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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看到此处,便皱皱眉,他身边儿那人道:“主君,让我去罢。”
一语未罢,左侧一个粗哑的声音道:“良子,还是让我去。”
蒙面人微一点头:“让良子去,只记得……别……”
蒙面人并未说完,良子却已经明白,低头道了声“是”,纵身跃下山丘而去。
剩下那人似有些迫不及待,焦躁说道:“主君,为何不让我出马,让我杀了那王子!”
蒙面人不言语,那人道:“主君莫非觉得我杀不了他?”
蒙面人这才淡淡说道:“我已有决定,你敢质疑?”那人闻言,这才又低下头去。
且说骋荣公主眼看要解决了那追着马车的数个刺客,忽然听笑荷道:“公主小心!”
骋荣回头,竟见一道人影从侧面越来,身形娇小,满身黑衣,竟像是一只黑色的飞鸟一般向着自己袭来。
骋荣见她手底锋芒闪烁,不敢怠慢,来不及发箭,举手把腰间软鞭摘下,猛然一鞭挥了过去。
良子想不到她的鞭子竟如此厉害,人在空中,躲闪不及,被辫梢掠过脸上,顿时火辣辣地,却越发激起她的杀性,就地一滚,顺势拔刀刺向骋荣的坐骑。
骋荣见状,手腕一抖,鞭子如灵蛇似的往底下挥去,只听得一声马嘶,与此同时地上一溜儿灰土暴起。
骋荣心知不好,纵身而起,千钧一发之时跃在地上,而良子也慢慢地站起身来……骋荣骑的那匹马兀自跑了几步,才倒头跌地,竟是气绝。
良子望着骋荣,抿嘴一笑,举起沾血的刀刃,伸出舌头舔了舔,马血腥咸,仍是温热。
这会儿莽古因见骋荣遇阻,顿时又大吼数声,几个詹民侍卫纷纷冲上去护卫,这会儿那马车又往前而去。
山丘上的蒙面人见状,有些懊恼地低语了一声,终于一闪身,竟自己冲了下去。
话说笑荷人在车辕上,一手持刀防范,一边儿打量战况如何,正两个刺客闪身而来,笑荷挥刀直刺,怎奈她的武功虽然也算不错,却仍不能跟这些刺客相比,正险象环生,忽然身边儿多了个人,正是夜雪,两人合力,将一名刺客逼退。
外头乱作一团,车厢内,怀真亦随车颠簸来去,此刻车厢门被震开来,可见两个丫头挡在跟前儿,日光之下刀刃反光,极为刺眼。
怀真微微眯起双眸,一刻恍神的功夫,听外头有人叫道:“应怀真!”
怀真这才一震,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极快转念间,忙掀开车帘看出去,却见一匹马急奔到跟前儿,素白飘然的身影直冲入战圈,在一团生死乱战之中,看的人捏一把汗。
怀真蓦地想起骋荣公主方才的话,不由忙忙地叫道:“凌绝!你来做什么!你、你还不快走!”
凌绝正有些张皇,看见她时候,双眸转作一片沉静。
怀真却已看到有一道略微眼熟的黑衣身影风驰电掣似的逼近过来,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失声叫道:“你快走!”
那黑衣蒙面人逼近过来,竟生生地拦在了那马儿前方,抬手往前一拍,凌绝的坐骑前蹄腾空,竟急急地刹住去势,几乎人立而起!
凌绝人在马上,死死地拽着马缰绳,身子却被掀的几乎倒跌出去。
那黑衣人笑道:“好极了……”
怀真几乎不敢看,尖声道:“凌绝!”又嚷道:“停车!”
谁知此刻,赶车的侍卫负伤,马儿受惊,便跑乱了,车轮也随之乱扭起来,车辕上笑荷一个趔趄,将跌出去,夜雪伸手欲拉住她,却反而被她带着,竟双双摔下车去!
电光火石间,马车竟往官道边儿上的沟中歪了过去。
与此同时,凌绝正从马上滚落,那马车也堪堪正到身边儿,凌绝不及迟疑,猛然跃起身来,竟一气儿跳上马车。
黑衣人一眼见是如此,顿时色变,也纵身追了过来。
怀真身不由己,竟被从马车这边儿摔到了另一侧,只勉强弓着腰,撞得肩头疼得麻木。
就在整辆马车要栽倒深沟中去之时,忽地有人破门闪身而入,怀真抬头看去,却见正是凌绝,抬手道:“别怕!”往前一扑,握住怀真的手,顺势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便在这时侯,马车猛然往下一顿,将要翻落。
间不容发中,车厢处人影一晃,却是那黑巾蒙面人闯了进来,一把抓住凌绝后心,掌力微吐,凌绝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后背心一震剧痛,眼前发黑,却仍是地抱紧怀真不放,嘴角却已渗出血来。
忽听蒙面人冷哼一声,还待动手,怀真已察觉不妥,顿时叫道:“凌绝!”
蒙面人闻言,当下不再理会凌绝,只抢上前来,便将她硬扯入怀。
怀真尖叫一声,伸手抓向刺客脸上,手抓住那蒙面巾子,用力一扯,便扯落下来,露出底下一张脸,似真似幻,竟正是阿剑。
怀真蓦地看见这张容颜,满心空茫,这一错神儿的功夫,马车已经整个儿歪了过去,而阿剑双眉一敛,将怀真抱紧了,身形往外一跃!
