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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烈将下巴搁在右手掌虎口上。左手屈指轻叩桌面,饶有兴趣猜测道:“西面最易猜,夏国被一支从未听说过的军队,揍得爹娘都认不出来,自然想要来看一看。摸个底,顺便瞧瞧我们是不是有个真皇后;南面……也好猜,建炎朝廷那边,也该有动静了,咱们这一次闹腾得那么大,只要赵九……郎,耳朵还好使,就一定会有所耳闻,派来使者,最是自然不过;东面……这东面有什么国?不会是……小日本,呃,那个倭国吧?”狄烈猜到最后,眼睛瞪圆了。
陈规笑道:“城主前面猜得不错,但后面的日本国这个……未免偏题太远,这都哪跟哪啊!”
狄烈嘿嘿一笑,手指挠挠头:“自然反应,过度敏感了……”
虽然奇怪城主对这个远在大海之极的边鄙之国,怎么会“过度敏感”,但一心想要揭晓正确答案的陈规也没去想太多,只是难掩兴奋地说道:“东面——真定府金东路军右副元帅完颜宗辅派来使者,代表金国,愿与我天枢城和议。”
震惊!绝对的震惊!
屈指算来,狄烈从出现在这个时空的第三天开始,就与金国、金军扛上了,至今已有一年零两个月。其间抢掠无数、杀戮无数,双方从没向对手抵过头,梁子是越结越深,浓烈得倾尽三江水都不可化解。现在是怎么了?完颜家的三儿吃错药了?还是想玩什么花招。
张角一针见血点破完颜宗辅之意:“金军不耐炎热作战,人马易水土不服,引发疫疾。再者金东、西两路军,刚刚在江淮与关中连续作战数月,人困马乏,急欲休整。完颜宗辅生怕我军挟大胜之威,或东出井陉,或南下河中,与金军拼骨。因此,行此迷惑之计。”
陈规也道:“金人最擅使用‘和’之一字,将我朝臣玩弄于股掌之上。当日渊圣天子垂坐东京时,金人就屡屡用和,使得我大宋朝廷上下无备。种经略(种师道)曾建言要在黄河沿岸布防,但因和议已成,未得采纳,最终金军得以轻易冲破黄河天险……陈规敢断言,此次金使前来,便是金军将要动手的先兆。”
狄烈不在意地笑笑:“来就来好了,甭管是阴招还是大招,咱们接着就是……对了,来的都是什么人?”
陈规一五一十回答:“建炎朝正使是东京留守宗相公之公子,开封府推官宗颖,副使是开封府司录参军呼延次升。其一行是与我梁山水师的参谋长龙旭等水师官兵,同乘战船而来。而金使则是……”
狄烈听到“宗泽”之名时,心头一动,这可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宗泽之子前来。有意思……想想济南与东京之近,有联系也不足为奇。正想着,冷不丁听到陈规说了句“金使则是那位刘豫刘知府!”
狄烈吓了一跳:“我没听错吧?完颜宗辅什么时候竟把刘豫从完颜昌哪里要来了?而且,还派来当使者?这不是……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陈规正色道:“虽然下臣也恨极此贼,但目下此人身份是金使。便不可造次。”
狄烈摇头直笑:“听说刘豫父子因济南之败,被暴怒的完颜昌下了大牢,老虎凳辣椒水……呃,是种种酷刑过了一遍,本以为被折腾死了,谁想到。摇身一变成使者了……不行,既然金人将‘羊’伙上门来了,我不吃下去,对不住金人的一番好意。”
陈规有些着急:“城主,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本朝向无斩敌国使之先例……”
“放心,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我不会坏规矩,咱就在规则之内玩死他!”狄烈的脸色在幽深的正堂里,显然阴恻恻的可怖。
陈规与张角对视一眼,轻轻摇头,为这个不知为何惹得城主如此痛恨,非欲杀之而后快的刘知府默哀。
狄烈脑子急剧滚动了一阵。渐渐想出了一个明杀计划,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对陈规道:“不是还有西边的使者么,是谁?”
陈规却对张角道:“这个,还是由子锐说吧。”
张角也不推让,从袖袍中取出一卷帛书,双手持两端,呈与狄烈,口中道:“子锐幸不辱命,已达成与夏国的和议。这是和议条款细则。城主过目后,若无异议,请与皇后联合用印。此乃副本,正本在夏国使节曹氏父子手中,届时也请城主一并用印。若有不妥之处。亦可向夏国使节提出磋商变更。”
狄烈接过帛书,讶然道:“那曹氏父子也到太原了么?”
