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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悲愤交加,仰天怒啸,死便死吧,最后冲杀一阵,若老天开眼,能冲到桑仲跟前……
却不知此刻桑仲同样在发懵。这支军队的装束没见过啊!那旗帜也极怪异,前所未见,难不成……一支正在攻城掠寨的军队,最怕的就是被另一支军队从后侧突击。因为这个时候军队根本撤不下来,或者说就算撤下来了,也完全没法整队列阵。这种侧后突袭。只需小股部队,就足以击垮一支大军。而现在的情况却是,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人数远超本军(桑仲的一千兵马,此时也折损颇多)。
“骑兵队。立即出击拦截,问清对方是何方来路。劝其不要趟浑水!”桑仲迅速下达了一个在目前状况下,十分正确的命令。
桑仲的五十骑兵,在攻城战中用不上,一直养精蓄锐,准备在破寨之后,追亡逐北时再大显身手。此时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兵力悬殊,纵马扬弓,向那支突兀出现的大军冲去。指望能以骑阵之威,加上弓矢之力,震慑来敌,令其知难而退。
宋军制式骑射短弓,弓力普遍在五斗以下。正常能在马上开五斗弓之人,步弓起码能开八斗。有这般体力、骑术又佳的弓骑兵,无论在宋军还是义军中,都是很缺的。
桑仲这支骑兵队,骑兵所用短弓,弓力一般在三、四斗间,起码得冲到距离敌阵三十步之内,才有破甲力。
结果,骑兵队才冲到五十步,连弓还没举起,一名骑将冲出,张口待言。对面大军骤然奔出两百头戴奇怪铁笠帽,手持铁筒子的军兵。或蹲或站,分成三排,齐齐举起手中铁筒子——爆响如密雷,火焰如兽瞳。敌阵之前,浓烟缭绕,五十步外,人马皆扑。
连面都还没照上,就被击杀了二十余骑,桑仲的骑兵魂飞魄散,马嘶人乱,策马四散狂逃。
骑兵队火速败亡,直接引发桑仲大军的混乱。当张荣率一千天波水师战士,从屁股后头刚刚发动对桑仲大军的攻击,桑仲军就四下溃散而逃——前后夹击,敌倍于己,而且还持有能发雷火之声的武器,这样的仗哪里还打得下去?
绝处逢生啊!李宝与他的部下们,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击晕了。一个个晕乎乎地,完全忘记了此时应当前后夹击,痛打落水狗……不过,似乎也用不着了,桑仲军已散成了碎渣子,四处逃亡,甚至有慌不择路者,没头苍蝇一样跑到黄河边,收不住势,被后头的逃兵一挤,尽数掉入滔滔洪流中……
身为一军主将,桑仲自然是待在进攻部队的最后。两军面对面作战的情况下,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但是一旦被敌军从后突袭,后方陡然变前线,安全处又变成最危险的地带了。
桑仲完全没料到,在己方大局已定的情况下,竟然会冒出一支奇兵,从后突袭。最令人惊恐的是,这支军队战力强大,一个照面就折断了他的“尖刀”骑兵队,随即势如破竹,转瞬就击溃了他的大军。
本军快速的崩溃,令桑仲根本来不及组织护卫队或逃往安全之处,转眼间,就陷入了一群披坚执锐的甲士包围圈中。
桑仲身边的几个牙兵,刀刚出鞘就被几十根近两丈的长矛捅成筛子,血像打破的水缸似地往外喷。
桑仲终于体会到了李宝先前的那种末日感觉,他提着一杆骑枪,瞪着血红的眼珠,倏地向一名为首的军将一指:“尔等何人?”
那军将手里正在摆弄一件奇怪的器物,闻言冷睨桑仲一眼:“天诛军、天波师,第三战船营指挥使,燕七郎。”
“天波师?原来是梁山水寇!”桑仲在河北折腾了那么久,倒也听过天波师的名声,“原来是太行贼的同伙……既是在江湖上打混的,就按江湖规矩来吧——可敢与某一战?”
燕七郎神情似笑非笑,冲桑仲勾了勾手指。
桑仲眼中厉芒一闪,喝了一声,双腿猛夹马腹,战马蹿出,单手平举骑枪,直向二十余步外的燕七郎冲刺而去。
十步,八步……桑仲眼见对手还没做出防御动作,心下狂喜。身体倏沉,重心下移,手臂一抖,正要将手中骑枪向前刺出——却见那自称燕七郎的军将,目光与自己冷冷一碰,随即抬起右手,将那件奇怪的器物对准自己……
桑仲心腔没由来一沉,脑海里掠过刚才手下骑兵队纷纷落马的情景——这成为他最后一个意识。
砰!
