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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献舞
辜悦如正摆着果盘,抬眼朝着窗外的方向瞥了一下,“嫣姬过会在上头跳祈福舞,除她之外若再有人也可以上去一舞,台下看众捐赠银子。今年这消息一出,人人都想看看这世间还有没有人舞技能跟嫣姬较高下的。”
沈栖趴在窗口,饶有兴致的看着底下拥挤不堪的人群,“嫣姬就是随意楼的花魁?我之前来的时候也没能看见她的正面,只远远瞧见一个背影。”
辜悦如噗嗤一笑,“你肯定不相信旁人口中她的美貌,可只消见了一眼就没有不服气的。而且这嫣姬轻易不出随意楼,就是入幕之宾也寥寥无几。要说这最近倒真有一个,你猜猜是谁?”
沈栖狐疑着回转过头来,“难道我认识的人不成?”可她在这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能入得了这花魁眼的恐怕也非等闲。
辜悦如心急,还不等沈栖那报出名字来,自己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吐露道:“是裴棠,就是你那三表哥。”
一口一个三表哥,这又是她哪个野路子来的表哥!沈栖心中厌烦此人,却倒也不意外,轻轻哼了一声。要说前一世的裴棠就引了不少青楼红粉诗词相和,这门道上他比旁人多些熟稔,想要做随意楼花魁的入幕之宾想来也不是绝难的事情。
“有嫣姬姑娘在后头撑着,怪不得宋景元要挑明了自己是淮生的事了。”辜悦如自顾自的发表了一通感慨,叹了一句还将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外头传进一道声音:“我这妹子也有心事了?”
随着声音入内的是个弱冠年纪的年轻人,蓝缎暗纹锦袍,面如白玉,眉目可入画。他原本只将视线落向辜悦如,等余光扫见厢房内另有身影才正视了过去。只见窗边上站了一个身量纤细高挑的少女,上身穿着水光纹的短衫,下头配一件松绿百褶裙,裙瓣上绣着石兰,清雅,别致。
辜悦如紧忙站了起来,跑去年轻人的身边腻歪着说道:“大哥,这是我书院里的同窗好友——沈栖,如今暂住在镇国公府里头。”
年轻人这才收回目光,略垂着长睫言语温和的问候了一句,这人就是辜悦如的兄长辜择。辜择早就听说了他这个妹子口中三句不离沈栖,这一见之下,果真是觉得和平常的那些世家小姐大不相同。
具体哪处不一样,辜择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只觉得她随意往那一站,不骄矜不拿腔,率真可爱,娇憨动人。
沈栖抿着唇勉强做出羞涩,笑了一记,思量着回了辜择两句。
辜悦如早就起了心思,想要沈栖来做她的嫂子,之前费心去邀她过来此处,其实也不是没有要牵线撮合这两人的意思。原本以为沈栖回绝是就是婉转拒绝了自己的意思,却没有想到这样阴差阳错之下倒也见了面。
“沈姑娘坐。”辜择年岁略长,又在外头历练过,经过之前初见的窘迫已经恢复如常,这才一点点场面自然能应付得顺心顺手。他谈吐风雅,辜悦如也一直在活跃气氛,丝毫没让沈栖察觉有丝毫的陌生别扭。正聊着天,外头乐声渐起。
辜悦如起身出窗边上探了一眼,雀跃着笑道:“要开始了呢,沈栖快过来,你不是还没看见过嫣姬的模样吗?”
沈栖过去向远处扫了一眼,只觉得你站在高台旁边被众人簇拥着的嫣姬身段有些眼熟,想要仔细看几眼偏偏这地方视线有碍并不能看真切。可刚才那短短一瞥,已叫沈栖心头震动,难道会是她?
她和自己一样,也离魂到了这,入了一具神似先前模样的身体?还在沈栖惊疑不定的时候,那边一众人早已经簇拥了嫣姬登上了高台。
沈栖尤擅舞技,自小就在这上头苦练过,凭此也名冠过天下,可偏偏后来冒出了个白蘅,她就再不是独冠而是并立了。沈栖平生最恨就是在在意的事上跟人平分,更何况白蘅跳了一段颇为繁复的新舞后被那些酸臭文人捧得极高,风头也差不离要盖过她了。可之后,她便成亲了,即便是新编排了更精妙的舞步也再没有展现的机会。这无论如何都是沈栖心中一件极大的憾事,郁结不散。
辜悦如看得兴奋拍了拍沈栖的手臂,“你瞧见没有!这么多人一齐跳,明明是一样的舞步一样的衣裳,却好像只能看见嫣姬一人。”
沈栖看了半晌,却是眉头紧蹙了起来,默默的吸了一口凉气。“……是她?”心中所想也不经控制的喃喃了出来。当年就是这支舞,白蘅跳过之后被人捧得更高,此舞之后便风靡天下,被到处模仿。沈栖曾经
也叫过练熟此舞的舞姬来演示过,为了编出更胜于白蘅的舞,她将这套舞步每一个动作都拆解出来反复看过,早已经烂熟于心。这……这随意楼花魁嫣姬的舞步根本就是和当年白蘅的一模一样!
