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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沈慕飞唇角一勾,“真是巧了,那位要跟周公子成亲的姑娘,正是在下唯一的师妹。师父已故,在下自然要亲眼看着小师妹成亲,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啪”清脆的一声,王婷一子落下,抬头微笑道:“沈门主,你输了。”
沈慕飞看着已被逼至死路的黑子,无奈地摇摇头,道:“王姑娘棋艺高超,在下甘拜下风。”
王婷边收拾棋盘边道:“沈门主心不在焉,这棋肯定是要输的。”
沈慕飞点头:“在下进来想的事情的确多了些,可也巧了正好跟至尊阁有关,不知王姑娘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王婷的动作一顿:“沈门主请便。”
“前些日子,有一个叫东方天阁的门派向我龙庭门递来帖子,说是想借一臂之力,铲除至尊阁夫人王婷。”沈慕飞轻轻敲击着桌板,认真地看着王婷,“事成之后,他来统治至尊阁,与龙庭门永世结好。”
王婷不动声色,眼神却比方才冷了三分,淡淡道:“不知沈门主如何答复的?”
沈慕飞慢却不回答,悠悠地吃了口点心,又端起茶盏开始饮茶。急的萍儿想直接把手里的托盘砸到他脑袋上,你倒是说呀!
王婷也不催促,只是继续收拾棋子。
“我怎么可能答应呢。”良久,沈慕飞才幽幽地道,“伤害王姑娘的事,慕飞是半点也做不出的。”
二十八
周定安带着韩暮雪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暮雪回房休息,他则去大堂跟父母请安。
周夫人责备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家里给你备了饭还在外面吃。”
周定安无奈地道:“暮雪走的太累了,就在酒楼休息一下,顺便用膳。”
周大人在一旁喝茶,也不插嘴,忽然想到什么就对周定安道:“定安啊,你可还记得王家那个大女儿王婷?你们儿时常在一起的。”
周定安一愣:“自然记得,父亲为何突然说起婷儿。”
周大人啜口茶道:“她今日到了,现下住在西院的厢房里……哎这孩子,你去哪啊?我话还未说完呢!”
不等周大人的话说完,周定安就已经飞奔出去。茫茫夜色里,无月,灯笼的里的火光微弱,他却跑的飞快,不怕跌倒。只有周定安自己知道,他的心跳的比脚步还快,几欲破膛而出。
婷儿婷儿,这么多年了……
天黑之际,沈慕飞道别离去。
而王婷一直呆坐在院里,捏着手里最后一枚棋子,眼眸深沉。不多时候,下人将晚饭送了来。还替周夫人传话说这几天比较忙,等闲下来再跟她好好叙旧。王婷客气地道谢。
两人回到屋里,萍儿把菜布好,看王婷似乎仍有些心不在焉,就道:“大小姐别为东方远宏之事烦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有凌阁主他们在,那个老混蛋翻不了天的。”
“为他烦心?呵。”王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还不够格,东方远宏,他这是一步步把自己往死里带,他既然不想活了,我成全他!”
萍儿被她眼底透出的寒光吓得一个寒噤,从头打到脚。
话音财落,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萍儿不明所以地看向王婷,王婷却已经起身,做好迎客的准备。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来人也不看人直接对屋里喊道:“婷儿——”
门口的男子不过而立之年,长得斯斯文文,书生气很浓重,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发丝散乱。胸口尚因为方才的奔跑剧烈起伏着,然后在看见那女子的刹那,却瞬间平复。他微微一笑,轻声唤她:“婷儿。”
王婷诧异:“……你是定安。”
周定安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婷儿,十年不见。”
王婷点点头,微笑:“是啊,有十年没见了,你还是这般莽撞。”
周定安拉起她的手,不顾她错愕的眼光,静静地看着她道,一时间失了神。婷儿,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若是与你再见,到底该说些什么。可现下见着你,知道你过得好,我便觉得欣慰了。
王婷轻轻地抽出手:“定安,这是怎么了?”
周定安回过神,摇摇头:“乍一见到你,开心,很是开心。”
萍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光明正大占自家大小姐便宜的小子,半晌回过神对王婷道:“大小姐,再不吃,这饭菜可就凉了。”
王婷点头对周定安道:“定安用过晚膳了么?要不要一起吃。”
周定安看着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萍儿又添了一副碗筷,然后边吃饭边疑惑地看着这个只拿着筷子却不动的怪人,你到底是饿还是不饿?!