火焰一闪,弹丸准确击穿桑仲的额头。这位八字军叛将,几乎瞬间就脑死亡,尸体随着马背的颠簸,慢慢后仰,跌落尘埃……
燕七郎对翻滚到脚下的尸体冷嗤一声:“单挑?你选错地方了。这不是打擂台,而是战场。”
两个时辰之后,张荣、傅选率天波师与李宝的联合大军,出现在黑阳山下、张用寨前、李横与李忠正攻击得如火如荼的大军侧背……
于是,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
七月十四,杜充抢先一步,四面出击,几乎得手。
七月十五,狄烈后发制人,全面反攻,反败为胜。
第三百零四章 城下之盟
当七月十五的朝阳升起之时,整个东京的局面,已为之一变。
万胜门已被天诛军控制,汴梁城内的宋军,也被发生在万胜门前的惨象震慑住了。逃回的残兵败将带来的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全城蔓延。
好在东京汴梁,也如太原一般,有外城与里(子)城。万胜门属于外城,还有一个里城防御圈,是汴梁城最后一道屏障,可资抵御——其实真正最后一道屏障应为里城之内的皇城,不过杜、郭二人纵有泼天之胆,也不敢以皇城为屏障,自然就不算了。
道友郭仲荀的狼狈,也令杜充大惊失色。随即召来宗颖,要求他予以配合,说服留守司各部,集东京之兵,合力攻击天枢城贼首,夺回万胜门。
宗颖只是在听完郭种荀对万胜门之战斗描述后,沉默一会,无声一叹:“天诛军,为颖所见大宋第一强兵;狄城主,亦为颖所见大宋第一战将。如此强军,如此强人,只宜联合,实不宜结怨。颖言尽于此,府君请三思。家父灵柩停驻于大相国寺,正请高僧诵法超渡,颖要前往守灵,重孝在身,恕不奉陪了。”
看到宗颖落落寡欢的身影,杜充阴沉着脸,半天不说话。良久之后,才对身旁一副斗败了的公鸡模样的郭仲荀道:“传师贤兄,你可还能凑足一些兵马?”
此时的郭仲荀,也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闻言苦笑:“郭某手中只掌握了留守司右军一部分人马。总计不过三千余人。万胜门前一战,损失近半。余部早已军心丧尽,如何还能调遣军兵争夺城门……依我看来,只能等桑仲、李横、李忠、刘忠诸将,扫平统合河北诸军之寨,再命令诸将回援。届时至少会有数万兵力,然后与我部里应外合,方有胜算。”
杜充点头,郭仲荀言之在理。为今之计,也只能先等一等了。恨只恨这天枢城贼首居然留了一手,而且这一记暗手还想当阴狠。更可恨自己才刚刚接手留守大印,一切都还来不及掌控,尤其是军队……但使能有两、三个月时间,让自己统合东京之军政,又何至于落到这般四下求人的境地?
杜充一边心头暗恨。一边苦苦等待,但最终等来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
入暮时分,一名天诛军骑士驰至汴梁里城的梁门之下,将几个厚厚的包裹扔在城门前,无视城头密布的亮闪闪箭镞。打了个呼哨,蹄声得得,渐渐远去。
过了好一会,眼见无异状,城头才放下一个坐吊筐的军兵。战战兢兢将那几个包裹放入筐内,慢慢升上去。当城头的军兵举着火把。围拢着打开包裹一看,无不大惊失色,慌忙将此物送往留守府。
杜充与郭仲荀看到这几个包裹时,同样骇然变色。
桑仲、李忠、刘忠,三颗血淋淋的脑袋。
这三颗首级,明确无误地向杜、郭二位留守,通报了他们寄予厚望的三支大军的结局。彼时战场之上,击溃敌军容易,歼灭却难;俘杀士兵容易,捕杀主将却难。倘若连主将都被斩杀了,那么其麾下军队的结局,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郭仲荀好半天才恢复正常脸色,居然还有心情说了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尚差一个李横的首级呢……”
杜充无语地看着这位副手一眼,连驳斥的心思都没有了,无力往椅背一靠,失神望着房梁。半响之后,似乎是喃喃自语,又似在问郭仲荀:“宗敏之所言,似非虚言啊!”
郭仲荀闷闷道:“我问过一些随宗敏之北上出使之卒,这天枢城的确有些鬼门道。曾见其士卒与金军骑兵交战,以可发巨声之火雷,轻易击溃金骑。原本我也不太相信,但日间万胜门所见,确是前所未见之利器。以这样一支强悍之军,扑击桑、李之流,击斩刘忠之辈,亦非不能。”
杜充脸色极难看,双拳紧攥,声音宛若齿缝透出:“击杀我属下,解救众义贼,挟此恩惠,收拾人心,轻而易举。杜某人到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郭仲荀语气艰涩地道:“如此一来,最多数日,那狄某人就能合纵河北贼众,平添数万之军,随时可围攻我汴梁城了。”
杜充表情幻变,出奇地沉默一会,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振衣而起,仰天大笑:“好,好,狄烈,不愧为人中英杰!这一局,杜某人算是输了,咱们愿赌服输——明日就请出宗敏之,让他与狄烈和谈、合盟都可以。杜充愿以东京留守、开封府尹之名,与其签订一切和议。”
郭仲荀目瞪口呆看着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杜充,说不出话来……也的确无话可说。
……
七月十六,宗颖奉命出城,代表东京留守府,正式与天枢城谈判。天枢城一方,则派出知济南府马扩,与之洽谈。
与此同时,开封府下属十六县及其余堡寨各留守司军兵,包括驻滑州之八字军,均收到以东京留守、副留守、开封府通判(宗颖新任之职,由杜、郭二人推荐,并报请扬州行在请准)联名署印的文告,要求各军自守本城,严防金军,内乱之事已平,各军严禁私自插手,违令者以作乱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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