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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遥的目光顿时直了。
慕容南已经手撑车窗笑得浑身乱抖。
“我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表姐呀。”白莲花儿哀怨地说道。
卖了大哥,她,她也是迫不得已呀!
请务必理解她!
“你说得很有道理,怨不得大表哥问我要宅子的钥匙。”罗遥在自己死还是表哥死之中坚定地选择了后者,见还拱在自己怀里的表妹用“终于明白我的苦心”的欣慰的目光看着自己,都是坑哥的货,就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竟还摸着下巴淡淡地问道,“若他不肯回家,那几个可不是他的对手!”
要不要罗将军亲自上阵,将表哥给捆了丢到公主面前呢?
明秀可算是知道了,这下限一旦被破了,就不知底儿在哪儿了,急忙安抚道,“大哥哥许只是想静一静,再如何,也不会与自家人动手的。”她继续想了想,便不怀好意地说道,“真到了那个时候,表姐再出手?”
“你们若是回家,我就不跟着回去,替我与舅父舅母请安就是。”慕容南从前就知道自家披着羊皮的表妹心里都坏透了,却也没有想过一别经年,这眼瞅着更上一层楼,这笑够了,便抹着眼角的清泪说道,“我也回府了。”
平王妃还在有孕,他自然也不是闲得发慌,况恭顺公主还在气头儿,正该大难临头各自飞。
明秀急忙送他下车走了,这才抱着歪着头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其中官司的明嘉一同回家。
一路回了家中,明秀就见府中十分的安静,很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房去了,就见此时的上房里头简直硝烟还未散去,地上还滚着几个圆溜溜的果子,上首,仰着头的恭顺公主往下斜了一眼,又斜了一眼。
沈国公沉静地坐在恭顺公主的身边,脸上一个大牙印儿!
“哼!”恭顺公主见明秀同情的目光落在沈国公脸上,都不知道安慰一下可怜被伤了心的老娘,顿时哼哼了一声。
她已经嘴下留情了!不然若是一口啃出了血,沈国公就不必见人了!
“多谢公主开恩。”这种拳拳的心意也就沈国公能感受到了,见闺女儿子外甥女都一脸惨不忍睹,也不觉得丢脸,反倒觉得眼下才是自己希望的那种夫妻和美的日子,握住了公主的手轻声说道。
他的目光太温柔,恭顺公主转头傲气地哼了一声,从牙缝儿里挤出声音问道,“疼不疼?”
她就是问问看!
“不疼,我很喜欢你这样咬我。”国公爷这话就有点儿黄暴的倾向了,至少深受荼毒的公主殿下是听明白了,一转头见这家伙竟然还是一张老成持重十分正义肃然的脸,公主公主耳根子都红了,横眉立目就要再给这家伙一口!
“母亲父亲在说什么?”沈明嘉看着父亲母亲窃窃私语,表情还很奇怪,拉着明秀的手好奇地问道。
“好孩子不能听这个。”明秀笑眯眯地摸着弟弟的头说道。
恭顺公主顿时一噎,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往上看来的目光单纯的闺女。
“母亲?”纯洁的荣华郡主唤了一声。
“这个……就是与你们父亲说说,这天儿呀,好像有点儿暖和了。”恭顺公主坚定地认为闺女是无心的,这才摸了摸方才与沈国公滚成一团撕咬变得凌乱了的鬓角,板着一张艳色逼人的脸严肃地说道,“还有,你们大哥,叫为娘的很生气!”
“大哥一会儿就回府聆听母亲的教导。”明秀急忙说道。
“哼!”恭顺公主再次哼了哼,也不甩开沈国公握住了的自己的手,正要说点儿不和谐的话题,却见小儿子正依偎在莲花儿一样清透的女儿身边,用清澈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就说不出来了,含糊地说道,“你们一定要站在为娘的一边,不许与你们大哥胡闹知道么?!”
她大儿子竟然懒得成亲,多焦心呀?
与皇后约定了过几日还要入宫一起说话儿的恭顺公主心里憋得直想挠墙。
据说那时候有孕的唐王妃也要入宫给皇后请安,皇后孙子孙女儿都好几个,公主殿下一个都没有,那得多眼馋呢?
