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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真不耐烦道:“好像是什么?快说!”
“好像是猛安孛堇身边的亲卫队长,谋克孛堇阿木泰。”
蒲真大吃一惊:“快,快把他带过来……”
等两名金兵牵着缰绳,快速将那金人男子带过来时,蒲真一眼就认出,这个头发散乱、浑身血迹斑斑斑、双脚软软无力、双手反剪被缚于马背、嘴巴被塞着一团破布的人,就是猛安孛堇身边的亲卫队长,谋克孛堇阿木泰!
蒲真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阿木泰可是猛安固新身边的护卫长,他都这般模样了,那么猛安孛堇……
“谋克孛堇,究竟发生了何事,怎地这般模样?”蒲真一连问了好几声,只见阿木泰伊伊唔唔,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嘴里还被堵着呢。
“快,快快松绑,取出堵嘴的布团。”
阿木泰嘴里的布团一经取出,立即神色惊惶地大叫:“快,快看马腹下有什么?”
蒲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懂阿木泰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好像事情还挺大,便指示一名金兵下马,看看阿木泰骑来的那匹瘦马腹下藏有什么。
此时已列好队的金兵,眼见猛安孛堇的亲卫队长都变成了这付模样,都心悬自己在中军营帐里抢来的财物与女人,不禁纷纷围上来,想第一时间了解营寨里发生什么变故。
这时,那名金兵禀报道:“马腹下是一个大包裹,还有一根燃烧着的细绳……哦,还有一块木牌,上面用血写了几个字。”
那金兵将木牌递给蒲真,蒲真却不接,黑着脸道:“谁识得这些南蛮子的文字……”
那金兵挠挠头,看了看木牌,再看看蒲真,小心说道:“好像不是南蛮文字,而是咱们女真大字。”
蒲真鼻孔哼了一声:“打仗靠的是弓箭与武勇,认识字有什么用?”言下之意,女真文字他同样不认识。
其实这种现象在金军中很是普遍,要知道在十多年前,女真人还是一个没有文字的民族,处在一个结绳记事,口语相传的野蛮时代。一直到大金建国数年后,才由女真人中的才子,完颜希尹在参照了辽、宋文字的基础上,创造了女真大字。
但在金军的高层中,很多人都缺乏学习的兴趣,能用幕僚就解决得了的问题,为什么还要象童蒙那样一个字一个字来认字呢。因此金军中很多高级将领都是不认字的,包括此次南侵的两名副元帅:宗翰与宗望。
但是阿木泰却是例外,他的父亲就是完颜希尹的家仆,还真识得一些女真大字,而阿木泰本人也粗略认得一些。他一把抢过木牌,五个血淋淋的大字直刺眼球:“蒲真死于此!”
什么?咒我?!蒲真瞠大双眼,脑后的金钱鼠尾几乎要竖起来!
这时阿木泰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煞白:“礼包?燃烧的绳索?不好,快将那个大包裹扔掉……”
话音未落,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阿木泰就变成了一块块散发着焦臭的碎肉,抛洒得满天都是。
狄烈的最后一份大礼包,终于派上了用场。一切如他所料,金兵发现阿木泰,一定会将他带过来了解情况。推算好这段距离所用的时间,预留好引信的长度,就可以再取得一次中心开花的战果。
也幸亏无论是阿木泰还是普通金兵,都对炸药包毫无认识。即使阿木泰看到狄烈在马腹下绑了个东西,也并未认识到那是怎样可怕的事物。否则的话,阿木泰在一见金兵之时,就必定挣扎。在松绑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必定将绑缚着炸药包的马匹驱赶开,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份礼物给金兵造成的伤害就要小得多。
阿木泰在最后一刻忆起自己的惨痛经历,终于意识到那个包裹是一份怎样的“大礼”,可惜,太晚了。
狄烈昨晚爆过两个这样的大炸弹,不过因为是在黑夜,视觉效果上打了个折扣,而且观众只有他一个。而现在这最后一个十公斤装的炸药包,不但是在太阳跃出地平线的一瞬爆炸,炽烈得仿佛是另一个孪生的太阳,而且,是在近千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那血腥惨烈的场景,更震憾魂魄,更摧人肝胆。
“太惨了!”叶蝶儿事后说,“有一条腿直接砸到奴身旁的一名女子身上,那女子立即晕厥过去——不是砸晕的,而是吓晕的。后来才看清,那是一条马腿……”
“太可怖了!”左开事后说,“小人从没见过这般可怕的大杀器,就象老天爷发怒降下的雷火!将方圆数十丈所有人马都撕碎,然后降下一场血雨。小人从生下来就见过死人,二十余年来见过无数横死尸,从没吐过。但是,那一天,小的吐了……”
“太厉害了!”杨折冲在目睹了这场大爆炸后,立即对昨夜自己扔的那几个小炸弹不满起来,下定决心,以后要扔就扔这样的大家伙。
“那是主人的火球魔法!”阿术后来对更多遭到炸药攻击后,失魂落魄的金兵宣传说,“主人来自东海一个叫台湾的神秘之地,那里是东海龙宫的出入口,主人的王宫就修建在出入口上。海龙王为了能自由出入龙宫,用火球秘术的咒语与主人做了交换。”
阿术的这个充满玄幻想象力的说法,后来竟在宋、金两国朝野流传开来,成为上至君王朝臣,下至黎民百姓都深信不疑的一种观念。
爆炸结束之后,那宛若修罗场一样的场景,将进攻中的契丹兵吓得魂不附体,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许多人都认为是老天爷的惩罚,不顾在战场之上,纷纷弃弓跪地,张手望天,喃喃祈祷。
而那些义民们也呆呆傻傻地站着,完全不知趁势攻击。更离谱的是,随后那名叫智和的和尚,双手合什,向满天神佛敬谢之时,一众义民,竟纷纷扔掉兵器,伏地叩拜,感谢老天降下神威,痛歼金人。
杨折冲与左开,正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时。身后一股大力袭来,两人各被一脚踢飞到一旁。随后狄烈怒喝声入耳:“我们不是阿拉伯人,打仗的时候还要做礼拜!快将你们手上所有能用的武器全打出去!”
