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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里酒沫涨起,卫来自觉大概是管不了她:想喝就喝吧,到底是了结了大事一桩。
出乎意料的,她眼底忽然掠过一丝惆怅,头轻轻靠住膝盖,低声说:“谈判都结束了啊。”
卫来笑,伸手抚摸她头发:“事情了结,心里反而空落了?”
岑今喃喃:“你会给一个月做计划吗?一项一项,一件件做掉?”
“没做过。不过,一件件完成,不是挺有成就感吗?”
岑今说:“但是时间也过去了,完成一个月的计划,一个月就走了。完成一年的计划,一年也走了。”
“时间哪有不过去的?这个月圆满了,还有下个月啊,了不得再做新的计划。”
岑今的声音低的像是耳语:“没有,这个月,还没圆满,事还没完……”
她躺到床上,慢慢蜷起身子,又是那种很没安全感的睡姿。
卫来拿过她手中的啤酒瓶,放到床脚边,低头吻了吻她额头。
真奇怪,本该是庆祝的气氛的,突然间竟有点压抑了。
卫来放她休息,自己先去洗澡,沙迪所说的大风浪好像提前来了,洗到中途,船身忽然一个大的倾侧,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抓稳了水龙头,大概会从帘子里跌出去。
但除了他,其它所有人和物都没这么幸运:半盛着酒的酒瓶子骨碌碌滚到墙角,渔灯从桌上跌下,铿的一声,所幸没碎,亮光在低处摇晃。
连岑今都尖叫了一声。
卫来掀开帘子看,然后大笑出声,险些笑出眼泪。
她大概躺地离床沿太近,居然以最滑稽的姿势被抛下了床——说是抛下床也不合适,上半身下来的,两手狼狈地撑着地,两条腿竖在上头,整个人像个斜倒栽的萝卜。
如果可以选,这一定是她这辈子最想从他脑子里删走的画面。
妈的还笑个没完了,岑今恼羞成怒:“你滚蛋!”
反正也没形象了,她爬起来,凶他:“出来,我要洗澡!”
卫来笑地收不住,穿好短裤出来,好心提醒她:“抓紧水龙头啊,待会洗到一半栽出来,你说我是扶你还是不扶?”
岑今说:“你滚蛋。”
来来去去都是这句,社评上骂人就句句见血——现实里,她骂人的话,还真是贫瘠的可怜。
岑今洗地很快,船晃地太厉害,她还真怕一个没注意从帘子里栽出去,顾不上擦干就裹着披纱出来。
刚出帘子,又有一轮新的摇晃,她后背紧紧贴住墙,放低重心坐到角落里。
渔灯滚到她脚边,抬头看,卫来躺在床上——像是长成了床的一部分,怎么晃都没见他动。
岑今奇怪:“你为什么可以?”
卫来说:“如果你也在偷渡船上睡过三个月,经历过比这大的多的风浪,你的后背就会像长出吸盘,稳稳占牢一处地方,别人拽都拽不动。”
岑今说:“胡说八道。”
卫来向她伸手:“那你过来啊。”
岑今吁了口气,候着船稳点了,慢慢起身,扶着墙壁挪过去,伸手给他。
指尖相触的刹那,外间忽然响起一阵狂欢似的鼓噪,岑今身子一颤,卫来抓住她手腕,把她拽抱到自己怀里。
海盗歇斯底里的狂叫也像是风浪,一拨高过一拨,混着海上的沙暴,撼打这小小的隔间。
岑今笑,低头埋在他胸口,听他强有力的心跳:“虎鲨大概是把消息通知下去了。”
不讲究什么文雅克制,海盗的狂欢历来如此:鼓噪、尖叫、摔打、玻璃砸碎的声音、铁器的铿锵乱碰、甚至要打个头破血流,才称得上是庆祝。
卫来低声问她:“想要吗?”
岑今没听明白。
她怔了一下,看卫来的眼睛,渐渐反应过来:“这种时候?”
忽然有点尴尬,撑着床面从他身上跪坐起来。
卫来说:“海盗的船上,红海中央,外头刮着可以掀起浪头的沙暴,一间屋里的男人女人,不陌生,也不熟地过了头——这一生,也难得碰到这样的时候。”
岑今咬住嘴唇,船身又是一侧,卫来伸手稳住她的腰。
低处的渔灯被晃地颠了个个,幽黄色的光柱笼住她的脸,几丝头发半干,在光里慵懒扬起,眼神闪烁不定,再看不清里头是个怎样的世界。
只觉得是一片深邃的黑,没有止境的海,带温度的柔软,迎着他的目光,慢慢泛起让人耳热心跳的意外。
她伸出手,缓缓移向、然后停在披纱围裹起的掖边。
说:“那我希望,这风暴,可以刮地再猛一点。”
第42章
卫来一直觉得,披纱,四四方方的一块布,作为女人的裹身衣物,性感归性感,但也实在太危险了啊。
岑今显然是他见过的、最喜欢把这块布引为室内穿着的人,所以他的操心从始萌到如今,从未停过——
你就真不怕这披纱掉下来?
万一系地不紧、动作过大、被什么突出物拖到拽到,或者,被他拉下?