她也想要软乎乎的小肥仔儿来的。
“这府里头,咱们自然是与母亲同仇敌忾的。”明秀笑道。
“你大哥还没到这份儿上。”恭顺公主隐约地觉得这话儿好怪,只是今天啃了沈国公半天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力气拾掇这几个小的,想到一会儿长子回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由揉着眼角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回自己院子去。”
罗遥得到大赦,漠然起身走了。
忽略那越来越快的脚步,还真是挺玉树临风的。
明秀也含笑抱着明嘉起身欲往书房去练字,此时温柔地抚着弟弟的头应了许多如画一幅山水画,多教他几个字等等的要求,正要走,却见外头有几个下人进来,也不敢抬头的,只说国公府请主子过去。
到底是自家的府邸,沈国公也没想过叫三房任意地折腾,见这几个下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知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便缓缓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也不去理会脸上的牙印儿,拍了拍乖巧的明秀的头就预备走。
“唉你!”恭顺公主看着沈国公宽阔的背影,竟有点儿舍不得,突然唤了一声。
沈国公转头,看着瘪着嘴儿看着自己的妻子。
“记得回家吃饭!”恭顺公主又哼了一声,将透着薄红的脸颊转到了一旁。
“我知道,你等我。”沈国公目光温和了起来,语气都放温柔了。
明秀实在不喜欢国公府常有事端来请沈国公过去,况今日因沈明珠到底闹了一场,并不好看,微微迟疑了一下,只哄着懂事的明嘉自己往书房去了,这才一路跟着沈国公往外头去,轻声说道,“我陪着父亲。”
“原也想叫着你。”沈国公拍了拍明秀的头温声道。
“为何?”明秀本以为是太夫人又作妖,只是看沈国公的脸色,又觉得仿佛不像。
“是你二叔。”国公府的二老爷是个没有本事,蛮庸碌的一个人,在朝中是不能帮衬沈国公的,只是为人却很知道进退,平日里也不生事,只是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明秀因二老爷不纳妾总是高看他一眼的,闻言不由诧异地问道,“二叔怎么了?”
“你大姐姐叫人赶回娘家来了,你二叔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到我面前。”见明秀一怔,仿佛带着几分想念的神色,沈国公便温声道,“你大姐姐当年还带过你,你该能能记得些。”
“我记得大姐姐。”明秀未出京前也在府中养了几年,自然记得二房长女,较自己年长了五岁,虽那时也不大,却已经很有长姐之风的大姐沈明静。
记忆中自己小小的,摇摇摆摆地走在国公府的院子里头,也不是很大的沈明静却已经知道张着手臂护着自己走路,叫自己不要跌伤。明秀目光一转,就仿佛想到了那时候小小的女孩儿,明明因抱住还不能利索走路的自己一同跌在地上,手上胳膊上都是血痕,却还是先给自己抹眼泪。
“三妹妹别害怕,有姐姐呢。”她一点儿都没有厌烦,一遍一遍地哄着她,明明自己的手臂上还在流血。
这些年国公府与塞外很少通信,二老爷更是个透明人,寻常不知道他的消息,明秀只知道明静嫁到了京中一家官宦人家去,前些年跟着夫家往地方上去了,这两年也才因夫家回转京官回京。
想到旧年温柔的长姐,明秀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赶回来?”她微微提高了声音冷道,“国公府出去的姑娘,谁家敢用一个赶字?!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家底气倒是足,敢在我的面前生事,此事你不必管,只父亲给你二叔做主。”沈国公更恼怒的是,二老爷与他六神无主叫人传话儿,那家竟仿佛是要休妻,一来这就是抽了沈国公的脸,二来,明静若是被休,只怕就要连累家中其他女孩儿了。
这才是沈国公不能容忍的。
“你到底是妹妹,开解你姐姐就可,况有些什么,只怕她也不会与长辈说。”沈国公低头与敛目,目中透出了几分阴郁的明秀说道,“并不是天塌了的大事,只是你二叔见识少,没见过罢了。”
想当年先帝朝时,罗国公与正阳侯府两家为了亲事半个京城都差点儿掀过来了,比这热闹多了。
“那家里头,是在看不起父亲么?”明秀忍不住问道。
“总有得志便猖狂的小人,看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儿。”当年二老爷这亲事,沈国公就不大看好,不过是已经成亲不能再说别的。都说门当户对,勋贵之家虽然糟心事儿不少,却更有规矩体统镇着,至少面上就好看许多。
那些为官的总看不上勋贵的浮华,还有自己的一套,更短了规矩。
就如眼前闹起来了,难道还不糟心?不如当年寻一家勋贵好好儿地嫁过去呢。
况沈国公有一句话未说。
他一入京就住到了恭顺公主府,明显是与家中的弟弟们有心结,二老爷又是个没用的人,谁看了都得想想,踩一脚只怕沈国公也不会为这个没出息的庶弟出头张目。
明秀还不知明静到底是因何事归家,此时方才的那点儿欢喜竟都散了,心中微微叹息,才觉欢欣易散,大抵都是叫人为难之事。
父女两个沉默着就往国公府上去了,一进门,就见远远地走过来了一个极窈窕美貌的女孩儿,一身的飘逸的衣裳在风中摇摆,那神情如同春风细雨一样氤氲妩媚,此时走到了眯起眼睛的沈国公的面前,她拧着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目含秋水地给沈国公福了福,莺声道,“奴婢是老太太叫服侍国公爷的,给国……”
“滚!”沈国公最见不得这等妖精,况还记挂二老爷,心里本就憋着火儿,见太夫人这当口还惦记这么龌蹉之事,顿时脸色冰冷,一脚就揣在了这露出了惊恐的丫头的小腹上,将个本就单薄能随风飞走的女孩儿踹出了八丈远!
明秀见那女孩儿口中吐出了一口血人事不省,沈国公却跟没事儿人儿一样甩了袖子往二房处去了,远远地还奔过来几个惊慌失措的丫头来拖那丫头下去,目光就一闪,望着太夫人春晖堂的方向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