沈栖原本还有些迟疑,可看见这嫣姬下腰的时候足尖有些朝内,便笃定了此人就是白蘅。
这是白蘅自己的小动作,她写出的舞步并没有提及这一点,所以后来被人模仿学习的舞步也都不会有这样的细节。沈栖也是偶然一次才得知的。
再回想之前,也就不难猜为何裴棠会顺顺当当成为嫣姬姑娘的入幕之宾了。
呸!沈栖心头堵着一口气,谁都跟她沈栖没有关系,唯独白蘅不行!
辜悦如正看在兴头上,转过脸过看见沈栖神色变换不定,漆黑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下面的高台,眼中还好像冒着两团腾腾大火一样。辜悦如不知是怎么个情况,可现在明眼人显然都能看出她浑身上下透着怨愤。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就被沈栖抢了话说道:“我要先下去一趟。”这话音还没撂地,人已经提裙跑了出去。
☆、第30章 奇装异服
沈栖一路下了楼阁,跟刚进来一人撞了个满怀,踉跄着往后退开了数步,被人拉住了手腕才堪堪止住了去势。回过神去看,才发觉原来撞上的是宋焕章。
宋焕章略皱了下眉,立即松开了手,将手负在身后,错身走了过去。
沈栖满脑子都是白蘅,也跑了出去,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宋焕章并没有走远,反而是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看。
沈栖朝几人打听了才彻底弄清了要登台是什么个流程,正愁没帮手的时候奉灯摸着走了过来。奉灯瞧着沈栖忽然跑了出来就立马跟着出来了,只是外头人多,还没等追上,沈栖就已经消失在人群当中了。奉灯热得满头大汗,“姑娘怎么这么着急?”
沈栖顾不上回答她这话,将她拉着往旁边退了退,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奉灯听闻过后脸上惊疑不定,为难着问:“姑娘怎么……要这些?”
“先别问这么多,等你取来就会知道了。”沈栖见她还站在原地,跺着脚催着她立即去办她刚才说的那事。沈栖所站的是右侧的廊道,视线越过漫漫人群也能看到高高架起的台子。也陆陆续续有人上去献舞,可跟嫣姬方才那一支天差地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这一人两人尚可还能耐着性子看完,这上来跳舞的人越多,偏偏又都没有之前嫣姬跳得好,多了叫人产生厌倦。
不多时,外围的人群已经开始散开,陆陆续续往后面的殿堂走去。
奉灯也是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寻来沈栖要的那一套衣裳,裹在一块暗淡的布中,递到沈栖面前的时候也只掀开了一小块。“姑娘……”
沈栖当即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往人群稀少的地方去。可今日的相国寺人满为患,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并不容易。兜来转去也不知道是去到了哪里,沈栖大着胆子推开了一扇门小心看了眼,里头空无一人且干净整洁。“你在外头给我把风!”伸手抓过了奉灯搂在胸前的包裹,转过身立即进了屋子合上了门。
“哐当”一声,奉灯整个人都怔怔的还没回过味,可过了一会便觉得这里头不妥,独自在外头越等越是心慌,忍不住开了口:“姑娘!姑娘……?”
屋子中能听到动静,可听不见半点回沈栖回话,奉灯紧张兮兮,又转过头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才继续对着房门缝隙哀求连连。“姑娘,这事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好?”说倒后头已经带了几丝颤音,好像要哭了一样。
“慌什么,等我出去的时候,就算是你也未必能认得我。”屋子中终于传出了沈栖的声音,可奉灯仍然不放心,双手合成了拳头抵在胸怀间。可过一阵,等沈栖出来的时候,奉灯惊诧得张开了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沈栖满是自得,摊开手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这话才出口,奉灯那边就哇呜抽噎着哭了起来,“这要是被人认出来了……要是被人认出来了可怎么办?”
沈栖身上短袖长裙,露出纤细柔软的雪白腰肢,如瀑青丝全部高高挽起,显得颈项修长。两臂结着彩带,手持阮弦,乍眼看过去只像是才从西域来的胡女,哪里还有半点她原先的影子。
奉灯多看了几眼觉得面红耳赤了起来,神色坚定的摇了摇头:“奴婢不觉得,姑娘要真觉得手头上紧了,不妨直接跟大夫人去说。大夫人平日里这样疼姑娘,肯定会答应的,再不行还有三少爷……”
“不许提他!”沈栖喝了一声,她实在是受不住奉灯的磨磨唧唧。倒也不是为了那么一点酬金的事,实在是沈栖咽不下被白蘅处处压一头的郁闷。当年她排了这舞分明有十分的把握能赢过此人,可偏偏没去做。现如今这会机会就在眼前,沈栖实在不能不动心。若是这回能胜了嫣姬,也算是解了自己的一个心结。
奉灯被喝止住了,抽抽噎噎着闭了嘴不敢再哆嗦,可时不时偷看沈栖一眼时仍然带了满满的担忧。
沈栖将系在腰间的纱巾解了下来在面上比了比,对着奉灯道:“这下不能看出我是谁了吧?”
奉灯知道当下怎么劝都不能劝住她打消这个念头,只好顺应事实,勉为其难的艰难点头,“姑娘要真上去可千万要防着面纱不能掉下来。”她只怕这面纱若是掉了下来,沈栖会名声有损,未出阁的女子最讲究的还是德容工颜,要真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暴露只怕将来也休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