杨、左二人不知什么是“阿拉伯人”,但他们也知道,现在真不是叩头的时候。其实从内心里说,他们也不认为这些义民是大惊小怪。如果他们不是在昨夜曾目睹过狄烈多次用炸弹杀敌,猜测刚才那一声巨爆,不过是个超级大炸弹而已,只怕此刻也会象那些义民一般,感谢老天降下雷神之罚了。
狄烈将剩下的七、八颗霹雳弹全拿出来,分发给杨折冲与左开。然后三人一手持火把,一手握炸弹,一口气全扔向那些“准阿拉伯人”。
一连串的爆炸,一连串的惨叫。可能是刚才的刺激太强烈了,一听这摧命符般的爆炸声,哪怕声音小得多,数百契丹兵也是立刻抱头鼠蹿,瞬间做鸟兽散。甚至顾不上追赶受惊逃逸的战马,就这么迈着罗圈腿,嘴里大嚷大叫,落荒而逃。
但他们的霉运并未结束,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冲出一群士兵,手持弓弩冲着契丹兵就是一阵乱射,当即放倒一大片。契丹兵本已失魂丧胆,迭遭袭击之下,再无斗志,只顾抱头逃命,完全不去理会身边不断倒下的族人。
狄烈与杨、左等人正看得惊奇不已之时,一个有点耳熟的粗豪声音传来:“痛快!痛快!往日被这契丹狗欺辱得够呛,昨夜更被他们杀了如此多弟兄,想不到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弟兄们,给我方大头狠狠杀,为咱们汉签军冤死的上千兄弟复仇!”
方大头?这人居然是方大头!而他所率领的,无疑就是劫后余生的汉签军残兵了。
当这数百名浑身血迹的签军,兴高彩烈地拎着用契丹人的耳朵挂成的长串,来到爆炸中心时,所有的噪杂声渐渐低了下去,慢慢消失。
眼前是一副怎样的场景?一个直径超过两丈的大坑,大坑周围,遍布大片人马尸体。人血潺潺而流,马血汩汩如泉涌,人血与马血混和在一起,一并流入大坑中,将其变成了一个血池。就这么一会功夫,血池面上,人马尸体上,就密密麻麻爬满了各种苍蝇飞虫。偶尔有未死透的金兵及战马抽动一下,就惊起大片飞蝇,望之令人恶心不已。
在爆炸中心,冲击波所笼罩的范围内,有四、五十名金兵被当场炸死,二十余人被炸成重伤,其余轻伤及最外围没有受伤的金兵尚有三十余人。
三十余名女真金兵,在任何时候,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在河北东、西两路,这样一股力量,甚至能够拿下一座县城。而且能够在有宋国重兵把守的州府城外任意驰骋,或者挑衅,而宋军却不敢出城应战。
但此时此地,这股令宋人生畏的力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签军们见到的,只是三十多张麻木、惶恐、失魂落魄的面孔。他们也在做着与契丹兵一样的动作,不断向上天祈祷,请求宽恕。
其中有几个金兵正虔诚祷告,突然莫明其妙地大口吐血,甚至七孔流血,随即一头栽倒而亡。这样的情形,不光女真人被吓得魂不附体,认为神灵在持续惩罚他们,就是那些签军,也慌忙跪下一大片。
个中情形,也只有狄烈最清楚,那些突然死亡的金兵,之前应该是受到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强烈波及,内腑及头部都受到重创,形成大脑及腹腔的出血及血肿。只是一时半会还没形成致命创伤,表面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随着大量出血及血肿压迫,最终会七孔流血,很快死亡。
这些医理反应,落到不明所以的敌我双方人马眼里,就成了厉鬼催命或神灵惩罚了。
很显然,这对宋人一方的好处是显然易见的,因为即使是最为凶悍的女真人,此时也已无半点斗志,弃械屈膝,如同待宰的牛羊。
狄烈卓立于寨墙之上,适时大吼:“方大头,你还在等什么?连宰杀牛羊都不敢么?”
方洪一个激灵,恍然醒悟,暴喝一声:“弟兄们,给俺杀!”
方洪喝毕,当先一箭射倒一名金兵,在他身后听到命令的签军士兵,条件反射般端起弓弩刀枪,远射近砍,只一轮暴击,就全灭了这伙金兵。
在将金兵尽数杀戮后,方洪就率领着这数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