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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但如此快速轻易将他手下最精锐的力量歼灭,这份战力之可怕,简直令他为之颤栗。
每一声剧烈的爆炸入耳,他仿佛都能听到英勇无畏的女真战士们倒地的悲鸣。他甚至能感觉到,冥冥夜空之中,有一双恶魔般的眼睛,在冷冷地、酷厉地,象看一个死人般漠然瞪视着他。
固新已经做好了准备,当敌军攻入大帐时,他要亲眼看一看那个恶魔,然后,再选择是光荣地战死还是自杀。
不过,在漫漫长夜过去之后,事情却有了转机。前往东寨门侦察的亲卫,终于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敌人不多,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少。有很大的可能,是在昨夜的反复鏖战中,与我方战士同归于尽了。更令人欣喜的是,之前派到洹水两岸巡哨搜索的战士杀回来了。而敌人由于损失惨重,竟不得不使用那些绵羊一样的宋人俘虏来防守寨门,这正是前后夹击的好机会!
连亲卫都能看得出来的机会,固新这老于沙场的战将如何看不出来?但看出来是一回事,能否正确地估算到战局的发展又是另一回事。他怎么也没想到,等他急急忙忙传令,将所有残存的金兵,包括西寨门仅的二十名金兵,以及把守物资仓的二十名金兵,好不容易全部集结起来——毕竟要在这方圆近五里的中军大营里,集合几十个散兵游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四十余名最后的女真战骑最终聚齐,正准备给那些个吃了棕熊胆的南蛮子当头一棒时。战局的发展急转直下,反给了他们当头一棒——轰隆一声巨响,黄花菜凉了!
当东寨门的战事由如火如荼,变成无声无息,固新的一颗心,也在渐渐下沉。身后所有的金兵战士,仿佛都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脸上有迟疑、畏惧之色。
也许是敌人的援军来了,也许是契丹兵见机不妙跑了,也许敌人还藏有什么利害的杀招,也许是……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已没有了退路,要么杀光敌人,要么通通战死,舍此无它。
士兵都已没有了退路,做为主将的固新,当然更是没有选择。身为一军主将,丧师失策至此,除了决死一击之外,再无偷生之理。
两支斗志昂扬的哀兵,两两相向而行,就在金军中军大营中部,不期而遇。兵法有所谓的“哀兵必胜”的说法,但双方的军队都是哀兵的话,“必胜”的又将会是谁?
狭路相逢勇者胜,虽然固新没有听过这句汉人的谚语,但无疑的,他有这样的自信。说到勇猛无畏,这天底下,还有那支军队的士兵能与大金国的女真勇士相比。
一个普通的女真战士,能顶三个宋兵;一个精锐的女真战士,能顶五个精锐宋兵;一个怀着决死之志的精锐战士能顶十个精锐宋兵。现在,他手里还有近五十个悍勇无畏的女真战士,而面对的,却只是千余残兵及昨日之前还象蝼蚁一般卑贱的奴隶……五十头饿狼能对付一千头绵羊吗?
固新遍布疤痕的脸露出狰狞的笑容,回头看看身后张着獠牙,杀气腾腾的百战骑士,再看到前方逡巡不前的签军骑兵与乱遭遭地簇拥成一团的义民青壮……这答案,还用说么?
固新高举左手,身后的金兵随即放缓奔势,让胯下战马缓步小跑,以便蓄积马力,待进入冲锋距离时,行雷霆一击。
金兵虽然只有数十骑,但那股百战余生的酷烈杀气与女真人自兴兵以来,战无不胜,十余年间连灭两个百年大国的雄兵傲气,威压得对面这群昔日的奴隶兵与准奴隶阵脚大乱,竟出现了区区数十骑就压迫得千余步骑兵连连后退的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准确地说,真正瞠目结舌的只有“时空新人”狄烈一人而已,其余人等,杨折冲与左开正满头大汗喝斥义民青壮排队列阵,方洪也一个劲地给他的骑兵部下们打气鼓劲。只有阿术似乎见多了宋兵遇到女真金兵的表现,脸上的表情颇为平静,一付见怪不怪的模样。
敌人已经在两里之外披甲执矛,战马逐渐加速,即将发动进攻,而自个本阵还乱做一团。仗还没打就已输了一半,等会敌骑一冲,估计还未近前,这伙乌合之众就会直接崩溃,狼奔豕突了。
狄烈心里暗暗一叹,真正的战斗,果然不是单靠一时的血勇就能解决的。想要赢得胜利,靠的是士兵们平日严格而艰苦的训练,不断地实战,以及在实战中逐渐积累的经验与勇气,再加上一个合格的指挥员……
而现在的狄烈,什么条件都没达成,甚至包括自己,都不算合格的指挥员——像这样指挥千人以上的战斗,即便是在他那个时空,也没机会干过,更别说是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了。
狄烈纯粹就是想倚仗着人多势众,用蚁多咬死象的方式吃掉这最后一股金兵。他阴沉着脸对方洪道:“金兵只有不到五十骑,而你有近三百人,六比一,你们六个人打他一个。我不管你用什么战法,总之你要将敌军迟滞一段时间,让我军能布好阵形。”
看着前方闪着寒光的长矛与沉默如山逼近的铁骑,方洪的大脸盘胀得通红,而其身后一干骑兵却是个个脸色苍白。
狄烈缓缓抽出那把错金的弯刀,眼神渐冷:“想当我的下属,第一件事就是无条件服从命令。抗命的结果,要么滚蛋!要么——死!”
