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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悦怕璟尴尬,忙对哥哥嗔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灯光暗,一时看不清,摔一下也正常。”
璟低头静坐着,有些呆,有些笨拙。小夭饮了一杯酒,笑着站起,翩然地转了一圈,轻舒广袖:“我给你们唱首山歌吧!”
也未等他们回应,小夭就自顾自地边唱边跳起来:
君若水上风
妾似风中莲
相见相思
相见相思
君若天上云
妾似云中月
相恋相惜
相恋相惜
君若山中树
妾似树上藤
相伴相依
相伴相依
缘何世间有悲欢
缘何人间有聚散
唯愿与君
长相守、不分离
长相守、不分离
长相守、不分离……
天高云淡,月朗星暗,木樨林内,花影腐熟,香气四溢。小夭踏着月光香花,轻歌曼舞,身如扶柳,眸如春水,她歌月徘徊,她舞影凌乱,最后一句长相守、不分离,声如游丝飘絮,一唱三叹,情思缱绻,缠绵入骨。
一时间,席间三人竟都怔怔无语。
小夭走回坐席,只觉脸热心跳,脚步踉跄,软坐在榻上。小夭撑着额头,醉笑道:“我头好晕,看这几案都在晃。”
馨悦叹道:“果然像哥哥说的一样,饮酒作乐,一定要醉了才有意思。”她端起酒杯,“小夭,敬你一杯。”
小夭摇摇晃晃地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小夭的酒量很好,往日喝酒,即使身醉了,心神也还清明,可今夜,竟喝得心也糊涂了。馨悦在月下踏歌,笑叫着小夭,她想去,却刚站起,脚一软,人就向后栽去,倒在了璟的臂弯里。
小夭对着璟笑,璟也眉眼间都是笑意,小夭想伸手摸摸他的眉眼,却慢慢合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
第二日,起身时,已快要晌午。
小夭揉了揉发痛的脑袋,不禁笑起来,难怪男人都爱酒,果然是最后才能放浪形骸。珊瑚兑了蜜水给小夭,小夭慢慢喝完,略觉得好过了些。
小夭洗漱完,婢女端上饭菜。
小夭问珊瑚和苗莆:“馨悦他们都用过饭了吗?”
珊瑚笑道:“早用过了,丰隆公子和璟公子清早就出门办事了。馨悦小姐也只是比平时晚起了半个时辰,这么大个府邸,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馨悦小姐管,偷不了懒。”
小夭不好意思地笑:“看来只有我一个闲人。”
小夭用过饭,练了一个多时辰的箭,就开始翻看医书,看一会儿医书,在院子里走一会儿,时而站在花前发会儿呆,时而倚在廊下思索。
傍晚,馨悦派人来请小夭一块儿用饭,小夭看丰隆和璟都不在,装作不经意地问:“丰隆和璟都在外面用饭了?”
馨悦笑道:“我哥哥以前几乎完全不着家,这段日子你在,他还能六七日里回来吃一次。璟哥哥倒不是,他下午就回来了,但我和哥哥从来不把他当客,让他怎么自在怎么来,如果哥哥在,他们就会一起用饭,如果哥哥不在,璟哥哥都是在园子里单独用饭。”
小夭吃了会儿饭,说道:“我听说你的琴艺已是相当好,为何你昨日还说不该当着璟乱弹琴?”
馨悦叹了口气:“不是我妄自菲薄,你是没听过璟哥哥抚琴,当年青丘公子的一曲琴音不知道倾倒了多少人!娘为我请过两个好师傅,可其实,我全靠璟哥哥的点拨,才真正领悟到琴艺。只是他经历了一次劫难后,听哥哥说他手指受过重伤,不如以前灵敏了,所以他再不抚琴。”
小夭说:“虽然自己抚琴会受到影响,可应该不会影响教人弹琴。”
馨悦问:“你想请璟哥哥教你弹琴?”
“是有这个想法,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就走失了,一直流落在外,并未受过正经的教导,很多东西都不会,其实有时候挺尴尬的。”
馨悦理解地点点头,世家子弟间交往,如果没有些才能,的确十分尴尬,即使碍着小夭的身份,不敢当面说,可背地里肯定会轻蔑地议论。
小夭说:“我一直都想学学音律,可好师傅难寻,颛顼根本没时间管我,听到你盛赞璟,不免心思就动了,恰巧他如今也住在府里。”
馨悦说:“要真能请动璟哥哥,那是极好的,不过璟哥哥如今的性子……反正先试试吧!”毕竟小夭身份特殊,璟哥哥再怪癖,也还是会考虑一下。
小夭笑道:“我也这么想的,说不准他看我诚心,就同意了。”
馨悦笑问:“要我和哥哥帮你先说一下好话吗?”
