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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秦氏吩咐,小翠和金娥早就从屋子里拿出瓜子、花生和糖瓜来,小孩子们蜂拥而至,抢夺得哭了起来。
家长们便过来笑骂:“淘气!找打呢?”
“有的吃,还顾得上嚎?”
“谁再哭,金娥,把瓜子都端屋去!”
云强抢得最多,一听,忙又抓了两把,塞到兜里。
很快,孩子们的哭闹声也停息了,马车上的东西也卸完了。
婉儿跟小翠、金娥早就跑去做饭了。
家里的房子虽然盖完了,但是大灶没有拆,家里是做吃食生意的,大灶用处大得很。
当初,请人打制的时候便用了心的。因为堂屋先不盖,自然更不会拆。
段欣雨不会做饭、也不会烧火,却有眼色,忙着给众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搬板凳!
穆氏见没有自己和云二的座位,有些不快,见段欣雨过来,忙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段欣雨哪里知道这是谁,忙道:“您叫我欣雨吧。”
见众人静音都看过来,穆氏的嗓门陡然都高了,拉过云二、指指云争,对段欣雨道:“我是他亲二婶!这是他亲二叔!”
段欣雨一听,忙屈膝施礼,口称:“二老爷、二夫人。”
穆氏登时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免礼!免礼!”
众人都笑了起来。
有人道:“花儿娘,怎地你不打赏?累人家欣雨给你施礼呢!”
穆氏瞪了一眼那人,“管你屁……什么事!”
“哟,穆氏也文绉绉地了!”
穆氏一翻白眼,“咱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才不说话带脏字唻!没得让下人们看着不像回事儿!”
众人便都哄堂大笑了,“哈哈哈……”
云二挠挠头,“嘿嘿嘿……”傻笑。
这辈子还有人称呼自己“二老爷”!连带着花儿娘成了“二夫人”!那,这样的话,自己的儿子、女儿岂不就是“少爷”和“小姐”了?
想到这里,云二的腰挺得直直的,感觉自己比别人都高了一些。
秦氏听着众人恭喜,再看着家里新添的三个人,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忙道:“云争,你们在家吧,我去找刘木匠。”
家里猛然添了三个人,房子够住,可是没有床啊!
……
第二天便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儿。
因为生产力低下,土地产出少,凡是过节,几乎都与吃有关,不同节日有不同的吃食应景儿。
北方人,过小年儿的时候,地区不同应景儿的食物也有不同,却多是糖和面食。
今天没有宴席,云叶便自己在家里做了宴席,也算是个全家团圆的意思。
麦芽糖、花卷油馍、炖骨头、糯米藕……
云叶说了吃饭不用两人伺候,段欣雨便跟婉儿在厨房擦洗,田管事则在西屋里收拾。
等云家人吃完了,撤了碗盘,三人再用餐,然后刷锅洗碗、打扫卫生。
云家人吃饭没有多少讲究、吃得也快,撤下去的时候还不凉。但是,让他们吃自己的剩饭,秦氏很不习惯。
云叶道:“各家都有规矩,我们虽说不亏待他们,到底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特别是秦氏,本就是庄户人出身,性子又绵软。以后,家业大了,再想立规矩便难了。没得出现悍奴欺主的事来!
吃完了午饭,家里人便在一起开始收拾要腌制的咸菜。他们已经很熟练了,云叶便去睡了。
天天去城里做宴席,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身子疲惫得很。
见云叶睡觉、段欣雨三人干活儿,秦氏这才体会出家里买下人的好处来!
☆、172 宁寒又来
过了二十三,民间认为诸神上了天,百无禁忌。
民谣曰:“岁晏乡村嫁娶忙,宜春帖子逗春光。灯前姊妹私相语,守岁今年是洞房。”
娶媳妇、嫁闺女不用择日子,称为“赶乱婚”。直至年底,举行成亲典礼的特别多。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叶对秦氏道:“娘,过了二十三,我每天都要进城,一直到年三十。”
云叶每天都往家里交银子,有多有少。
这个要看主家的宴席情况,是一顿还是两顿?桌多还是桌少?因为工作量大不相同,收费也有较大差异,并无绝对标准。
主家不是富户或者只一餐宴席、又没几桌的,便是三两五两的收入。
当然了,福祥居接的多是大户人家中午、晚上两餐大席面,动辄几十桌,那么云叶多得二三十两,最少也有十两八两。
有时候店里很忙的话,梁有福便不让老贾去,只交给云叶一个人。那么云家便会独得二三十两了。
可惜,如曹家那么大的富户却没再碰到了。
秦氏虽说见家里挣钱了高兴,但是也很心疼云叶。
一听云叶忙成这样,便道:“若是没答应人家便推了,哪能这么赶?小心你身子吃不消。”
中午一顿的话还好些,大多数时候是中午和晚上两顿宴席,晚上回不来,或者回家已经很晚了,确实累得很。
云争有些羞愧,道:“我虽说跟着,却也替不了大姐。”
云叶摇头,“厨艺可不是一天练出来的。”
云争跟着云叶打下手,减轻了一些负担,但是切墩、翻炒、调味这些,云争无论如何是替不了的。
有时候一天都没空坐下来,到了晚上,胳膊、腿、腰、肩都是酸疼的。
云叶道:“知道大姐辛苦就好,你学的时候用心些。”
云争忙点头,“大姐我知道的。”
云叶也很欣慰。
想想家里这么多人吃用、还有年后的生意,云叶大小活计都接,梁有福也是知道的,很是照顾。
自然,家里的几个人也不会闲着,云叶把大家做了分工。
段欣雨原是官家小姐,做饭、洗涮、洒扫这些粗重的活计真是不拿手,婉儿正好补上!
