最后她当然是被不情不愿地拉上了车。
陆泽凯顺便还不忘补刀:“莫学姐,忘了说,我田径比赛也得过第一。”
莫小言只想哭。
车子靠近电台附近时,莫小言就让司机师傅找了个地方把她放下来。走出去几步,莫小言才发现陆泽凯也下来了。
他手里拉着个箱子,跟着她往电台走。
莫小言禁不住回头问他:“你不回家吗?”
陆泽凯:“时间还早,不着急。”
他不着急,可是她着急啊,眼看着只剩下十分钟了。
莫小言瞟了一眼后面的大楼,心里直犯急。
陆泽凯也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眼底流光婉转:“你说的小单位是S市电台?”
莫小言认命地点了下头,她不敢再骗他。
陆泽凯走近,把她因为出汗而乱了的刘海别到耳后叹气:“早知道你要去电台,去N市的也一样的,走吧,我送你上去。”
两人刚进了广播站大厦,王毅立刻迎上来和他们打了招呼。
陆泽凯在看到王毅的时候,整个脸沉了下来,接着,他侧眉睨了眼边上莫小言,她正一脸心虚地垂着个脑袋扣包上的水钻,手心早被汗打湿了。
呵。
王毅,王毅。他要疯了。
陆泽凯舒进一口气,不怒反笑:“莫小言,这就是你不愿意和我说在哪里实习的原因?”
莫小言想说不是,可这个机会确实是王毅提供的,而且她也答应了。
陆泽凯见她不说话,心里堵得越发厉害,他冷哼一声,“啪”地把箱子的拉杆扯上来,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莫小言耳朵里只听见那轮子越来越远的声音,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起来。
王毅轻咳了下:“陆师弟好像对你有点误会啊。”
莫小言抬眼转了话题:“学长,面试的地方在哪?”既然来了,她就是下定了决心来实习的,做电台的播音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至于陆泽凯,她觉得他能理解她。
王毅无法,只好领着她往面试的办公室去。
陆泽凯到门口时,正巧听到莫小言的那句话,漆黑的眸子顿时一窒。出了那扇玻璃门,他顿时觉得太阳辣得眼睛生疼。
*
S市电台的正式员工的面试都很苛刻,但是对实习生则没那么多要求,前期实习生只需要跟着师傅们打打杂。
莫小言跟的师傅是王毅的同事,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看着就是聪明能干的那种人。
王毅笑盈盈地介绍她。莫小言礼貌地点点头说了句:“师父好。”
“好好好,小陆一站稳脚跟就跟我说起你了,学妹啊,不错不错。”漂亮女人给莫小言找了个位置,并给她安排好了实习手续,稍作歇息就递过来一堆厚厚的材料,让她拿去双面复印。
王毅领着她到复印室,角落的一小间,灯光还算明亮,但里面没有空调,一进去就是铺面而来的热气。
王毅叹了口气:“大家都不愿意来复印室,新人正好趁着机会跑跑腿。”
莫小言嗯了一声。再次见到王毅,那种喜欢的感觉已经淡了很多,看到他的目光也不会紧张,就好像遇到一个普通的熟人一般。
王毅启动了机器,教她使用的方法:“这个头要往这里,出来才是正的……”
莫小言耳朵听着,眼睛却直直地看着热乎乎的纸张从机器里吐出来,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陆泽凯那时候的背影,他似乎很不高兴啊,她是不是该和他解释解释?可是又不是男女朋友,干嘛要解释?
发呆的时候,王毅重新递了张材料过来让她复印。
莫小言接过来,木木地按着数字,不小心把复印十点成了一百,“哗哗哗”出来了一大堆纸,等不及拿已经散落了一地。
王毅赶紧把送纸箱子抽了出来,皱眉问她:“有心事啊?”
莫小言捡着纸的手忽然一顿:“嗯。”
王毅:“要不要说说?”
莫小言摇摇头:“不想。”如果说,她也只想和陆泽凯说,毕竟他才是当事人。
王毅挑挑眉不置可否。
王毅出去后,莫小言专心致志地复印那堆东西,再从复印室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往办公室去的路上,莫小言遇到了一大批人,他们似乎是出去跑新闻的,扛着摄像机,别着麦克风,统一的电台打扮。
普通的新闻用不着出动这么多人,而且有个人一边走一边打电话问:“伤亡情况。”
这时王毅也从里面一间办公室出来,步子走得极快,莫小言一把拦住了他:“出什么事了?”
