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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轻易就解决了?郭大石慢慢松开扣鹰嘴铳板机上的食指,还有点不敢相信。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军主所说那番各有所图的话,其意所指。咳,军主就是军主啊!要不,怎么能当王呢。
船队从丹水入汉水后,江水如绿带,船队如串珠,沿武当山北麓蜿蜒而进。尽管战乱频仍,寒风萧瑟,但两岸风光依然可入画。远远可见茂林修竹,烟火人家,冬日田园,另有一番景致。
“郭管事请了……”
一连叫了两声,郭大石才惊觉“郭管事”是指自己,赶紧向靠过来的商船上的王姓商贾回礼:“王大官人请了。”
郭大石虽然是赤贫出身,前半生干的是樵子与脚夫的活,但从军两年,屡经生死搏杀,甚至出使敌营,在敌军大王面前,从容而色不变,已煅出一身胆气。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信心与无畏,使他看起来别有一股强悍而令人敬服的气质。
正因此故,那见多识广的王姓商贾半点不敢托大,恭敬地行了一礼:“不敢,不才王坤,郢州人氏,做些布匹小本生意,不知贵上……”
郭大石眼神一厉,止住王坤的打听:“王大官人有事请讲,郭某自会通报主人。”
王坤被那刀锋般的锐利眼神所慑,竟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吃吃道:“呃,这个……前方十数里,便是光化军的驻地乾德县,那里军兵甚多,也有不少生意可作,不知……”
郭大石听了老半天,也没搞懂王坤的意思,倒是另一名比较机灵的近卫听懂了。原来王坤等商贾北上陕地,将手里布匹脱手之后,拿到现款,一路南下。凡有军兵驻扎住,王坤等商贾便带上一些布匹与钱粮,前去与对方做交易,这样等于来回做了两趟生意。
军兵手上有什么可以做交易的呢?
“当然有。”王坤一说这个就来劲,眉飞色舞,“军兵手里有许多抢掠之物,金饰、银钿、珠宝、字画、前朝古物……这些物事,军兵拿在手里无用,我等只需用很少的布匹钱粮,便可交换……”
这时后面一个商贾冷不丁插口一句:“上回有一个军将,还拿一个小娘换钱,来还赌债哩!结果老吴还真买了去,只给了四贯钱!”
众商贾爆发出一阵大笑。
郭大石沉着脸。一言不发,任由江风吹得面皮发红。正当他要冷声回绝之时,突然身后传来岳云急促的声音:“全体注意,河西有情况!”
下一刻,近卫都战士立刻按照演练多次的预定方案,有条不紊退入船舱,检查武器、装填弹药、分发火炉(内有炭火,可引燃),船舱外。只留下船夫与几个机灵的近卫,应对下一步情况。
王坤正对这些人大惊小怪的举动,弄得莫明其妙时,旋即也听到自家船上的船老大惊慌地叫声:“不好了,是金人……”
河西岸边,一条小船上或坐或立着五六个金兵,岸上同样也有三四骑。此时正不断向船队招手,间或还有金兵开弓引箭威胁。尽管相距甚远,箭矢压根射不到,但这表明了一种态度——来则无事,跑则有麻烦。
以金军那样的小船,如果不加理会。船队可轻易将之甩掉。但是,这方圆数百里,可都是金人的地盘,一旦惹怒金人,跑得了今日。还能跑得了明日?
作为船队外交头目,王坤只得硬着头皮。带上礼物,让船夫将船划过去。
双方船只接近,王坤一边让仆人献上礼物,一边堆着笑脸,在船头连连作揖:“各位将爷……呃,各位贵人,招小人来,不知有何可效劳之处?”
那伙金兵当中有几人本想说话,张了张嘴,摇摇头,共推一人上前答话。
那被推举出来的金兵操着燕地口音道:“你这厮倒也有几分眼力,这几位将爷可都是正宗的女真贵人,贵人们说的话,你是听不懂的,且让我来跟你说。你们这些船,我家将主征用了——莫慌,不是要你们的船,而是借用。待我们将河西人马物事全运过东岸后,船自会交还,只是要耽搁你们半天行程。”
大概是因为对方殷勤送礼,拿人手短,这金兵说话也客气许多,听上去倒也没有为难王坤等人之意。
王坤等人的心里是不愿意的,只耽搁半天倒没什么,就怕不是那么回事,到时有借无还……但人在屋檐下,有什么办法?
王坤一众商贾苦着脸,纷纷招呼仆役长随将值当的物事搬下船,好在他们的货物已出手,船上所剩的东西也不多,搬迁倒也快当。
每艘船的商贾都在忙着自家的事,加上担心船被扣留,心下不安,自然无心去管别人的事。因此没人留意到,那逐渐靠拢的七艘大船,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意。
天诛七船是不能被征用的,那三艘军火船就不用说了,即使是四艘载人客船,在船舱底下,也是堆满了铠甲、标枪、长矛、旁牌、军服、旗帜等等军械物资。金兵一登船,稍加检查,便会露馅。
郭大石、岳云等近卫,已经做好准备,左右不过十个金兵,船上那几个绝对没跑,只要干掉岸上那几个骑兵就好。
岸上船头的金兵,显然对能轻易完成收集船只的任务而感到满意,相互开心说笑起来,声音很大,却不怕这些宋人听到——因为他们说的是地道的女真语。
“准备——”郭大石沉声举手,只要他手势一劈,最少会从四艘船舱的射击孔中伸出五十支火枪,将岸上船头的金兵射成蜂窝。
就在这时,船舱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等一等。”
所有近卫的动作立即停止,因为这是他们军主的号令。
郭大石虽然不解,但立刻遵循军令,没有半分迟疑。
狄烈从船舱踱出,脸上流露出猎人意外发现猎物的浓浓喜色,笑顾身旁的岳云:“你听出了什么?”
