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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的。”萨伦指指自己的房间,“稍微整理一下就好了,我很喜欢这个房间,晚上估计还会住这。”
“好的。”秦恬点头,疑问的眼神望向奥古斯汀。
奥古斯汀表情不变,微笑的摇摇头:“我想我享受一晚就足够了,晚上还是睡军营吧。”
“好的,我明白了,早餐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在二楼餐厅,希望各位用餐愉快。”说罢,秦恬推着推车让开,等他们下楼。
三人路过的时候,奥古斯汀和萨伦竟然都在她的推车上夹了十马克。
秦恬可从来没干过能够赚小费的活,在中国可没这么“美好”的传统,她也不知道十马克算多还是少,只知道现在波兰还没流通马克……
把钱放进口袋,她开始勤勤恳恳的干活,在军官萨伦的房间里利落的把那些沾了诡异痕迹的床单扯掉,扔进桶里,再套上干净的床单,然后四面掸灰尘。
冬日的阳光穿透硝烟射进窗户,照得地毯绒绒的极为可喜,敞亮的卧房里,古色古香的家具都透着一股温馨的气息,秦恬在窗外抖着被子,看灰尘在空气中跳舞。
忽略楼下艾森豪芬所属庄园外路过的军队,秦恬忽然有一种想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不错。
她一直就是一个很安于现状的人。
几天来一直没有宴会,似乎德国有不少大行动,只有零零散散几波德国军官来吃饭,相互之间也很少谈论,秦恬一贯保持自己不知者无畏的方阵,站着装笼子,看着装瞎子。
新请的斯洛基大叔不愧是在德国进修过的,虽然他应聘时拼命的夸波兰菜而把德国菜称为“没有美感的没有激情没有挑战性的只剩下香肠和啤酒”的东西,可是不知情的德国军官们依然会为了他拿手的大酱香肠而付出了不少小费。
“那个军官又来了。”卡瑟琳忽然在秦恬耳边说,“恬,相信我的直觉,他绝对喜欢你,否则为什么天天来,我不信军队的薪水能好到天天来这吃饭。”
“你怎么没喜欢上我哥哥?”秦恬忽然问道。
卡瑟琳一愣:“你怎么这么问……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有爱上而已。”
“为什么呢,听桑埃托他们的描述,我哥哥很优秀,长得也不错,怎么就没有引起你们注意呢?”
“可能是……”卡瑟琳寻找着词汇,“久他,太……额,柔弱?”
“这叫不符合你们审美。”
“啊,可以这么说把,非常契合。”卡瑟琳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就笑了,“你绕那么一圈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符合那个军官的审美?”
“这是原因之一,别的我无从列举,我只能说,你想多了。”秦恬说完,去给一桌军官换甜点。
奥古斯汀连要了两份奶酪土豆泥,独自一人在那慢慢的吃着,路过有很多军官似乎对他很热情,纷纷打招呼,秦恬忙的没空注意别的,一直到即将打烊,客人渐渐走光,她收拾盘子时,卡瑟琳走过来:“恬,他还没走。”
“恩?”秦恬没反应过来,她正用叉子把剩下的蛋糕一块块扔进食品袋里,还有一点面包,以及一点沙拉。
都是素的,得找点荤的,荤素结合。
“那个军官,那个德国军官,他还没走。”卡瑟琳终于有点怕了,“他来干嘛?抓人吗?”
“我怎么知道。”秦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拍拍卡瑟琳的肩,“没事,很快他就会走了,别管他别注意他,否则他会怀疑你包藏祸心的,我先走了。”
“小心点。”卡瑟琳拍拍秦恬的肩膀,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莉娜一如往常,瑟缩在门边,看到秦恬,她小心翼翼的上来,却没有接秦恬手中的食物:“恬,我妈妈走了。”
秦恬一惊:“什么?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
莉娜表情很麻木:“德军突然搜查,她把我推进桥洞……自己,去没来得及……”
秦恬心下一瑟,她还记得自己刚来这世界,第一个见到的是莉娜,第二个见到的就是罗德夫人,她那么友善,在水晶之夜后犹太人那么困难的时期,还那么尽心的照顾自己,即使被生活的重担和寻找丈夫的急切压的劳累无比,却还劳心的安排着自己的出路。
她最终没找到自己的丈夫,而现在,她连自己的命也没保住。
抱着莉娜颤抖的消瘦的身子,秦恬轻声安慰:“没事的莉娜,一切都会好的……她去找你爸爸了,找罗德先生。”
“呜呜呜……”
“她会上天堂的,不是吗。”
“呜呜呜,恩……”
“还有人陪着你吗?”
“有,我们要找机会,逃出去。”
“恩,必须的。”秦恬紧了紧手臂,“太危险了,很快会越来越危险,你必须走了。”
“恬,我可能需要更多食物,对不起,还要麻烦你,我们需要足够的储备。”
“我尽量。”秦恬心下有些打鼓,这种事情她一点经验都没有,外出旅游都是妈妈打包的行李,现在竟然还让她做后勤,她能帮什么忙,“只是莉娜,可能,我能提供的帮助不那么大。”
“没关系恬,你能给我们这么多,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莉娜起身,拿过秦恬手中的袋子,“太晚了,我必须走了。”
“恩,小心。”
看着莉娜走远,秦恬刚关上后院的铁门,一回身就撞到一堵人墙和一个带笑意的声音:“瞧我看到了什么?一个给犹太人送吃的中国小女孩。”
道别
听到这声音,秦恬血液都快冻住了,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天这么冷,你不进房吗?”
