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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裴文斌你到底凭什么?”胡欣的语调,出奇地平静。
在他离开之后起初那几年,她不时会设想,如果这个男人回来,她该要如何面对他?但越到后来,这种设想就成了一种嘲讽,她和儿女在他裴文斌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累赘的包袱,既然他扔下了,就绝不会再回头来捡。
她但凡还有些许的自尊,都不该再去设想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有了这样的认知,裴文斌这个人,在她心里便慢慢淡去,她甚至渐渐记不清,他的容颜,也记不清,他与她过往的美好。
裴文斌缓缓抬起头,胡欣这才发现,他的两鬓已经花白,眼角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过往那双英气逼人眼眸此刻溢满深深的悔意。
只是,这些花白的头发,深浅的皱纹,深深的悔意,全部加起来,也抵消不了胡欣和裴悦姐弟这些年所受的心灵伤痛。
很多人都以为,时光,可以抹去很多很多,但有些伤痕,在心里烙下之后,就成了一道无形的深沟永远也无法填平。这道无形深沟,亦成了两颗心之间永远无法再跨越的距离。
“阿欣,我只是想见见你们……”
裴文斌对上胡欣平静的眼眸,居然有种难以遁形的羞耻感。
一直坐在胡欣身边搂着胡欣的裴悦,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有什么好见的?谁若是告诉我,扔了一袋垃圾之后,发现自己蛮想念这袋垃圾然后转头眼巴巴地去扒垃圾桶,我想,这人铁定是疯了!该去精神病院治治了!”
裴悦当然没卑微到自认自己和妈妈是垃圾,她只是借机讽刺裴文斌当年没一丝留恋扔下她们的行为,在他眼中,当年的她们,大概真的跟没用的垃圾一样。
“小悦,不是这样的……”
裴文斌被女儿不留情面的的声讨弄得十分尴尬,想对女儿挤出一丝笑意,却因脸部肌肉僵硬而露出似笑似哭的表情,爬了不小皱纹的额上,铺了一层汗珠。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裴悦冷眼瞅着裴文斌,这个男人,在她眼中早已不是她爸爸,他的身份,仅仅是一个令她恶心唾弃的抛妻弃儿的负心男人而已!
裴文斌没想到自己当年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会变成现在这个咄咄逼人与他针锋相对严厉遣责他的人,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应对女儿的质问。
“你一定认为,你走了之后,我们过得很不好。我告诉你,你错了!这些年,我们过得很好,不劳你挂心,更加不需要你回来弥补我们或是施舍我们什么。从你走的那一天起,我们跟你就再没半毛钱的关系!”
裴悦说完,拉着胡欣站起来想要离开,胡欣似乎也不想跟裴文斌周旋,顺从地随着女儿的步伐楼梯迈云。
裴文斌急急站起来开口挽留,“阿欣,小悦,当年是我糊涂,对不起你们……”
看见他这副嘴脸,裴悦打心里觉得厌恶,于是寒声打断他。
“对不起?呵呵,裴文斌我告诉你,这个世上,最虚伪、最烂、最不值钱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
在别人胸口狠狠地捅一刀,再说对不起,有用么?更何况,这句“对不起”还迟了十几年!
裴文斌被女儿的话抨击得无地自容,手垂着缓缓地低下头。裴悦拉着胡欣步上楼梯,走到一半,裴斌终从自责中醒了过来,抬脚追过去。
“阿欣,小悦,你们听我说……”
白铭嗖地一下闪身拦住他。“她们不想见你,你滚吧!”
裴文斌愣了半秒,渐渐反应过来。“小铭,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
白铭抱着双臂牢牢地挡着他的路,炯炯的利目透着寒光。“谁说与我无关?如果无关,她们怎么会在我家?”
裴文斌又是一愣,他来白家,是想跟白家的人打探胡欣和一双儿女的消息,他绝对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母女二人,但相逢来得太过突然,他完全没有闲遐去考究母女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家,现在听白铭这么一问,他才惊觉,是啊,为什么她们会在白家?
“她们怎么会在你家?”完全理不清关系的裴文斌,傻傻的反问道。
其实,若果当年他是个关心儿女的父亲,不难看出白铭和自己女儿那种不寻常的关系。但偏偏,他当年的心思除了放在仕途上之外,剩下的全副身心,都被他那漂亮惹火的小情人给勾去了,要他在家扮成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已经十分难得,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和心神去察觉女儿和白铭之间那种眉来眼去的涌动?
“你没有资格知道!”白铭凉凉地扔给他一句。
同是男人,白铭最鄙视的,就是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
而对裴文斌这个为了下半身幸福不惜摧毁结发妻子及儿女下半生幸福的男人,白铭不止鄙视,还深恶痛绝!
“小铭,你也是男人,你该知道的,男人嘛……”
裴文斌试图说服白铭,因为,他想追上楼去求得胡欣和女儿的原谅,但白铭高大的身形如一堵墙挡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白铭眼里的寒意倏地又降了几分,他眯眼瞟着裴文斌,十分不屑地说。
“你他妈的也佩称男人?像你这样为了自己的私欲抛妻弃儿、不负责任的人,连畜生都不如,更别提男人!”
