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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福抹把眼泪,说道:“江南大水成灾,尹大人受皇上钦差上江南赈灾去了,跟他无法联络,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才会从水路转陆路,到这里来找你们的”
飞狐看着两个孩子,一时间,竟然想起了自己那孤儿的身世,就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溜溜的。他喃喃说道:“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有了娘,爹又被冤狱,这个万公公”说到这里,飞狐狠狠地起誓道,“我林飞狐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铲除万公公这个大魔障!”
古瓷音这时对飞狐说道:“飞狐,柳福跟两孩子在我们这里,安全肯定是不成问题,我想,万公公他也不会追到这里,但是,现在有一件事挺不好办”
“什么事?”
“那就是,这事儿,让不让柳元宗知道呢?”
飞狐没有马上回答古瓷音的问话,而是皱着眉头沉吟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林原却接着古瓷音的话茬说道:“我觉得,如果,我们的大队带着这两个孩子同行,柳大人迟早要知道的,纸里包不住火,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可是,他的精神上能不能承受得了呢?”叶伏龙担心地说。
杨苍戌说:“既然已经是事实了,承受得了承受不了也得承受,我同意林原兄弟的看法,我觉得应该告诉他。”
“那好,”飞狐终于下了决心,“林大哥,大嫂,你们现在就去柴草房,将柳大人带过来罢。”
当柳元宗被林原、古瓷音夫妇带到大堂,一看到柳福和自己的一双儿女,登时吓呆了,眼睛发直,身子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柳福“哇”的一声嚎哭起来,“扑腾”一下给柳元宗跪下了,声泪俱下地叫道:“老爷——”话没说完,人已哭晕了。
飞狐急忙上前,抱起柳福在他的人中处掐了起来,好半天,柳福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然后又抱住柳元宗的大腿呜呜滔滔地哭泣起来。
站在一旁的柳俊,一看见爹爹,猛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柳元宗,也抽泣起来:“爹爹”
“俊儿,快告诉爹,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此时,柳元宗惊颤得已经不行了。
柳俊哭泣着说道:“爹娘死了,娘被那些强盗给给给杀死了我们全家都被杀死了,多亏阿福叔叔带着我们才来到这里找你”
柳俊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说着这幕惨剧的一些片断情况。听着自己儿子的讲述,柳元宗就像被人给点了穴似的,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竟然傻了。好半天他才醒过神来,双目痴呆地看着自己的这一双儿女,喃喃问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老天爷啊这是为什么啊”
柳元宗那悲哀的感情就像冲绝了堤坝的洪水一样,猛然狂泻出来,嘶声裂肺般号啕大哭起来。
飞狐走过来,抱住柳元宗的双肩,安慰道:“柳大人,这一切都是万公公所为,他假冒盗贼,杀人灭口,妄图斩草除根!你放心,这笔血债,我林飞狐一定帮你找回来!”
叶伏龙大声说道:“算我一份!”
杨苍戌也大叫道:“也算我一份!”
林原、古瓷音夫妇以及楚楚都高声叫道:“我们决不放过他!”
众人同仇敌忾,一时间,声震屋瓦,气势冲天。
就在这时,柳元宗已经支持不住了,整个人就像一幢坍塌的楼房似的,轰隆一下就瘫倒在地上了。柳福一个健步抢上前去,抱住了柳元宗,凄声叫道:“老爷——”
柳元宗泪眼迷离,声音哽咽,他看着柳福,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谢谢大家的好意可是,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了呢?死的都经死了”说到这里,柳元宗已经是老泪横流,哀哭不已了,“娘子娘子我对不起你呀我不该让你来承受这些苦难啊到最后,你还是为我而死我不应该,我无能为人夫为人父我柳元宗风光一生为什么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老天爷啊!”
楚楚也泪水涟涟地上前安慰道:“柳大人,你不要这样”
“是啊,老爷,你要撑着点儿啊。”柳福也抹着眼泪劝道。
“撑着点儿?”柳元宗老泪横流地说道,“为了什么?我为了什么还要撑着点儿啊?我的人生已经走到这种程度家破人亡,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啦?”
“就是为了这两个孩子,你也要活下去呀!”飞狐劝慰道,“柳大人,你没看见么,他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找你,就因为你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所以,你必须得活下来!你再看看柳福,为了你的两个孩子,他拼了老命,跑到这里来寻找你,难道就想看见你这种懦弱的样子么?”
飞狐这番话说得虽然不是慷慨激昂,但是,却是振聋发馈,一下子就点醒了处在极度悲哀中的柳元宗。他推开柳福,一下子把柳俊、柳婷搂抱在怀里,他满面泪水看着自己这一双在这世界上仅存的骨血,一时悲愤交加,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柳俊对自己的父亲感情还算好点,柳婷则不然,因为从小她一直跟娘在一起,爹爹从来都是忙于公务,很少亲近他,所以,她一看父亲这样子,就有些害怕,“哇”地一声哭泣起来。
柳元宗紧紧的搂抱着两个孩子,忽然,他猛地给柳福跪下了。这一跪,倒把柳福给吓坏了,自古都是下人给主子下跪,哪有主子给下人下跪的道理呢?所以,他一看柳元宗给他下跪,急忙扑过去,想要把他给搀扶起来。但是,柳元宗说什么也不起来,哭着说道:“阿福,阿福我谢谢你我柳家一定是祖上积德了,他们让我得到了你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忠臣啊!谢谢你冒着危险救护了我的两个孩子,让我柳家的香火不灭,我谢谢你,请你受我一拜!”
