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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君泽踉跄之间。踩了小伙计的手指。
他是及时稳住了身子,可小伙计却疼的直闷叫。
他注意到苏君泽微微闪亮的眸子瞬间黯沉了下去,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星光一般。
似乎有些心痛?
萧迁感觉的不错,苏君泽是在心痛。心痛的觉得胸口被安容推过的地方结了一层冰,再被萧迁探过来的质疑眼神一看,瞬间冰块分崩离析。
耳边回旋着萧迁那句大嫂。唤的那么自然顺畅,可明明沈四姑娘还没有出嫁!
苏君泽瞥向安容。只见她眸带羞色,脸颊又恢复了之前的红润。
不是因为推开他羞愧的红,而是那声大嫂。
想着,苏君泽嘴角便勾起一抹自嘲讥讽的笑来。
她宁愿摔死,也不愿意他救她,他到底有多自作多情?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安容却上前两步,朝他福身道歉,“谢谢你救了我,方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开你的。”
安容真不是故意的。
那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等推开了苏君泽,安容也后悔了。
她好像做的太过分了些,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她那样子,却凭白多了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还显得她忘恩负义。
这一世,她和他已经注定不会有更多的交集了,她怎么就不能表现的更自然一些?
苏君泽笑了。
他看着安容,嘴角的笑愈加的欢畅,她的道歉连他眼睛都不敢看,只盯着他的胸口。
苏君泽一直知道。
安容怕萧湛,怕的就如同猫儿见了老鼠一般,避之不及。
但是今天,他更确定,安容怕见他。
她怕萧湛,京都大部分人都能理解她,萧湛性子冷冽,又带着面具,窥不见容貌,越是这样,越是叫人害怕。
可是他呢,他自认还是个儒雅君子,眼神温和,有什么可怕的?
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萧迁假咳两声,走到安容身侧对苏君泽道,“苏兄,我大嫂不会有意的,等我大哥回来,我让他给你道谢。”
一口一个大嫂,就像是警钟敲在苏君泽的心上。
他望着萧迁,笑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便是换做旁人,我也会相救,若真想谢我,不如一会儿你请我喝几杯?”
萧迁乐意至极。
苏君泽迈步上楼,莫翌尘漫步随后。
萧迁则看着安容,眉头皱了又皱,大哥走之前派了暗卫守护她,怎么都没见着?
像大嫂这样容易倒霉的人,暗卫不近身伺候哪行啊,别等大哥回来,大嫂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了呢。
安容抬眸,看到萧迁的眼神,嘴角轻轻扯开,“那个,我还不是你大嫂。”
萧迁笑了,笑的颇有些意味。
大哥被祖父算计的事,虽然国公府知道的人极少,但是他却是知情的一个。
那日大哥回来,他唤他,他都没有搭理。
而是急匆匆的去了祖父的书房,大哥走动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女儿香,顿时起了好奇心。
他偷偷的跟去了外书房。
祖父不在,父亲在。
大哥质问媚药的事,父亲很直接了当的告诉他,让他找祖父。
当时他的震惊啊,祖父办事,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大哥中了媚药,又身含女儿香,这还有别的可能吗?
再加上后来祖父和大哥的反应,唯一的解释就是,沈四姑娘已经是大哥的人了。不用急着娶回来,也飞不掉。
已经是他大哥的人了,他唤她沈四姑娘合适么?
只是这话,萧迁可不敢当众说,便是私底下,他也不敢啊,要是叫大哥和祖父知道了。还误以为他调戏大嫂。他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萧迁清了清嗓子,道,“还有不到半个月。你就嫁给我大哥了,我喊你大嫂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也迈步上了楼。
留下安容站在那里,脸颊通红。恨不得钻了地洞好。
安容告诫自己是她多心了,可是她总觉得萧迁那一声大嫂不是随便喊的。好像意有所指。
安容不想胡思乱想,可偏偏忍不住。
恼羞成怒之下,安容在心底狠狠的咒骂萧湛,都怨他!
沈安溪站在一旁。望着安容颜如渥丹的脸,眼睛眨了又眨,最后伸出五指在安容眼前轻晃。
“四姐姐。你想什么呢?”沈安溪笑着,眼底带了捉狭之色。
她知道安容是因为萧迁的话才脸红的。这萧国公府的人也真是奇怪。
好像说话做事都喜欢随心所欲,怎么高兴怎么来,都不管人家姑娘是不是脸皮薄,承受不承受的住。
喊沈四姑娘怎么了,非得喊大嫂,羞的人家脸红就高兴了?
安容摇头,“没想什么。”
沈安溪捂嘴笑,“没想什么怎么会脸红,肯定是想四姐夫了。”
安容的脸瞬间又红了三分,几乎可以跟番茄媲美了。
她跺了跺脚,就要打沈安溪。
沈安溪赶紧跑上楼,将楼梯踩的噔噔作响。
安容不敢追她,她现在都有些怕上青玉轩的楼梯了。
谁知道,会不会又摔了?