被白铭毫不留情地奚落,裴文斌的脸有点挂不住。在他看来,他跟白铭非亲非故,自己不欠白铭的,凭什么在这里听白铭无情的数落?这样想着,裴文斌便端起脸以长辈的姿态迎上白铭的视线。
“白铭,你话别说得太过份!我怎么说也是你爸爸的兄弟,算起来可以当你的叔叔。”
白铭勾起唇,眼角带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讥笑。
“叔叔?按血缘来说,你是我未来岳父,但从人格来说,你根本不佩!”
白铭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他跟裴悦的事,裴文斌迟早都会知道,早些让告诉他,也好让他明白,胡欣和裴悦现在有白家和他白铭撑腰,由不得他裴文斌撒野。
裴文斌吓了一大跳,睁大眼瞪着白铭好一会,惊讶探究的视线上上下下地看了白铭好久好久,才相信白铭不是在说笑,才猛地抬起手试图推开白铭。
“不行,我绝不会答应!”裴文斌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而严厉。
白铭纹丝不动地站着,朝裴文斌眨眨眼,墨黑眼眸里那抹似笑非笑的讥笑又浓了几分。
“你是谁?我需要理会你的意见吗?”
白铭以十分恶劣的口吻反讽着裴文斌。
“我是小悦的爸爸!我绝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在白铭面前,裴文斌自认为不需要低着头做人。
白铭跨前一步,硬生生地把裴文斌逼退了一步。
“你说你是小悦的爸爸,欣姨承认了?小悦承认了?你忘了?你是那个叫吴晓燕的女人的老公,跟欣姨和小悦一点关系也没有!”
白铭虽然没查出裴文斌的去向,却查到了不小当年裴文斌跟他那小情人的事情。
裴文斌被白铭逼得步步后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白铭,你准备像你妈一样,以晓燕的事来威胁我?”
养小情人这种事,在外面花天酒地时,可作为一种炫耀的资本,但却始终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说的事。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认为,现在的你,还有被威胁的价值吗?”
白铭一针见血地下了结论,现在的裴文斌,无论在谁眼里,都是一条丧家狗。
“白铭,想不到,你跟你妈一样喜欢以权势压人!小悦肯定是因为不知道你们的德性才会被你蒙骗,我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可笑的是,伤裴悦深的人,现在居然摆出一副捍卫女儿权益、誓死保护女儿的慈父嘴脸!
【14】别像个疯狗到处乱叫
【14】别像个疯狗到处乱叫
一直坐着客厅里没插过半句话的两位老人,听到这里终是听出些端倪。
“文斌,你刚才说什么?阿姒曾用你跟那女人的事来威胁你?”
白奶奶和白爷爷只当当年的事是裴文斌的家事,所以只坐在一旁不曾插过嘴,毕竟,清官难审家务事,就算他们是长辈也没权力去干涉别人太多。
可裴文斌最后两句话,却极明确地针对肖姒和白家,似乎,当年的事跟白家也有所牵扯?
“奶奶,你别听他乱说。”
白铭高大的身体欺过去,硬生生地把裴文斌逼得步步后退,然后,直接将他逼至墙边,双手撑墙上瞪着裴文斌沉声警告他。
“裴文斌,管好你的嘴巴,别像个疯狗般到处乱叫!”
当年的事,白铭还在私下调查着,在真相没弄清楚之前,他不想把这事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爷爷奶奶一把年纪正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他不想老人还为后辈的事操心烦恼。
裴文斌刚才敢对白铭说那样的话,完全是因为他对白铭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可现在,他被白铭逼至墙边,论身材白铭比他高大半个头,那样自高而下地望着他,白铭的气势上已占了绝对的上风,加之白铭浑身上下散发着森寒的戾气,那强劲的气势如巨浪般朝他扑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爸爸,爸爸,我们要去看狗狗!”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清脆响亮的叫声从楼上传来,紧接着,便见几个小鬼头一蹦一跳地蹦下楼梯。
白铭冷峻的脸面瞬间如春雪消融的暖阳,转身,俊面挂上和熙的笑意,对冲过来的小包子张开手臂。
“好,爸爸带你去看狗狗。”
裴文斌表情复杂,惊讶地看着被白铭抱起的孩子。
“他是……你和小悦的孩子?”
裴文斌的脑子转得很快,迅速把白铭刚才的话和眼前这可爱稚致的小家伙联系起来。
白铭瞟他一眼,不理他,从口袋里潜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你走吧,明天联系我!你想知道什么,明天我全告诉你!”
小包子搂着白铭的脖子,水灵的眸子落在裴文斌脸上,若在平时,他是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感兴趣的,但或许是血缘至亲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裴文斌的脸容跟裴扬有着八分的相像,他对眼前这名老男人生了些好奇,大眼睛骨碌碌转着,视线却一直在裴文斌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