柳福一看柳元宗说什么也不起来,只好也给柳元宗跪下了,也哭泣着说道:“大人,是我柳福无能啊,连夫人都没有保护好,只抢到了夫人的尸体,烧成了骨灰,带来给您,大人我柳福无能啊”
说着话,柳俊从担子的竹篓里拿出一坛骨灰,交给了父亲。
柳元宗接过骨灰,一时间又泪如雨下,对着骨灰泣声说道:“夫人,你我鹣鲽情深,可是,我只让你过了半辈子的好日子啊!这后几年,苦了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俊儿婷儿好好拉扯大的,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护我们平安啊”
说着,柳元宗对着妻子的骨灰跪了下来,柳俊一看爹爹跪下了,也跟着跪了下来。柳婷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站在一边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柳元宗泪眼模糊地看着女儿,轻声叫道:“婷儿,婷儿”
柳婷只是愣愣地看着父亲,并不说话。柳元宗有些奇怪,问柳俊道:“怎么,婷儿她怎么不说话呢?”
楚楚轻轻推了一下柳婷,说道:“婷儿,你爹在叫你”
柳婷恐惧地看着父亲,摇摇头,忽然躲在了楚楚的身后,不肯再见父亲了。
古瓷音对柳元宗说道:“柳大人,孩子可能是惊吓过度,这种生活的骤变她一时恐怕还没有适应过来,我想,过些日子她就会好的。”
柳元宗呆呆地看着女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眼泪又流了下来。
大约在接近黄昏的时候,如意客栈的老板娘如意跟那个莫掌柜在柜台里正说着什么话,夕阳的晕光淡淡地照射在他们的脸上,那层淡淡的金黄使得他们的神情更显得有些神秘。不一会儿,后厨的那个胖胖的王厨子忽然急匆匆走了过来。
莫掌柜看着他,问道:“怎么样?中午挑着担子来的那个人是什么来路,你弄清楚没有?”
王厨子瞄了如意一眼,说道:“从外面听起来,好像是个囚犯的家属,家里被灭门,所以才来投靠这个林飞狐,他们担子里藏的是两个小孩”
莫掌柜看着如意,问道:“如意,你看,对这两个孩子我们怎么处理呢?”
如意说道:“如果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那就别管人家的闲事了!赶快把我们的自己的事情办好再说,尽快把这个林飞狐打发走,不要让他怀疑我们什么,这样咱们才能安下心来啊”
“对,”王厨子附和道,“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还是明哲保身罢。”
“只是,那两个孩子有些可怜”如意竟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由于常太冲的突然失踪,大队人马不得不在盛京耽搁下来。由于人犯的逃走,飞狐显得心事重重,一筹莫展,他从房间里走出来,想把四大高手找来,商量如何寻找常太冲的事情,刚走到走廊上,就看见楚楚从那边走过来。
楚楚一看飞狐皱着眉头,满面愁容的样子,就有些心疼,拦住他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飞狐苦笑了一下,叹口气道:“我在想,咱们这一路上的事情真是层出不穷啊!你就说现在罢,常太冲突然不见了,我们正忙乎着找他,柳大人家又发生了变故,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啊!”
“那你也用不着这样么!”楚楚劝道,“其实,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东北了,等我们找到常太冲,顺利到达长白山,完成了任务,然后回到京城,禀告圣上,再铲除万公公这个恶人,一切事情不都解决了么?”
“说的可倒挺简单啊,”飞狐苦笑着说,“你怎么就不想想,万一常太冲找不到,或者我们不能顺利到达长白山,再或者”
“哪有那么多或者啊?”楚楚看着飞狐,宽慰他说道,“我告诉你,我是个福星,有我在,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难道你忘了七日散的事情了么?还有白旗堡的事情,这些困难我们都闯过来了,你说,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挡住我们?”
“你这是在鼓励我罢?”
“就算是罢。”
“那好,我接受你的鼓励。”
“我这人就这样,你越悲观,我就越乐观!这样我们两个人才能互补,不然都愁眉苦脸,你说,那事情还有个干了么?”楚楚笑着说道。
“谢谢你,楚楚。”飞狐感动地说。
“甭客气。”
就在飞狐跟楚楚站在走廊里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在走廊的拐角处,雪儿正呆呆地站在那里,把他们两人的这番话都清清楚楚听进了耳朵里。一种难以言说的惆怅在她的脸上蔓延,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上前去跟自己日夜思念的二师兄去说上一句话。她就那么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