方洪长吸一口气,咯崩一咬牙,猛地高举铁矛,声嘶力竭吼道:“兄弟们,对面就是*金虏,不把我等当人看的金狗!他们只有不到五十骑,而我们有三百骑,六个打他一个啊!我方大头没有别的要求,就请兄弟们跟我冲一次,就一次!”
签军骑兵们的脸色仍白,但他们的铠甲下雄健的胸膛开始起伏,握住长兵的手指节也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随着方洪一声暴吼:“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冲啊!”一马当先飚出。紧随其后的先是两骑、三骑、然后是十余骑,之后所有的骑兵都冲了出去。
虽然他们因为出阵顺序出现断层而没能结成什么三角阵、锋矢阵,骑兵与骑兵之间的严密度也比不上迎面而来的金兵,这一次骑兵的碰撞,结果难料。但狄烈知道,这一战,无论胜负,他们已经向真正的军人迈出了第一步——战斗,不仅仅只需要勇气,但也绝对不能缺少勇气。
狄烈扫了一眼犹自东一坨、西一堆的义民青壮,看着那一张张惶恐、惊惧的惨白面容。一言不发偏身下马,走到最前面一排,将一名不住发抖,两手空空的义民青壮面前掉落在地的长矛捡起,然后厕身其中,象一名普通士兵一样,双手稳稳执住长矛,斜举四十五度。然后深长地吸一口气,陡然舌绽春雷:“士兵们,向我看齐!”
眼见贵为王子的主将竟然身先士卒,悍然站到了军阵前的第一排——哪怕是最没见识的义民青壮也都知道,面对呼啸而来的骑兵,步兵方阵的第一排,死亡率绝对是最高的。
乱哄哄的义民们显然都被狄烈的这个举动吓住了,居然出现了千人同时定格的场面。
杨折冲与左开再也顾不上整理部队,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挤过来:“殿下,殿下,您是主帅,万万不可……”
狄烈冷冷扫了二人一眼:“回到你们的作战位置上去。”
杨折冲大急,一把抓住长矛:“先别说我们,你也一样,先回到自己的作战位置上去。”
狄烈将矛杆一抖,震开杨折冲手掌:“你以为我想这样?你回头看看这些乌合之众,虽然数十倍于敌,但能够扛过金兵的第一轮冲击吗?”
杨折冲咬着牙,摇摇头:“如果现在金兵冲过来,就是一场屠杀。”
狄烈抬眼看着前方即将碰撞到在一起的两支军队,眼神渐硬:“不错,将未经训练的部队拉上战场,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屠杀……不过,我们没得选择,幸运的是,敌军只有区区数十人。我们现在不需要技战术、不需要做战经验、不需要精良装备、甚至不需要主将指挥。我们只需要一个基本的阵形,还有——勇气!”
杨折冲点头:“俺明白了,将为兵之胆,就让俺来做这个‘胆’吧。”
“不,排兵布阵,我不及你;冲锋陷阵,你不如我。你我各司其职吧。”狄烈这话倒不是谦虚,他来到这个时代,不过短短十日,虽然也打了几仗,但多是自己擅长的特种作战,象这样指挥千人正面作战还是头一回。尤其是冷兵器作战,完全是抓瞎。印象中除了一些影视资料,就只有部分网络文字资料,这些后世揣测的东西,跟真正的古代实战,怕是有一定的差距。
杨折冲在原西军中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斥候什将,连一个都都没指挥过,但好歹也是从军近十年的老兵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排一个简单的步兵方阵应该没问题。
但杨折冲哪里知道,这位在心目中神秘莫测的头领,打起仗来是扛扛的,排兵布阵却还不及自个,犹自伸手抢夺长矛。
就在这时,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轰然传来,两支骑兵终于碰撞在一起。
第三十七章 勇气与怯懦
在这宽不过百丈的中军大营行军甬道上,两支实力正好成反比的骑兵重重地撞在一起。一时间,人马清脆的骨折声,刀枪入肉的剁砍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的哀鸣混合在一起,将千余义民的嗡嗡声完全压制得微不可闻。
如果说,两百七十余名签军骑兵象一面挟烈风狂扫而来的宽厚盾牌,那四十多名紧密排列成锋矢状的金兵则象一支由神臂弓,或者说是床子弩发射的离弦之矢。“矢”与“盾”剧烈地撞击在一起,“矢”穿“盾”裂。
签军骑兵仿佛被一切两半,金兵透阵而出。仅仅这样一次接触,签军骑兵几乎少掉了四分之一,而金兵的锋矢阵,似乎也窄了一圈。
本已有些干燥的土地,被到处喷洒的血泉浸渍得重又泥泞起来。两支骑军交错着轰隆而过,马蹄践踏着已死或未死的人马躯体,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战场之上,到处抛洒着折断的长矛与弯刀,还有破碎的铠甲叶片。一眼望去,多是大宋军制的玄甲,而金人的白甲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