神奇的是,她的手法很好,想象中的那一幕始终没有发生过。
而他不管想过多少次,也从来不曾真的去拉:关系没进展到那一步之前,付诸行动未免下作——虽然他脸皮够坚厚,毕竟王牌保镖,还有那么一点点要脸的骄傲。
操心和好奇很久的事终于发生,这一刻,有一种得到解答的如释重负:不是疏忽、意外、拖拽,也不是心不甘情不愿。
她纤长的食指微勾,在掖边处轻轻一挑。
棕红色带暗金纹的披纱,在明暗不定的灯光里蓦地落下,有那么刹那,落停了他的呼吸,也落静了这个世界。
他妈的真的还在船上吗?外头真的在刮沙暴?
如果有人告诉他这一晚船会翻,他也无所谓了,只求翻地慢一点——这一刻就完蛋的话,势必遗憾终生,下辈子都要脾气暴躁。
他长吁一口气,目光毫不遮掩地顺着她身体起伏的曲线上下流连。
岑今说:“我也就只能主动到这里了,你还没有动作的话,我会很没面子。”
卫来笑:“如果我就是没动作呢?”
“其实岑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问你想不想要,是问你要不要再来两瓶啤酒——你是不是想歪了?”
岑今温柔地笑:“有种的你再说一次。”
“我会拿沙漠之鹰轰了你的脑袋,明天去跟虎鲨说,是船太晃,枪走火了。”
卫来哈哈大笑,笑声中猛然坐起,手臂一个侧带,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怀中忽如其来的柔软饱满和弹性细腻,激地他喉咙发紧,种种男女间的套路章法技巧,忽然不想再用。
有那么一瞬间,像个上路的新手,恨不得乱拳打死老师傅,又像为财疯狂的人乍入宝山,不知道满目琳琅,该抓什么往衣袋里塞。
手上拢捏揉捻,得陇望蜀,放不下这处,又想到那一处放肆。
隔间外,海盗们混乱的鼓噪忽然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整齐划一,他们有节奏地敲、击、砸、顿,嘶声齐吼着:“Money!Money!Money……”
有人要钱、有人要权、有人连夜赶科场、有人辞官返故乡,而他,只是想要人而已,为余生,为这一刻,要个女人。
忙忙碌碌,大家各得其所。
外头惊涛骇浪,这里风浪始生。
渔灯的光寸寸隐去,小隔间搅进一片明暗不分的暧昧混沌,卫来刻意不去吻她嘴唇,不想错过她因经受不住而发出的任何声音——反正船上这么嘈杂混乱,她就算惊叫出声,别人也只当是风浪太大。
然而岑今比他想的能忍。
她咬住嘴唇,身子绷地很紧,除了呼吸急促和偶尔因着他手重倒吸气之外,喉间几乎不曾逸出过半点声音。
像打针的人懂得要忍痛,她知道会发生什么,蓄留了力气来应对。
这不行,情场如战场,一战攻坚,只能一方胜出,容不得你剩半分力气支撑——这想法有都不要有,有也要给你碾磨成沙,让沙暴一起吹走。
他的手自她小腹探下。
这意味太过明显,她下意识想并住双腿,卫来早有准备,双膝抵压住她腿侧,让她动弹不得。
岑今咬紧牙关,两手深深扣进绷床边缘的绳隙,卫来的手覆过她内裤表面,绵密而又轻薄的绣花手感。
是那一次帮她精简行李时,无意间翻出的那条蕾丝绣花吗?
好像真的是,果然该是他的,就是他的——提前出来跟他打声招呼,混了个脸熟。
他轻笑,手掌滑至她腿侧,摩挲那一处敏感的肌肤。
男人的手,指腹粗砺,她坚持了不到两秒,挣扎着要坐起,坐起的刹那,卫来手指忽然探进最后的那层遮挡。
岑今失声叫出来,瞬间瘫软回去。
形容不出这感觉,难受地想要咬碎牙齿,腰身被他一只手臂箍住,怎么都挣脱不了,岑今大骂:“我会杀了你。”
卫来说:“你要是还有力气说话,那就是我做的还不够。”
他加重力道。
岑今身子剧烈收缩,拼命想推开他手臂,挣扎间咬住脸边拂下的头发,全身发颤,下一刻喉咙破音,像是要哭出来。
她大概是疯了才会答应他,他问她“想要吗”的时候,就该让他滚蛋,滚回海里,滚回沙漠,滚回赫尔辛基去。
更要命的是,这煎熬中渐渐生出快感,岑今全身出汗,头发被汗黏地粘住脸颊、脖颈,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嘴里漾起细细的铁腥味。
卫来忽然住了手。
低头看她的眼睛,说:“你求我,我就停。”
岑今剧烈喘息,无暇多想,像溺水的人,哪怕伸过来救助的是刮胡刀也想抓住。
“我求你,我们……下一次好不好?”
卫来笑起来,说:“好。”
他缩回手搂住她,低头吻她嘴唇,她嘴唇明显发干,脖颈处却又有让人销魂的濡湿。
好?岑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时候,男人会回答“好”吗?
但他答应了不是吗,答应了就好。
一口气还没松完,他的手忽然从她后背滑下,挑逗似的在腰窝处流连了几秒,推下她内裤,手臂抬起,迫地她提胯。
有异样灼热抵住她身体。
岑今瞪大眼睛。
他贴住她耳边轻笑:“小姑娘,间隔是十秒,下一次到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卫来抽身向前,一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