“哦,哦马上。”秦恬连忙侧身想路过某军官。
谁知一件大衣忽然盖到身上,那残留的体温反而让秦恬感觉更冷,她刷的又僵在那。
“既然都出来了,那么走走吧。”说罢,某人做出请的姿势。
说实话,这两天后花园还没来得及完全整理,一片残骸,深更半夜有什么好逛的。
但是秦恬不敢说啊,她今天又干了一件得罪德国人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惹人家!她只能唯唯的往前走。
旁边某军官闲庭信步,在寒风中,脱了大衣露出合身的军装,在后花园的灯光中更显得英挺。
“秦小姐来自中国?”
“额是,哦哦哦,不。”秦恬条件反射的答应,又瞬间改变,“我来自法国。”
“哦?”声调似乎有点失望,“那你了解中国吗。”
“还,还行。”
“嗯哼……”一个极度贵族的音调,“你会写,应该也会说,是吗?”
“是。”
“那你会做中国菜吗?”
“……会。”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尝尝秦小姐的手艺。”
“这个……”秦恬很踌躇,“应该,会吧,就是不知道材料够不够……”
“如果你愿意露一手,我自然会尽力去置办材料。”他顿了顿,道,“就是不知道,秦小姐擅长哪些菜。”
来真的啊这是?秦恬纠结了,算算她会的菜,还真不少,但是却都是宅女菜,什么可乐鸡翅凉拌三丝,要是其他的,也不是不会做,就是味道不算什么特色,顶多教科书级别。
“那个,奥古斯汀长官,我会的,都很简单,也很普通,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她越说越低,唯恐这老兄又出什么损招。
“随便什么都行。”他不以为意,“我只是想尝尝……你不会只给犹太人吃而不给我吃吧。”
这种隐性的威胁,秦恬不至于笨到听不出来。
她清楚的知道这哥们是抓住自己小辫子了,于是她更想不通,这已经不是小辫子的范畴了,数罪并罚,从外界的听闻来看,现在自己的情况,吃十颗枪子儿都是小意思,怎么碰到这哥们手下自己干什么他都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难道他不是德国人?是波兰间谍?
似乎看出了秦恬的纠结,军官大人轻轻一笑:“不用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做的事情,别再扩大,别让别人碰到,你这么点小平安,我还是能保证的。”
“就因为……”秦恬咬咬唇,还是决定把那个傻乎乎的问题说出来,“就因为,你喜欢中国?”
“恩。”
“能给个理由吗?”即使对方斩钉截铁,秦恬还是不相信。
“喜欢一样东西,需要理由吗?”
“可……”秦恬无话可说了,她比别人更不愿揭这个时期中国的短,好吧,就当他说的是实话吧,历史上,德国和中国交流还是很频繁的。
“太晚了,不耽误你休息了。”不知不觉间,奥古斯汀已经把两人的路引向酒店的后门,秦恬把大衣脱下来递给他,轻声道,“谢谢。”
“我的荣幸。”他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秦恬吁了口气,回身看着已经关掉了主灯的走廊,感觉脑子很混乱。
入冬,天最冷的时候,波兰的局势逐渐稳定。
或者说,现在地图上,已经没有了波兰,被划分为了德占区和苏占区,似乎德国在德占区建立了一个什么总督府,而第一任总督,就是希特勒“忠诚而强大”的好友,空军元帅戈林。
秦恬估摸着不久后自己还能见到这位二战风云人物之一。
无论外界如何变化,最切身的一点就是,华沙的生活终于步入了正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上街头,他们还要工作和生活,小店开始营业,清晨出去采购时,可以看到小店老板们拿着一筐筐货物往店里搬,他们没有非常明显的兴奋之情。
虽然重新开业也是他们所希望的,但前提是不要在德国的强行政策下,很快就会有德国的“大人物”要来,他们需要看到一个至少不那么萧条的华沙。
对于形象工程的理解秦恬自认为还是比较深刻的,至少在以前的中国这就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很多失去家园的波兰人都被征集起来打扫废墟,修缮建筑。
直到现在还会有很多腐烂的尸体被从废墟里挖出来,走在街上四面都是沉寂的压迫感和隐隐的哭声,很多波兰人家园被毁,很多连吃的都弄不到,他们聚居在一起,在避风的地方瑟缩着,桥洞,防空洞,再一次成为了住所。
那儿空气混浊,无人清理,污水横流,到处都是身体以及食物的异味,人们忍耐着,咒骂着,咒骂德国人,还咒骂犹太人。
很多波兰富商都闻风逃逸,其中不乏犹太的大商人,德国借此宣传挑拨,很快波兰的反犹情结变得不亚于德国,现在他们也觉得自己被犹太商人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