但是段欣雨却识文断字,针线绣花也做得极好,云叶便让她教小翠、金娥和婉儿识字;有空了便跟秦氏一起,给家里的这些人做衣裳、缝被子。
又因为她会描画,云叶还把自己的刻刀拿出来,让她练习雕花。这会子,萝卜什么的便宜又多得是,让她随便练手。
段欣雨本以为自己到了乡下,定是废物一般,没想到竟变成了最忙、最有用的一个!
有田管事在身边、又跟小翠几个玩得好,主子们也和气,段欣雨渐渐地放开心胸,不再想家里的悲惨往事。
田管事负责家里的粗重活计,家里的堂屋没盖,砖瓦、石料、木材堆得满院子到处都是,田管事每天负责清理、看管、堆垛。
若是小翠他们进城采买,田管事便跟着,一来壮胆,二来背背重物,也很方便。
秦氏也不闲着,光家里这些人的衣食住行便不少事儿。
家里刚盖好新房子,需要添置的家具、被褥、各色用品也很多,又快过年了,每天收拾吃的就忙得不轻。
家里七八口人,天天欢声笑语,热热闹闹地过起了日子。
看得一村人都羡慕不已。
欢欢喜喜地过完了小年儿,第二日,云叶跟云争姐弟两人又到了城里。
因为家户多,老贾被梁有福派去了别处,这家就云叶自己去了。
当然了,云争虽跟着却不另外收钱的,主家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就是管一顿、两顿饭的事。
这家是添孙子宴请亲戚的,虽然只有中午一顿,因为是长子长孙,家里又是富户,足足办了四五十桌。
没了老贾帮忙支应,云叶有些吃力。
虽说管事的把菜单、食材都备齐了,可惜人手短缺,手下多是不能独挡一面的厨师,云叶很累。
下午出了主家,云叶上车便睡着了,马车到村头的时候云叶还未醒。
云争跳下马车,一抬头看见宁寒,吓了一跳,“你……”这男人,竟是在村头等大姐的?
宁寒脸色如水,看着马车,冷声问道:“她可回来了?”
云叶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宁寒的声音,“不下车还等人请呢?”
云争便不高兴,“我大姐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天天没事做。她早出晚归的,辛苦得很。多睡一会儿,管你什么事?”
云争已经十七岁了,对于感情也知道些,直觉上,能感觉出宁寒对自己的大姐不一般。
因为是战场上杀敌的将军,宁寒身上的凌厉之气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让云争感觉不如丁陌文亲切和温文尔雅。
总之,云争不太喜欢宁寒。
此时听宁寒挑刺儿,云争便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大姐说几句公道话。
宁寒瞪了一眼云争,“让她出来,我有话说。”
马车里的云叶已经醒了,听宁寒在外头说话,还以为是在梦中。可是看看外面日光大亮,便知道不是梦。
云叶心里乱糟糟的,这男人又来干什么?准没好事儿!揉揉脸,整理了一下头发,掀开车帘跳下车。
刚睡醒的云叶,鬓发微乱、脸上的印痕犹在,眼神儿也有些迷茫,看向宁寒的时候,便不怎么凌厉。
宁寒见了云叶,却心中一动,“美人春睡、十分媚态”八字在脑海中闪过,便不由得有些羞恼!
“将军,好久不见。”云叶淡淡地跟宁寒招呼。
“哼!”宁寒冷哼。
见这厮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云叶便道:“既然到了家门口,进门便是客,回家坐坐喝口茶吧,这天儿……怪冷的。”
说着,自己不由得打了寒颤。
睡觉刚醒,猛地出了马车,一阵冷风吹来,云叶便感觉有些发冷。
宁寒眼睛一瞪,云叶以为他要拒绝,没想到这厮竟然转身朝着村里走去。
云叶倒是一愣,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争打发走了车夫,忙跟在众人身后,看看宁寒,云争也不打算多说。
快步超过几人,云争提前回到了家。
见儿子回来了,秦氏自然高兴,“你大姐呢?刚才宁将军过来找。”
“在后面呢,一会儿就到。”云争道:“娘,晚上不要留他们吃饭!”
秦氏一愣,“你这孩子!”
说话间,几人便都到了。
卫让和卫萍这次是本色出演,来到云家院中,自然熟门熟路,看得云叶有些怀疑。
却听说刚才几人已是来过的,便释然了。断想不到,上个月在自己家求收留的人便是这兄妹俩。
秦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