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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宠玉的幸福溢于言表,棹歌则是冷眼旁观,偶尔想起圣诞夜里楼亚轩那失控的拥抱,他真的爱唐宠玉吗?还是仅仅是不得已而为之?
最后一天的考试刚刚结束,唐宠玉约了几个富家女要去大肆shopping,正在收拾东西,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听了电话没两句,眼泪就下来了,断了电话就朝外跑,棹歌觉得不对劲,眉头一皱紧跟着就追了出去。
“宠玉,怎么了?”
“我爸他……我爸他……”宠玉连续说了两次,但是嘴唇直抖就是说不出来,棹歌一把捏住她的肩膀,声音不自主地拔高:“你爸他怎么了?”
“他,突发脑溢血,刚刚送医院了。”
“哪个医院?”
“咱校附院,棹歌怎么办,怎么办?爸爸他会不会……”宠玉显然已经慌得六神无主,抓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不会有事的。”棹歌厉声打断宠玉的话,她的眉头紧紧的锁着,那个男人,明明上次见的时候还健康得像是能活到一百岁,怎么突然就脑溢血了?他可不能死,谁死他也不能死!
棹歌一把拉起唐宠玉,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学校,打了个车就直接奔N大附院。
N大附院离他们学校很近,是全省排名第一的权威脑科医院。
当她们两个赶到的时候,唐伯昭也正急匆匆地赶到。一打听,知道唐冠华已经被送进手术室,正在抢救了。平蕊心坐在手术室外一见唐伯昭和唐宠玉赶到,一下就抱住了儿子,泣不成声,唐伯昭好不容易劝了她坐下才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两人今天去参加一个老朋友女儿的婚礼,有好几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从国外赶回来,唐冠华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他平时就有高血压,本不能喝酒,回来的路上又吹了点风,等回到家唐冠华突然就昏了过去,平蕊心以为他是喝多了,没有及时叫救护车,先叫了家庭医生来,看了才知道是脑溢血,就急忙送到医院来了。
唐伯昭紧紧皱着眉头,脑溢血最关键的是及时治疗,他不禁有些怨怪母亲愚钝,都这样了还不先叫急救车,还叫什么家庭医生,可是见他妈哭得伤心,也不好再说什么。
“唐哥哥,唐伯伯一定没事的。”棹歌递过一杯水给唐伯昭。
唐伯昭抬眼看了看棹歌,转头看到平蕊心和唐宠玉也正捧了一杯水在喝,便接过她手上的水杯,朝棹歌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棹歌默不吭声地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灯,心里真实地期盼着唐冠华能够活着出来,如果他死了,她的一片苦心计划,就都没有了趣味,所以,她真切地希望唐冠华不要死。
因为拖延了抢救时间,唐冠华的情况十分危险,唐伯昭有些烦躁地站起身,走到楼外去抽烟。
棹歌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上午考完试就跟着跑来,这一家子也是饭前就在这儿守着了,想了想她也起身出去,在唐伯昭身后轻声道:“唐哥哥,伯母和宠玉中午都没吃饭,我去帮她们买点吃的,三明治行不行?”
唐伯昭微惊了一下,转回头把手上抽了半支的烟扔到地上踩灭,想了想摇摇头,“我叫司机送她们回去,你也先回去吧。”
棹歌咬了咬唇,乌亮的眼睛定定地看了看唐伯昭,没吭声转身走开。
不一会儿,司机过来,在唐伯昭的强势要求下,平蕊心和唐宠玉两眼通红地上车回家。
唐伯昭重新坐回手术室前,静静地等着那个刺眼的红灯熄灭。但是他刚坐下没一会儿,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便递了一个简易三明治和一杯热水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唐伯昭抬头惊讶地看着风棹歌。
但是风棹歌没说话,只是把吃的朝他递得更近了些。唐伯昭接过来,目光注意到棹歌那看着很漂亮的手上各种各样细碎的伤痕,还有掌心薄茧,心里不由地微微一颤。棹歌仍旧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抬头看着那个一直亮着的红灯,“唐伯伯对我很好,回去我也不放心,我跟你一起等。”
唐冠华的手术已经做了将近十二个小时,唐伯昭抽掉了将近一包烟,当他揉掉空烟盒,打算再去买一包的时候,风棹歌突然拉住他,“别抽了,对身体不好,唐伯伯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唐伯昭看着那只紧紧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慢慢坐了回去,把那只纤细的手拉了过来,紧紧握在了手心里,冰凉的手指虽然冻得已经没什么温度,却奇异地让他的焦躁慢慢平息了下来,即使是被视为钢心铁骨的男人在这个难熬的冬夜也需要一点支持的力量。
当时钟走到三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棹歌竟然是第一个发现的,她猛地推醒了靠在她肩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唐伯昭,叫道:“手术结束了,唐哥哥,手术结束了。”
唐伯昭立刻清醒过来,也顾不上酸疼的脖子,拉着棹歌就冲向手术室出口。
“手术很成功,唐先生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但还要在ICU病房再观察两天。不过因为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需要一个长期复健的过程,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同样疲惫不堪的医生说了两句便离开了,唐伯昭急忙跟着推着唐冠华的车朝ICU病房走去,直到走到病房外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他才发现自己还紧紧牵着棹歌的手,而棹歌似乎也没有察觉到,目光只是紧紧盯着ICU的大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医生护士给唐冠华插上一身的管子,连上各种哔哔直叫的机器,脸上的神情是真切的焦急与担忧。
唐伯昭的握着她手的手指不禁更紧了紧,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底里涌出十分的暖意,如此善良纯挚的女子,在这个纷杂肮脏的世界里何其珍贵。
****
“棹歌,我送你回去吧,医生说爸爸至少要到下午才能醒过来,我早上也要回公司,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唐伯昭抹了抹脸,眼下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十分疲惫。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家还能多睡一会儿。”
“你家住哪儿?”唐伯昭不理会棹歌的拒绝,直接拉了她送上车。
上千万的宾利雅致大概是第一次开进这么狭窄阴暗的街道,唐伯昭不禁转头看向风棹歌,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一个人住?”
