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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宫华-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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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到人家军师阵前靠的是脑子,这位也想得开。

“在下宫裘,你直唤我名字即可,不过是蒙王爷厚爱随来观战的,哪里称得上一声军师。此处甚好,家国未平,我怎会余心贪图享乐。不知小将军贵姓?”

“原来是宫先生,王爷用兵如神,既然选了您做军师,您便是有真本事!在下陈柏川,还望宫先生多多指教。”

宫奕连应到“不敢当……”她可不想整日里被一众燕淮的部下堆在军师的位置上下都下不来。

送走了陈柏川,宫奕忙让永安锁了院门。

“你再忍忍,等天黑了再把妆卸了。”

她本想来到西北后在城中的一处宅子里住下,这样永安出入也方便些,她自己也不习惯整日里被人盯着看着。哪知这处宅子当初是阿秀买的,她只去过两次,现在早就忘记在哪里了,索性跟着燕淮来了城主府,等着阿秀从邙山过来。

永安坐在椅子上裹着棉袄,一阵阵哈气从嘴中呼出来。“我一直以为皇宫的冬天就是最冷的,冬衣外面再加一层大麾,哪知西北冷成这样,别说加一层了,就是三层,都隔不住寒风朝脖领子里面灌。你说人为什么总要打仗?西魏现在铁定还冷,好好窝在家里多好,有些人偏生喜欢挨冻!”

宫奕捧着一杯热茶,升腾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看不清她再想什么,只是出口的话发人深思,“每年宫中的碳,都是附属国进贡的贡品,有人忍着天寒地彻的冷挖煤挖矿,来换取皇宫中边边角角的温暖如春。不是他们喜欢挨冻,只因大多数战争能为皇权和贵族换来永恒的春天。”

永安沉默,许久才出声,声音略显低落,“若是母后和哥哥成功了,会不会有更多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宫奕攥着她的手,不言不语,是非对错相信永安心里清楚得很,问宫奕只不过是把藏在心底的痛苦说出来。

“过几日你就跟我去外面新置办的宅子里去,两个女儿家住在城主府终归是不方便。”

永安隐下面上的凄苦,笑到,“好哇,城主府一群男人,想想都渗得慌!”

——

入夜,宫奕趴在小床上,裹着厚厚的大棉被翻着嬴姗弄来的拓本,她仔细地逐页浏览,发现太后对当年惠贵妃及其母族何氏的灭门一案所言不多,从字里行间依稀能看出对何氏的仇恨之情,反而对于何惠本人并无太多琐述。

“在干什么?”燕淮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坐在床边抱住那个大大的棉花包。

宫奕扬了扬手中的拓本,“太后手札,那日嬴姗从宫里弄出来的……你们何家与太后是不是有仇啊?”

燕淮轻轻揉搓着宫奕冻得通红的脸颊,答道,“当年之事爷也查到了一星半点儿的猫腻,可惜那时别说是爷,就连燕竭都尚未出生,纵使那老女人跟母妃有恩怨,也被父皇压的死死的,知晓这其间详情的宫人,多半已经入土,或者返乡,等青竹他们再去找的时候,便全部断了联系。”

“你是说有人在暗中阻止你查下去?”宫奕从床上坐起来,紧了紧被子。

燕淮点头,“不是那老女人,就连爷也查不出那人是谁。”

“对了,太后的母族是哪一家?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是沈家,当年同何氏一起,是大燕声名赫赫的两个家族,当年父皇先是娶了沈清蕴进门,有了沈家助力登上皇位,后来为平衡皇权,又纳母妃进宫,封为贵妃。后来沈家不知为何一夕之间举家灭门,随后,才是……何家。”

沈家!

宫奕顿了顿,忽然直起身子严肃道,“我有印象,多年前我来大燕的时候,莫乾同我提起过……据我所知,沈家和何家关系一直不错,而且……十有八九是要联姻的……”

想起那年街上情意相投的那对男女,男子腰间的“沈”字玉佩光泽清亮,女子眉眼含情,与燕淮有几分相像。宫奕一怔,抬眼仔细瞧这燕淮,脑中的影像渐渐清晰,果真那眉眼像及了那人。

她仔细捧着那张脸,深吸一口,“燕淮,我觉得……我见过母妃,而她好像就是要与沈家联姻的女子。”

燕淮眼神一凝,他知道宫奕说话向来有分寸,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乱说,她能这样提出来,十有八九这事是真的。“当时沈清蕴……”

“她还没进宫!”宫奕斩钉截铁地回到,“这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来事情朝着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两大家族原本交情不错,可就在入宫后,反目成仇。

原本以为太后见不得惠贵妃与其争宠才出此狠手,如今看那札记的记载,像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恨上了何氏一族。

“你说……会不会是何氏设计才令沈家灭门的?”

燕淮垂头思索着,“不会,当年舅舅临死时派人找过我,说何氏不防,才被沈清蕴钻了空子,若是何家一手谋划了沈家灭门案,怎么会一点警觉都没有任其反扑?所以,我觉得此事另有他人。”

“谁?”

