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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知道她只是故意说给宋少言听的话,却依旧觉得欣喜。
任意看了他一眼,头疼地摆手:“你起来吧。”语气无奈又带着淡淡的纵容。
秦修远没有动,而是跪在地上,抬头直视着任意:“陛下真的打算让宋少言入宫?”
第349章 以色侍人(四十四)()
任意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你应该听到了,朕刚刚已经跟宋少言约定好了。”
秦修远道:“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陛下还要把他留在身边吗?”
他神情肃穆,警告道:“陛下,宋少言并不适合留在您身边。”
任意道:“朕自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秦修远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可以随意处置宋少言,他做过的事足以把他处以极刑。陛下为什么要放过宋少言,反而把他迎进宫里,还是以皇夫之位。”是因为舍不得吗?
任意眼底恨意隐现,她声音如浸寒潭:“朕之前就说过,要他入宫,一辈子担着以色侍人的名声,把一身的才华和满身的抱负都葬在后宫之中。”
言语间的恨意听起来刻骨铭心,秦修远心头反而更沉重了些。女帝会这么恨宋少言,是因为当初爱极。
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虽然当初女帝就说要宋少言入宫,但实则根本不需要让宋少言入宫就能除掉他。女帝让宋少言入宫更像是救了宋少言一命,秦修远不愿意再往更深处去想。
他不善谋略,在某地方却看得很清楚。然而他总是不甘心,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甘心?
他本身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秦修远这样想着,开口道:“折磨宋少言有无数种方法,陛下何必用这一种方法?”
他接着道:“废了皇夫再立总是不好听的。宋少言只是一个罪臣,犯不上让陛下送出自己的皇夫之位。”
任意静静地听他说完,说道:“将军的意思是?”
秦修远笑了笑,好些天没出现在他身上的痞气又出现在他的笑容了。他道:“陛下再考虑考虑臣的自荐如何?虽说臣那一日是遵循陛下的命令,才在早朝上直接自荐的,但未尝不是臣自己的心意。”
他凝视着任意,平日里总是充斥着漫不经心情绪的黑眸中,此刻装满了深深地情意。
他沉声道:“臣想做陛下的皇夫,请陛下准许。”
任意已经猜到他要直接说出来,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神情有些复杂,对秦修远道:“你先起来。”
秦修远当然不肯起来,任意却道:“有些话不好让你跪着说。”
秦修远这才起来,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任意,一瞬都没有移开。
任意负手而立,任由他看着。她没有看秦修远,而是看着寝殿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副字画。
她叹了口气,说道:“朕刚刚跟宋少言说的话”
她把手攥成拳头放在唇下,略显尴尬地轻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只是故意说给他听,气他的。”
秦修远虽然早就知道,心中还是有些涩然。他倒不是因为任意说的话是假话而觉得伤怀,而是因为任意是故意拿话去气宋少言的。
她会故意去气宋少言,就是还在乎宋少言。她现在生宋少言的气,恨着宋少言,等宋少言进了宫,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就可能冰释前嫌了。
宋少言何等聪明,他现在爱慕女帝,必然不会放过任何与女帝和好的机会。
到时候秦修远为自己的想象拧了一下眉,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臣知道。”
任意终于转过身来看他,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注视着他,接着道:“但朕作为帝王,是真的那样想的。”
“秦将军在边境镇守数年以来,蛮夷不敢有丝毫犯边,连最偏僻的村子,冬天的时候都没有遭到蛮夷的劫掠。甚至于边境穷苦,无以为继的时候,将军还调动周边城池的存粮让边境的村庄过冬。”
“每年冬季,边境的村子都会死四成、甚至于更多的人。但是将军镇守的时候,仅仅只有一成的人无法度过冬季。北越不会有比将军更加出色的将领了。”
秦修远有些发愣,说道:“陛下知道?”