安容刚这样想,好了,那边楼梯还真有人出来。
沈安溪又是跑着上楼的,这不就和那人撞上了。
不过,好在沈安溪是扶着楼梯上的楼,瞧见有人,她赶紧避过了身子。
没错,那人滚了下来。
那凄惨的叫声,听得人耳膜生疼。
而且,还有些熟悉。
等她摔下来,安容忙走过去一看。
待她看清楚是谁时,眉头凝成了一团,她没法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
摔下楼梯的人,是上官萼云。
上官萼云四仰八叉的摔在青石地面上,发髻凌乱,环钗斜歪,额头还撞出了淤青。
不过她趴在地上时,倒没有哭的那么伤心,只低着头,满脸的眼泪鼻涕。
只是双肩在打颤,使劲在那抽噎着,别提有多凄惨。
安容扭了扭眉头,虽然她是在怀疑上官萼云是自找罪受,可人家那么趴在地上,着实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偏她的丫鬟还不在,安容还是决定去扶她一把。
等安容走近,伸出手时,却被上官萼云一把给糊开了。
她红着眼眶,哭道,“你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不用你同情我!”
安容微微错愕,眼看一楼的客人都围了过来,安容都替她觉得尴尬。
只是上官萼云眸底的倔强让安容微微怔愣,难道她不是故意的?
“有人推我!”上官萼云咬牙切齿道。
安容眉头陇紧,她分不清上官萼云是不是为了逃避而撒谎。
“谁会推你?”安容问道。
上官萼云嗓子一噎,她哪里知道是谁推的她,她后脑勺上又没有长眼睛。
上官萼云摔了,沈安溪又扶着楼梯下来了。
看着她不喜欢的上官萼云,沈安溪着实白了她好几眼,要不是她以前身子骨弱,习惯了上楼扶着楼梯走,生怕什么时候体力不支,摔下楼来。
不然岂不是要给她当了垫背的?
但是一码归一码,沈安溪还是实话实说了,“她摔下楼,我躲开时,好像瞧见了有穿青碧色裙裳的姑娘躲开。”
上官萼云一下子就清白了,她就哭的更委屈了。
这回,安容去扶她,她就没说什么了。
沈安溪问小厮,“楼上谁穿了青碧色裙裳?”
小厮想了想道,“有两个姑娘,一个是东钦侯府姑娘,一个是江太医府上的姑娘。”
至于是谁。这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很快,就排除了苏君泽嫡妹,苏可馨的嫌疑,上官萼云摔倒时,她正和她大哥在说话,而江太医府上的姑娘江采萍则准备下楼。
上官萼云听得是咬牙切齿,要不是浑身都疼。需要去看大夫。她真想活刮了江采萍。
不过江采萍也吓的直哭,“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踩了裙摆。我怕……。”
她是怕上官萼云摔下楼摔出个好歹,到时候江府担待不起,就躲了起来。
江采萍这样的解释,让人唾弃。可又觉得情有可原,要是上官萼云真摔死了摔残了。她不担罪责怎么可能?
不过安容倒觉得她目光有些躲闪,,显然是在撒谎,而且看她的眼神有些冷。很讨厌她似地。
而上官萼云则有些咬牙切齿,却也没有继续追求,这显然不像她的性子。
沈安溪没事。上官萼云不追究江采萍,谁还追究?
江采萍扶着上官萼云去看大夫。她神情倒镇定的很。
她就是故意的,可又如何,上官萼云不敢说,因为她推她时,上官萼云是这样嘀咕的,“怎么不摔下楼,摔死她呢。”
她做的,不过是成全她罢了。
结果,江采萍扶着上官萼云刚出青玉轩。
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喊道,“邓府抄家了!邓府抄家了!”
青玉轩里也哄闹了起来,“哪个邓府?”
有人回道,“就是邓太医邓家。”
江采萍脸色一白,顾不得上官萼云,就直接跑了出去。
太医院只有一个邓太医,就是她舅舅!
安容和沈安溪也出了青玉轩。
只见远处,阮侍郎骑在马背上,他身后跟着一群官兵。
官兵中间,用绳子捆了一对老弱妇孺往前走,老的白发苍苍,小的才三岁的模样,哭的叫人怜惜。
沈安溪看了有些怕,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下场,“好好地,邓太医怎么就抄家了呢?”
有中年男子在一旁,听了沈安溪的话,道,“这位姑娘就有所不知了,其实这邓太医倒无辜的很,有罪的是他父亲,说是宫里头查出来,当年是他父亲在医书上动了手脚,害的郑太后将有毒的晚香玉当安神香用了十几年,如今被查出来,皇上震怒,要灭了邓家满门,还有太医院上下,通通挨了板子,无一幸免。”
说着,那中年男子重重一叹。
安容背脊有些发凉。
看着缓缓走远的蹒跚老者,还有那渐行渐远的啼哭声,安容忽然觉得她有些罪恶。
她只顾着太后的身子,却没想到会连累这么多无辜的人。
罪不及妻小,皇上怎么能灭邓家满门呢?
安容轻咬唇瓣,沈安溪拉着她转身。
安容转身时,瞧见江采萍憎恨的眼神。
安容忽然有些明白江采萍为什么要推上官萼云了,她是恨她,恨武安侯府。
江采萍对安容的恨,那是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邓家表哥,她钦慕了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