燕淮看着宫奕,抿了抿唇凑到她耳边。

“父皇。”

☆、055 是中毒

当真是先皇的意思么?宫奕一怔,当年若是两家联姻,天家绝不会坐视不管,那么先皇存了这样的心思不是没有可能。

“你……”宫奕有些迟疑地望着燕淮,倘若真是先皇设计令沈家和何家反目成仇,这样的事实对于燕淮而言该多么残忍!

别人眼里,御清王高高在上,贵不可攀,一个劲儿地巴结献媚,可有了这些经历,谁还羡慕得起来?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的父亲杀了母亲,而燕淮身为一个年幼的孩子,就要独自承受这种悲痛和别人无谓的怒火。

一想到自己那时本可以保护他,却平白让他受尽时间苦楚,宫奕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这泪珠子越发不值钱了,自从跟了爷,隔三差五就能哭上一回。”燕淮生怕冻着她,又把被子紧了紧,哪怕他抱着不舒服。这女人的心思他怎会不知,可是当年她要是真的插了手,如今坐在床边的那个男子,早就不是他了!

屋里就算生着炭火,终究是暖和不起来,宫奕泪珠子滚在燕淮手上,是滚烫的。燕淮拿手给她抹着,指间冰凉。

宫奕咬着嘴,打开被子连他一块包起来,燕淮冰冷的棉衣让她一阵哆嗦,却抱死了不撒手,燕淮一惊生怕她受寒,抖了几下终是没把她抖下来,最后被她那样子逗乐了。

“知道你疼爷,可你也得让爷把外袍脱了,你这样抱着也舒服些。”

“我不。这样舒服的很。”

“倔女人。”两只胳膊被宫奕缠得死死的,虽然他能轻易挣开,最后也往里挪挪任她抱着。

终于宫奕哭累了,在燕淮胸口的脑袋转了转,瓮声瓮气地开口,“你……你还是把外衣脱了吧……难受。”

燕淮噗嗤笑了,没再说什么脱了外衣躺在床上揽着她,轻轻拍着宫奕后背,“爷庆幸没有在那时候遇见你,不然,爷就是第二个杜文宣,而不是你口中的夫君……”

一想到燕淮一口一个阿姐的叫着,宫奕一阵恶寒,眼皮子直打架,“其实,你应该叫我祖宗……”

燕淮摸着她光滑如水的墨发,心底并无多少悲伤,这些年他冷心冷情,就是不想有一日落得父母亲那般相互猜忌,亲人反目。直到遇到她,明知杜文宣的女儿不可能这般纯净,可那日阳光下荷花池边她笑的纯真无暇,不是没有经历世事的那种纯真,而是参透一切后,剩下的淡泊静好,那笑容推开了他心中的一扇门,仿佛生来不幸的人,也应该拥有那样的笑和暖。

于是他开始不顾一切地靠近,哪怕赌上他所有的一切,最后全盘皆输也在所不惜。所幸,最后他赌对了……

怀里的女人呼吸均匀,早已沉沉睡去。

燕淮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情深意浓,许久轻轻在额头上印下一吻,“爷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才会在这辈子遇上你……”

——

第二日一早,永安鬼鬼祟祟地寻了房里来,宫奕早就坐在桌前用膳了。

“昨日……”永安吞吞吐吐地。

“怎么了?”宫奕手中的筷子,示意永安坐下说。

“昨日我看见……三哥来过。”她知道宫奕跟燕淮定了亲,可是毕竟还没成亲,她一个大姑娘家说这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宫奕不以为意,随手给她夹了一个豆包,“快些吃,热乎着呢。”

“三嫂,你们……你们……我不是不让,我是怕被人知道了坏了三嫂声誉。”永安急的抓耳挠腮,这里到处都是男人,一个不留神三嫂被发现了身份,于自身是极为不利的!

宫奕摸着自己女扮男装的俏脸,又打量一下永安那身毫不起眼的小厮装扮,摇头,“他们发现不了。”

看着永安惊恐的目光,宫奕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和你三哥什么都没发生,你别乱想。”

“宫先生。”正说着,昨日来的陈柏川兴致勃勃地走进来。看见小厮坐在宫先生的正对面,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将军听说您来了,特地命属下请您过去。”

宫奕想想,此人口中的将军十有八九是镇守西北多年的平威将军。

净手起身,对着永安说了几句,转而朝着陈柏川客气点头,“烦请小将军在前面带路。”

——

城主府客堂,平威将军坐在侧坐,燕淮坐在正中央,陈柏川领着宫奕走了进来。

不着痕迹地对着燕淮笑了笑,宫奕对着二人躬身施礼,“宫裘见过王爷,将军。”

平威将军老眉一翘,上下打量着宫奕,“你就是王爷新请来的军师?”

“回将军,正是。”

“嗯……细皮嫩肉的,上过战场没?”平威将军眯着老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多年征战沙场,一身气势显露无疑。

燕淮坐着,一语不发,下面那个女人在这世道上混了几千年,应对这样的状况自然不需要他插手。

果然,宫奕安然站在那,答道,“战场没上过,可是见过人上战场。军师不用蛮力,靠的是脑子。”

“哼,你倒是挺会说。”平威将军冷笑,看着这样一个人,他不觉得他能有什么大作为,御清王料事如神,哪里用得着他在那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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