就在他跳出马车的瞬间,马车四轮朝天,整个人翻倒下去,轰然一声。
怀真听到这一声响,猛然回过头去,见马车跌在沟渠里,车顶都撞跌的塌陷了,并不见凌绝的身影,顿时双眼发直。
此刻场中交战的个人都有些手上迟缓……良子回头打量,骋荣也心系怀真,两个人见蒙面人抱着怀真安然跃了出来,心下滋味各异。
骋荣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蒙面人双足落地,抬眸看向骋荣,骋荣见他甚是年青,长相也颇为俊美,只不过眉宇间隐约有些邪气,自不认得。
此刻怀真转过头来,目光飞快地扫过骋荣,又慌乱四看,却见距此不远之处,而夜雪跟笑荷两人互相搀扶着,虽然狼狈,却还活着,只是……
怀真回头,死死地盯着那辆马车,嘴唇颤抖,想叫却叫不出声儿来。
怀真深吸一口气,便要自阿剑怀中挣开,怎奈他抱紧不放。
怀真便含泪咬牙道:“他们、是倭国人!”
骋荣见这些刺客的身法手段,早有所猜测,见怀真报出来,越发笃定了,又见这些人中仿佛以阿剑为尊,骋荣便昂首道:“我詹民国素来跟扶桑无冤无仇,阁下这是何意!可是想挑起两国争端?”
阿剑并不回答,只冷哼了声,轻轻道:“全杀了!”
一语说罢,原本停手的倭国刺客顿时又挺刀而上,顿时喊杀声复又四起,刀光剑影,血色乱舞。
就连山丘上那倭人也冲了下来,杀入战团,一名詹民侍卫欲将他拦住,谁知这人停也不停,只是挥拳直击,那侍卫猝不及防,被打的倒飞出去,口喷鲜血而亡。
怀真目光错乱,不知是要看谁才好,又见笑荷夜雪也被人围住,两个人分别负伤,显然撑不了多久,莽古对上那狂人,只有骋荣跟良子两个人尚不分胜负……
怀真呼吸也都大乱,只觉得周遭血腥气四溢,令人极为不适,日影都似在眼前飞转起来,胸口隐隐作呕。
正在此刻,却听阿剑道:“别怕,我即刻带你走。”
怀真听了这一声,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肃王作乱那夜,此刻正在永福宫中……然而却明明不是,这会儿,原本的救援者竟变成了行凶者。
而凌绝……
一念至此,怀真又含泪看向那摔坏的马车,忽然却见车内一动,有人慢慢地爬了出来,怀真蓦地睁大双眸,眼中透出几分喜悦之色。
此刻阿剑却也发现了,不由笑道:“倒是命大的很。”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刺客鬼魅般闪身跃过去,双眸盯着凌绝,步步紧逼,仿佛是饿狼盯着猎物似的,几乎能听见那不怀好意的狞笑声。
凌绝脸上毫无血色,只唇边渗着血迹,身上各处也有了伤,已摇摇欲坠,站不住脚,他才起身,便张目四顾,望见怀真的一刻,才似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呼吸间,却觉胸口剧痛,张口之时,竟呕了一口血出来。
怀真死死盯着,屏息叫道:“不要!住手!”
阿剑置若罔闻,神色冷极,竟道:“昔日凌景深跟唐毅设计要害我,如今他最疼的兄弟死在这里,不知凌景深知道后,会是怎么样?”
怀真看凌绝一眼,却又无法再看下去,浑身发颤,哆嗦着伸手抱住头。
阿剑见她如此,却又柔声道:“好了,就算把他们全杀了,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便听怀真喃喃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会儿周围,几乎每一刻都会有人倒下,只有阿剑抱着怀真,静静站在原地,没有人敢靠近一步。
阿剑不答,怀真忽地又颤声道:“我求你,你放了他们,不要再杀人了。”
阿剑挑了挑眉,不以为意,知道怀真看不得这些,正要抱着她离开,忽然身子一僵,便觉得脖子上微微刺痛。
阿剑心头惊动,当即站住脚步,垂眸看向怀真道:“你干什么?”
却见不知何时,怀真手中已握了一支乌木的仙鹤振翼簪子,尖尖地一端正好儿抵在阿剑的脖子上。
怀真红着双眼,嘴唇仍有些发抖,却撑着说道:“你叫他们住手!快些!”原来她知道乞求无望,方才抱头之时,已经把簪子摘下,便等此刻。
偏偏阿剑双手抱着怀真,要脱困,除非闪电般立刻将她放开,然而……阿剑目光一变,似笑非笑道:“你想杀我?”
怀真不敢转开目光,生怕看见让自己受不得的场景,只是死死地握着钗子,微微用力一刺,感觉钗子尖儿扎进皮肉……若再往内……
这感觉委实难过,其实已经忍不住,胸口不受用的很,却仍是装作若无其事之状,咬牙道:“你不信、就试一试,大家同归于尽!”
阿剑双眸极冷,却偏不动声色,更一丝儿惊恐畏惧都无,反而柔声道:“好,那你便再用力些,刺进来就是了。”
怀真想不到他竟是这样强悍,鲜血顺着簪子顶端流了下来,他竟浑然不觉似的。
正在此刻,忽地传来一声惨叫,好似有些耳熟,怀真的手轻轻一颤,几乎忍不住回头看……然而对上阿剑绝情的双眸,便生生停住,在他跟前儿,如何敢有丝毫的怠慢疏忽?
两个人目光相对,阿剑只是淡漠地看着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