王毅:“六点钟去N市的动车发生追尾,死伤率很高,台里要过去报道。”
六点钟?
她脑子忽然一顿,想起前两天陆泽凯和她说的话来:“我定的六点的票,你和莫阿姨说一声,七点半到家。”
莫小言双腿发软,一下子靠着身后的墙一路滑到地上:“怎么会……怎么会刚好是六点呢……”她的声音哽咽,一瞬哭成了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露露要是死了,得有多少人往我家寄刀片啊,_(:зゝ∠)_
☆、Charpter22:帮你减肥管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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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毅转脸时就看到莫小言蜷缩在膝盖里微微发抖,像个找不着家的孩子。曾经也有个人这样抱膝在他面前哭,他有点不忍,蹲下来,问她怎么了。
莫小言也没抬眼只是自顾自地哽咽道:“陆泽凯还在车上呢……本来……我也在的……”她想把事情的始末说出:“陆泽凯……昨……昨天就考完了,呜呜呜……就是为了等我,我怎么能……”
“王毅,我上镜过了,呜呜呜……我讨好了那个导演,你知道是怎样讨好的吗?可我知道你在等我啊,我怎么能……”眼下的场景和记忆里的场景过于相似,王毅眼底的光一窒,大手揽过她靠在了自己肩头,眼底含泪:“不怪你的、不怪你的。”
那句不怪你说得极轻,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过了一会儿,莫小言一震,猛地推开王毅,站起来,往外冲。
她要去!
王毅回神也赶紧追了她出去。
采访车刚刚从车库里开上来,莫小言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拦住了去路,开车的记者立马拒绝了莫小言的请求。好在王毅及时赶到,拉着她打车去了现场。
一路上,莫小言出奇的平静,没再哭也没说一句话,只是凝着窗外来往穿梭的车辆发呆。
王毅想找个话题分散下她的注意力:“那时候你要进广播站,不是说播音是你的梦想吗,当时是怎么想着要做播音的?”
莫小言呼进一口气:“我小时候参加学校的诗歌朗诵比赛,碰巧得了个第一名,陆泽凯说我念成那样还能得第一绝对是评委眼瞎了。我不服气,还嚷嚷着以后要做最厉害的播音员,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念给他看。”
“后来,但凡有这种比赛我都去参加。N市的青年杯我也去了,还是英语比赛呢,我也得了第一,也很奇怪,我总要和他较劲儿……也许因为他讲话最气人。”
“陆泽凯从小就是坏蛋,坏蛋是要遗臭万年的,他肯定不会死。”说话间,她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王毅别过脸去,喉头滚动了下,他不忍再问她,也和她一样看向车窗外。夕阳把天际的云霞染成了一道道血红,滚滚的江水和那云映衬着,平添了一抹瑟意。
*
还没到地方,前面司机已经抽了起了冷气:“这下要死多少人哟!”
莫小言和王毅俱是抬眼往前看去。事故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恐怖,巨大的天桥上横亘着两辆动车,后面一辆车的车还好,前面的那辆段成了四段,一头一尾在轨道上,中间的一段拱起来,斜斜地挂在桥边,车身完全变了形,里面血肉模糊,还有一段则彻底脱离了轨道落到了前方的空地上。
王毅:“小言,你们买的是哪一截车厢的票?”
莫小言哽咽:“六号。”
被挤压得最惨的那节车厢……
耳朵里灌满了各种声音。救援的车辆在拼命地鸣笛,女人和小孩子的哭喊声,大机器转动的钢铁碰撞声……
莫小言紧紧捂嘴不让哭声溢出来。
她迷信地觉得不能哭。
不是还有两节车厢在桥上么,这两节车厢都没坏,说不定在这两节车厢里呢,陆泽凯那人最不喜欢照常理出牌。除非真是亲眼看到,否则叫她怎么相信?
莫小言和涌动着人群一起混着往里面挤。
王毅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等会儿再去,现在太乱,而且……”六号车厢的生还几率很低,他怕她想不开。
莫小言一把挣脱他的桎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强调:“陆泽凯肯定还活着!”
中间空着的过道上,医护人员飞快地抬着担架经过。血,鲜红的血,血和泥土混合的腥味。
莫小言的手在颤抖。
脚下的步子却比之前快了不少。
终于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