“是,曹氏父子正是夏国使者,此次前来太原,一为签署和约,二为履行协议,带回首批质子军与铁鹞子的俘虏。”
狄烈大笑:“那我军与夏国的交易一定圆满完成了。”
张角嘴角含笑:“正是,夏国极力限制我军采购军马、战甲、刀剑、豆谷及盐巴。因此,我军‘不得不’转而购入大批矿物。而夏人为了补偿,将矿物价位压到最低,并同意将位于西凉府(凉州)附近的一座硝石矿交与我军开采。”
狄烈喜出望外:“好,好极了!我军最缺的是硝石,硫磺用量较少,购买足矣。子锐,你立了一大功。”
张角谦和道:“为城主分忧,乃张角份内之事。”
狄烈展开和约,详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没有什么错漏,一切如当初所提条件差不多。点了点头,让人将奉印官召来,将备用印。
这时张角与陈规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用力点头,咬咬牙,重重跪了下去。
狄烈失惊道:“二位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大宋礼仪宽松,臣子见皇帝都不必行跪礼。更何况天枢城政权中的这两位肱股之臣的跪礼呢。
陈、张二人叉手为礼,齐声道:“我等二人有一逆耳之言,不吐不快,望城主怒罪。”
狄烈愣了愣,不禁失笑:“二位府判与我相交已非一日,我看上去像是个听不得逆耳之言的人吗?”顿了顿,又说道:“不管怎样,还是起来说话吧。你们这样,我还以为自己是皇帝呢。哈哈……”
狄烈也就随口一说,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却不料二人听到后,脸色异常严峻,缓缓站起,各自落坐。
张角缓缓道:“城主有意否?”
而陈规,而沉默不语。
狄烈眉毛扬得高高的,吃惊地看着二人,伸出手指左右点戳,半晌才道:“原来,你们以为……”
这时奉印官已来到,狄烈让其将玉玺放下,立即退出。
待正堂上又只剩下三人之时,狄烈才苦笑道:“我这段时间就是在打仗,收复失地,好象也没怎么招啊!你们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张角一字一句道:“因为玉玺!”
“就这个?”狄烈打开玺盒,取出那方仿佛有着上千年魔力的神奇玺印,表情困惑:“什么意思?别打哑谜,说清楚。”
这回是陈规开口了:“敢问城主,可知传国玉玺是何等样人方可使用的吗?”
狄烈嘴巴张了张。想说话,但突然发觉,一说出来就是错,表情渐渐明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们这一说,点醒了我。这个印,看来是用早了。”说话间,狄烈已将玉玺放回玺盒中,合上盖子。然后看看张角,说道:“子锐怎么不说话。”
“军主言简意赅,短短一句话。已涵盖数层意思。张角欲知之事,军主已经给出了答案,自不必再问。”张角神色从容道。
狄烈奇道:“我说话这么有水平?怎么自个不知道呢?你说说我这话都有哪几层意思?”
张角毫不含糊道:“元则兄所谏,城主很快明悟,并从善如流,合印拒用。这是一层意思;第二点,城主说的那一句‘用早了’,已明示了张角想询问之事,所以张角已不必再问。”
狄烈笑着以指虚点张角:“张子锐,看来让你去当谈判使节是对的,一不留神就被你抓住痛脚啊。好吧,现在开诚布公。说说你们的想法。”
张角以目示意陈规:“元则兄……”
陈规摇头:“还是子锐说吧。”
“好,那张角就放胆直言了。”张角干脆站起来,侃侃而谈:“此传国玉玺,意义非同小可。三国时期,孙坚从洛阳得此宝物,带回江东,却未敢用。后其子孙策将玉玺献与袁术,以换兵粮,实为明智之举。而袁术亦是在建立成国之后,方敢亮出此玺。诏告天下,以示皇统所在……城主用印的这几日,百官士子私下已有非议,不知城主居心为何。有人建言应将玉玺呈与渊圣皇后,亦有人言。应将宝玺奉与建炎天子……”
狄烈先前还频频点头,但听到后面,浓眉已倒竖。难怪前几日召见阿术时,这情报头子说近日有人心不稳的迹象,准备等情报司搜集足够多的证据时,再呈报上来,请自己定夺。当时还以为是平定大迁徙,令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一时想不通,不原折腾,以及考核推荐官员时,落选者有所怨言,自付此等事在所难免,日久自会消散。如今想来,或许猜错,其实阿术所指,乃是此事。正因牵涉官员不少,职务不小,所以阿术才分外慎重,一定要弄成铁证,才敢上报。
嘿嘿!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到头来却还想着建炎天子……看来有些人的脑壳是属榆木的,不重重敲击不醒悟啊!当狄某人的刀锋不快么?!待这一段混乱期过后,方方面面稳定下来,是时候清理一下内部了。
“恕张角直言,此印的确是‘用早了’,宜暂时悬挂高阁,敬谢不敏。城主外则拥有河东近半表里山河,以及太原这般虎踞龙蟠之形胜之地,进可虎视关中,继而雄视天下;内则有钱谷丰饶、兵甲精良。只要不骄不燥,内圣外王,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数载之间,王霸之业可成。届时,便是传国玉玺再现天下,宣告正统所在之日。”张角说罢长施一礼,整个大堂显得安静异常。
狄烈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角:“你真这么想?”
张角郑重顿首。
狄烈又看向陈规:“元则呢?”
陈规闭目不言,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陈规是汉家臣子。”
是“汉家臣子”,不仅仅限于是“宋家臣子”……古人还真是会打机锋啊。
狄烈朗声大笑:“好!就这么说定了!好好招待三国来使。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