岳云大眼闪亮,聚精汇神,一边倾耳费力听着,一边嗑嗑巴巴道:“俺听到有‘郎君’,有‘都统’,还有什么‘都统允诺咱们先分这些收获,咱们百人队,每人都可多分不少’,别的听不太明白了……”
岳云一脸懊恼之色,为自己女真语听力不到家而羞惭。岳云原本不会女真语,也从没想过要学敌人的语言。直到攻下长安那一夜,亲眼见到军主用敌人的语言,生生熬死了金军统帅完颜娄室。其后又听到军主对他们这些警卫说的一句话:“毁灭一个民族,从了解开始。”
从那时起,岳云便开始学习女真语,老师,当然就是军主。不过,毕竟时日尚短,也只能听出个大概而已。
“不错,的确有‘郎君’,有‘都统’。这是一支百人护卫队,这十个金兵只是打前哨而已,他们原想乘小船到十数里外的光化军驻地乾德,令驻军派船迎送,没成想碰到我们一行船队,乐得省事,便征用之。”狄烈笑容可掬,充满期待地望向河西方向,“原来是你们这二位,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要作死……那就来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作死就一定死
商贾们全沿着踏板从船上走到岸边,几名金军骑兵下马,一个挨一个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倒也不贪商贾们身上的钱财,只要没发现危险品,便不加为难。
这些商贾出门在外,身上难免配带一些防身小刀什么的,全被收缴。然后按照指点,老老实实走到百步之外,蹲坐在一颗掉光叶子的大树下。
狄烈携岳云、五十近卫及三十名船夫,最后才下船,二人混杂在近百人中间,大麾罩头,倒也不甚显眼。
老规矩,搜身。
这些船夫身上,当然不会有什么钱财、刀子之类的物事,但令几名金兵奇怪的是,有几个船夫身上,带着几根或直或弯、奇形怪状之物,都是用水草麻绳裹得严实。船夫们的解释是,这些物事是巫师给行船者的护身吉器,船家专用。
纯正的女真人,百分百信神奉巫,一听是这个用途,手脚都放轻几分,小心将奇怪之物交还船夫——这些物事比棍棒都不如,压根谈不上危险,自然不在收缴之列。
王坤探头探脑,总觉得狄烈这边不止这么些人,却也不好询问,只能闷声发大财。
在岸上的金兵搜身检查之时,小船上的金兵当然也不会闲着,忠实履行职责。先上各条船大致察看一遍,没见到什么岔眼之物,又朝船舷两边看了几眼,一切如常,当下向岸边喊话,示意无碍。
当这几个金兵心满意足地下船时。并未留意到,在船帮的另一边。垂挂着好几张大网。大网下面,贴着船体的水面上,一排密密麻麻的人头,还有伸出水面半截,油布包裹着的管状物事……金兵一走,这些大冷天入冰河的近卫们,忙不迭从水里浮出,攀爬上大网。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相互搓手脚身体……
船只征集到手,金兵也不去理会狄烈与王坤这些人,只派了两名骑兵远远看住,以免惊扰即将到来的贵人。再派一骑返回禀报,其余金兵,分立两排。肃然静立。
狄烈在一众近卫的环护下,悄然接过护卫们接龙传递过来的“巫祝吉器”,一一摆放在脚边,然后向岳云一摊手。
岳云脱下靴子,从鞋子里掏出一枚边缘打磨得十分锋利的铜钱,放到狄烈手掌心。
狄烈就用这枚开锋铜钱。切割断捆扎得十分牢实的水草麻绳,绳索一断,“巫祝吉器”的真面目毕露无余——巴雷特狙击步枪的零部件。
狄烈从容而迅速将狙击步枪一一组装好,最后掀开披风,从防弹衣的子弹袋上取出一匣满满的复装弹匣(这些黄澄澄的“金豆子”当然不算危险品。不在收缴之列),啪地卡入弹槽。打开保险,将长长的枪管从人群缝隙中伸出,向前方瞄准……
军主在忙乎的时候,近卫们也不闲着,他们一直夹紧的双臂轻轻一张,厚实的衣服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伸手摸进去,拿出来——竟是两颗霹雳弹!
三斤重霹雳弹,大小如拳,夹在胳肢窝里,隔着厚实的衣物,金兵草草搜身,根本搜不出来——实际上金兵要搜缴的,就是刀剑弓弩一类常规兵器,这些兵器任是怎样小巧,也藏不到胳肢窝里,你让金兵怎么可能往那个方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