饭后,王婷与周定安去院里坐着说话。萍儿奉上茶点后,就会屋里收拾,她一直远远看着,却也不知道那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大小姐一直举止得体,进退有度地招呼周定安。而周定安,掩在眼底深处的情意如何也抹不去。
那晚,他们一直聊到宿鸟归巢,月上西梢。
翌日,王婷整个上午都坐在小院里看书。萍儿惊奇的是,沈慕飞竟然没有过来打扰。将近晌午的时候,萍儿看日头太毒,就端了盏凉茶给她送过去。正巧此时远门被推开,进来个桃红衣衫、唇红齿白的美人。
萍儿把凉茶放下就问道:“姑娘是……”
“韩暮雪。”女子盈盈一笑,看向王婷,“我找王婷姑娘。”
王婷起身,极有礼仪地点头:“我便是,韩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见她不言语,王婷请她过来坐下说话,又转身对萍儿道:“去上茶。”
萍儿离去,韩暮雪这才走到石桌前,跟王婷点头致意,一起坐下。
韩暮雪道:“婷儿你一定不大记得我了吧……我和定安还有你,咱们幼时经常在一起玩耍。你年长我们两岁,为人处世极有分寸,待人也很是和善,对灭个孩子都很好。在一块玩的那几个孩子,大概都很喜欢你,定安也是。”
王婷一愣,却见韩暮雪微微一笑,接着道:“可是当年来了个叫清风君的大侠,你那时候啊,全部的眼神心思都放在那人身上,你跟着他离开后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她看了王婷一眼,“我喜欢定安,除却中间习武那几年,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事到如今,我已经成功了不是么。”
王婷无奈地一笑:“韩姑娘,其实这种事,你大可不必跟我说的。因为,这爱或被爱只是你们二人之事,外人永远无法插足。缘分就是天意。”
韩暮雪一愣。
“定安昨晚,只是来找我叙旧,他完完全全视我为昔日好友,不曾有半点男女私情。”王婷低笑一声,抚着茶盏的盖子,“韩姑娘有什么可担心,你既然决定嫁给他,就该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定安并非那种风流薄情之人,不是么?”
韩暮雪失笑,捂着嘴叹息一声:“亏我还在江湖混了几年,始终学不会豁达。王婷,我终究不及你,我今日算是服了。”
王婷摇头:“各人有各人的好,韩姑娘此话言重了,王婷受不起。”
萍儿端着茶出来时,韩暮雪已经离开。她看了眼尚自微笑的王婷,无奈地撇撇嘴,索性端起茶盘里的凉茶咕咚一口灌下去。
“啊,好凉快——”
午后不久,下人来报,有贵客临门,王夫人请她前厅一见。
那在厅里跟周大人寒暄的,竟是林逸轩。
王婷这才恍然记起,幼年在豫州,林逸轩也是那一堆玩伴之一。只是那孩子倔强冷漠,跟别的小孩格格不入,还是自己时不时在照顾他。
林逸轩看到王婷冷漠依旧,眼底却透出柔情。
王婷一时语塞,她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对林逸轩却始终没办法。
周大人在大厅摆下一大桌美食,叫来周定安韩暮雪,跟王婷和林逸轩还有沈慕飞一起用的饭。林逸轩初见沈慕飞眉头又是一皱,却也没当场翻脸。这期间晚辈们跟长辈请安,又是夸奖又是许久,倒也和睦。
两日后,周定安大婚。
周大人不愧是朝廷大员,请来不少重臣,就连皇帝也遣宫人送来贺礼。王婷和林逸轩两个江湖人,在一群官场中人里面穿梭来去,不由相视苦笑。
林逸轩道:“若是嫌累,就先回去休息。”
王婷摇摇头:“定安毕竟也是我们儿时的玩伴,提早退场,未免不合礼数。”
林逸轩蹙眉:“你就是太纠结于这些让人恼火的礼数纲常!”
王婷也不说话了。
不多会,吉时到了,王婷和林逸轩是晚辈,就立在正厅门口观礼。沈慕飞跟韩大人夫妇坐在一起,似乎是长兄如父代替他师父的意思。
鞭炮齐鸣,蒙着红盖头的韩暮雪被喜娘搀扶着走出来,新郎官和新娘子一人拿住喜锻的一端,三拜天地。
王婷眸光温和,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林逸轩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当初跟秦风成亲,便是这般么?”
王婷一愣,扭头看去,却见林逸轩眼含忧伤。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司仪响亮的一声“礼成,送入洞房”,打断了一切的嘈杂。
王婷转身,没入人群。林逸轩默默地看着,没有意思情绪。
天黑之际,王婷去给周大人夫妇敬酒,给周定安道声恭喜。她没再看见沈慕飞和林逸轩,却也不多在意。等她抽身出来时,却在人群的外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身着宝蓝色锦袍、脸戴银色面具的定北侯秦思远。他毕竟也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意外。
那人独占一大张桌子,似乎很是悠闲,慢悠悠地品着酒。周围人虽然想跟他套近乎,却碍于他身后那一群黑衣护卫,都不敢轻易上前。而秦思远,似乎察觉到王婷的目光,扭头看过去。下意识地勾起嘴角,举起酒杯挑了挑下巴。
目光相遇的刹那,王婷浑身一颤。
秦思远,思远……
为何,突然间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熟稔。
她在哪里听到过,一定是在哪里听过。可是在哪里,在哪里!
想不起来!
她觉得头痛难忍,胸口像要炸裂开来一样,喘不上气,恶心得几欲呕吐。王婷狠狠捂着心口,疼的脸都要变了形。
那边的秦思远察觉到她的异样,刚要起身去看。却见那女子突然起身,飞快地跑走了。
他望着那缕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萍儿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看到王婷破门而入惊了一跳,但一看到她的样子吓得魂不附体,赶紧上前扶住:“大小姐怎么了!”
王婷隐忍的满头冷汗,却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