任意笑了笑,声音柔和:“朕读了前些年边境送上来的文书,朝臣们能看到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而已。但朕知道,是将军爱民,费尽了诸多心力,才会有这样的成果。”
被自己爱慕的人夸赞,感觉当然是很不一样的。秦修远自诩自己脸皮很厚,现在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道:“这是臣应该做的。”
而且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忍心看着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被蛮夷烧杀抢掠,看着幼童都会被斩于马下,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冻饿而死。
任意摇了摇头:“但做到的这些的,只有将军一个。”
第350章 以色侍人(四十五)()
秦修远何尝不是如此看待她的?他不愿意女帝去回忆之前的事,低声想要把话题引开:“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任意却直白道:“可我一直未曾走出来。”
她眼中浮现出落寞的神色:“他不喜欢我,却把我从冷香殿里带了去来,扶持我登基,一点点教导我威仪。”
“甚至”她轻笑了一声,空灵的笑声回到在寝殿中,让秦修远为之动容。
“他看出了我对他的爱慕,不留痕迹地迎合我、引导我,让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
“但其实他根本不喜欢我,也从来没打算和我在一起。”
若非如此,封乐清也不会搭上自己这一生。一时的迷恋和好感,不见得能持续多久,封乐清可能会感激宋少言、会敬重他,却不会对他有如此刻骨铭心的感情。
任意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她道:“他不喜欢我,却给我希望,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我。”
她看着秦修远,一字一语地说道:“但是我不能这样对你。”
他喜欢她,她就更加不能肆意而为,这是对他的尊重。
任意转过身,郑重地对秦修远道:“乐清多谢将军厚爱,但恕乐清不能答应将军所求。”
秦修远看着穿着暗青色帝袍的女子对他弯下腰,敛衽而拜。上一次她对他行礼,还是请他帮她对付宋少言的时候。
秦修远忽然无奈一笑:“陛下做什么呢?本就是我让陛下为难了。”她早就不需要为任何人弯腰了,更不必对他弯腰。
秦修远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5。
任意微微一愣:“是我对不住将军”
秦修远站起来,挑眉道:“陛下哪里对不住我吗?难道我当初为陛下效力为的是有朝一日能进宫,荣华富贵?”
他拍了拍衣袍,俊朗眉眼间不羁如初:“不能让陛下动心,是我无能,跟陛下有什么关系?”他当初会支持她,也只是不想与宋少言合作和顺便维护一下所谓的皇权罢了。她也不曾说过什么让他误会的话,他会喜欢她只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与她并无干系。
任意怔愣着看着她,略有些不安:“我”
秦修远对她笑了笑,语气中饱含柔情:“既然陛下不想要我,那从此之后,臣与陛下只是君臣。”她应该很清楚,迎他进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回他手中的兵权,还能得到武将的支持,让她能坐稳皇位。
但是她没有那么做,而是郑重地拒绝了他。
秦修远除了酸涩的情绪,更多的是释然。他喜爱的这个人,即使掌握可以为所欲为的权力,依旧不会践踏别人的心意。她有自己的原则,他难道要逼迫她吗?
没有必要,他也舍不得。他喜欢她,感情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权谋也没有利益,更不想只是自私和占有。
秦修远告退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如当初任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任意看着他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寝殿。她收回目光,懒洋洋靠在了榻上,目光放空。
233小心翼翼地开口:宿主?
任意嗯了一声,说道:我觉得我应该考虑一下我该怎么死了。
233:不是还差一点好感度吗?
任意扫过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随口道:所以才要考虑死的事情了,唔,让我死得慢一点。我得处理处理后事。虽然封乐清对于皇室没有多少感情,但她还是习惯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干净。
更何况,一个安稳的王朝对于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任意挑高声音,喊道:“若琴?”
若琴一直守在寝殿外面,进来询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任意道:“你把宗室子弟的名单给朕一份。”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未出嫁的女子的名字也列出来。”
若琴应了一声,心中有些好奇,陛下这是要给谁赐婚吗?她不敢逾越多问,让外面的宫人进来服侍,自己去操办明白的事情了。
三日后,丞相宋少言卸职,连同其他的宋家子弟也多少受到了牵连,或降职或是直接剥夺了官位。宋家在朝中的势力一落千丈,北越朝中经历了一次大洗牌。柳逸从翰林院一跃成为了丞相,风光无二。程容从帝师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也任了要职。
任意终于要每天认认真真地批奏折,处理政事了。
御书房。
任意对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轻轻打了个哈欠,惋惜道:我有点想念宋少言了。
233:是宿主把他弄下去的。女人啊,真是善变,摊手。jpg
任意玩笑道:总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嘛。来,看看我们的宋相做什么呢?
233扯出了监控,一处偏僻的宫殿中,宋少言安静地坐在哪里,神色微敛。他没有被任意放回宋府,而是囚禁在宫中的一处偏殿里,对外宣称的是他已经进宫陪伴任意。
出于对古代皇权与世家之间关系的考量,任意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