“嗯。”
“你平时都一个人走夜路回来?”唐伯昭的眉紧紧地皱起。
“嗯。”
“是前面那个小区吗?”多亏他开车技术不错,即便如此他还是隐约觉得自己的车子在转角的墙上刮蹭了一下。
“唐哥哥,送到这儿就行了,再往里面车不好走。”棹歌也隐约听见了车子蹭在墙上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应该更懂事些。
唐伯昭停下车借着车头灯看了看前面黑洞洞的巷子,确实,只有这块地方还宽敞些车子勉强还能调头,再往前就真的不好说了。于是他拉开车门跟着棹歌下了车。
棹歌礼貌地朝他笑笑,转身要走,却被唐伯昭赶上拉住了手,“这段路太黑了,我送你到家。”
棹歌一怔,“不,不用。”
“走吧。”唐伯昭决定的事情别人拒绝也没用,棹歌的手被紧紧拽着,一路前行,棹歌的眉头紧锁,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她只想让唐伯昭对她放下戒心,并不想与他过于亲近。
上千万的宾利雅致是第一次开进黑街后巷,而唐家大少也是第一次走进贫民窟,当他半强迫地跟着棹歌走进她那个“家”的时候他甚至有些被惊吓到了。
这甚至不能算是间正经的房子,只是房主搭在阁楼平台上的一个铁皮屋子,从外墙加装的楼梯走上来,那楼梯扶手还有些松,让人不敢抓紧,真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塌下去。以他一米八三的身高走进屋子,低了头还会碰到脑袋,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门都已经变形的小衣柜。房子虽然破败,但到处都很整齐,打理得十分干净,就连床单都平整得没有一个折痕。屋子里最显眼的就是桌子靠着墙的位置和床靠着墙的一侧那整整齐齐码了好几层的书,唐伯昭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垒在桌上的书,全是课本和各类专业书籍,不光光是法律,还有经济、金融和财会方面的书,基本看不到什么杂书,只从她看的这些书就可以发现,她真的是刻苦到放弃了所有娱乐。
“唐哥哥,你,你自己找地方坐,我给你倒杯水。”棹歌发现唐伯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书,不禁有些不安,急忙出声招呼唐伯昭。
唐伯昭正要摇头拒绝,却看到棹歌拎着水瓶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告辞的话暂时就吞了回去。
“怎么了?”
“没热水了,楼下大厨房已经锁门了……”也就是说,她这里连水都没有。
唐伯昭看着她,眉头越锁越紧,“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你休息吧。”
棹歌目送唐伯昭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才走回屋里,坐在床边,感到浓浓的疲倦涌上,临睡着,她的嘴角牵出淡淡一丝微笑,唐冠华……还好,你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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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学校已经没什么事情,只等着拿成绩,有些外地的学生已经打包回家。棹歌根据医生的推断,过了中午,估摸着唐冠华差不多快醒的时候再次来到医院。唐宠玉和平蕊心早上就已经来了,唐冠华还在ICU里躺着,没有醒过来。
棹歌默默地走到唐宠玉身边,唐宠玉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看见棹歌进来,不自觉地就扑到了棹歌身上,再次嘤嘤抽泣起来。
棹歌耐着性子拍拍她,估计从出生到现在,她经历过的最大的事情也就是现在这会了。平蕊心虽然也是眼睛红肿,但比起唐宠玉来毕竟还是镇定了许多,唐伯昭有大量公务不可能时刻守在这儿,现在她就是这里拿主意的人。看到棹歌再来,眼睛里也满是感动,走过来拉着棹歌的手,“棹歌,难为你这么懂事,宠玉从来没经过这种事,还好有你这么个朋友,你陪陪她,我一会儿还得去找院长。”
棹歌乖巧地点点头,轻声安慰:“唐妈妈,放心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唐伯伯一定不会有事的。”
平蕊心忍不住又拿帕子擦眼泪,棹歌转过头隔着玻璃静静地看向唐冠华,全身插满管子的男人,再也不复当初气势凌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