“不用了,小祝融府是那么容易近的?我既然能住在你府里,璟自然明白我和你们的关系,我自己去和他说,才比较有诚意。”
馨悦点头,小夭就是这点好,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可真做事时,却很妥当。
第二日,小夭一起身,就悄悄叮嘱珊瑚和苗圃:“你们留心着点,如果木樨园里的璟公子回来了,就来和我说一声。”
珊瑚和苗莆什么都没问,苗莆对小夭说:“璟公子回来了。”
小夭洗漱梳头,换好衣衫,带着珊瑚去木樨园。
白日里的木樨林和晚上很不同,林中十分静谧,一簇簇黄色的小花绽放在枝头,香气馥郁,小径上一层薄薄的落花,踩上去,只觉足底都生了香。
珊瑚去敲门,开门的是静夜。小夭笑问:“你家公子在吗?”
静夜认出小夭是前夜醉酒的王姬,笑着说:“公子在,王姬请进。”
小夭暗自腹诽,当年对我横眉怒目,现在却这么有礼,真是太可恼了!
璟正在屋内看账册,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没等静夜奏报,他就迎了出来,看到小夭,又惊又喜。
静夜看璟半晌没有说话,以为他并不欢迎小夭,不得不提醒说:“公子,请王姬进去吧。”
璟这才强自镇静地请小夭进去,小夭进门前,对珊瑚说:“让静夜给你煮点茶吃,自己玩去吧,不用管我。”
静夜觉得这王姬口气熟稔,实在有点太自来熟,但看璟颔首,显然是让她照做。她恭敬地应道:“是。”带着珊瑚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小夭立即冷了脸,质问璟:“你怎么都不来看我?难道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想办法见我吗?”
璟说:“我去见过你。”昨夜他隐在林间,一直看她睡下了才离开。
“你偷看我?”
“不算是,我没靠近,只能看到你的身影……”璟越解释,声音越小。
小夭笑起来,问道:“你想见我吗?”
璟点了下头,正因为想见,他才住到了小祝融府。
小夭道:“我对馨悦说,想跟你学琴,你教我弹琴,就能天天见到我了。”
璟惊喜地笑起来,小夭得意洋洋地问:“我是不是很聪明?”
璟笑着点了下头。
小夭看着他因为笑意而舒展的眉眼,不禁有些心酸。当众人都去狩猎,他独自坐在屋内时,会是什么表情呢?当他走向意映,意映却鄙夷地看着他时,他又是什么表情呢?
小夭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肩头。
小夭的动作太柔情款款,纵使一字未说,可已经将一切都表达,璟揽住了小夭,头埋在她发间,只觉岁月静好,别无所求。
两人静静相拥了很久,久得两人都忘记了时间。
直到屋外传来一声轻响,小夭才好似惊醒一般,抬起了头。璟爱怜地抚抚她的头:“没事,这次带来服侍的两人时静夜和胡哑,他们看到了也无所谓。”
小夭笑笑,推璟去榻边,说道:“我想仔细查看一下你这条腿。”
璟靠坐在榻上,小夭跪坐在塌侧,从他的脚腕子一点点往上摸,一直摸到膝盖,又慢慢地从膝盖往下摸,最后停在他的断骨处。小夭一边思索,一边反反复复地检查,最后,她对璟说:“我能治好你的腿,不能说十成十全好,但走路时,肯定看不出异样。”
璟问:“你介意它吗?”
小夭摇摇头,弯身在璟的小腿受伤处亲了一下,璟的身子剧颤,小夭也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十分不好意思,放开了璟,低头静坐着。
璟挪坐到她身旁:“只要你不介意,就先不治了。”
“可是……可是我介意别人介意,也不是我真介意,我不想任何人看低了你……我希望你开心,我想你……”
璟的食指放在小夭的唇上,阻止她继续说:“我明白,你是担心我因为别人介意的目光而难受,可我不会。小夭……”璟的手从她的额头抚下,“只要你肯看我一眼,不管任何人用任何目光看我,都不可能伤到我。”
小夭咬了咬唇,刚想说话,突然觉得璟呼吸好似急促了一些,他的身子向她倾过来,小夭一下忘记想说什么了。
璟轻轻地吻了下她的唇角,小夭闭上了眼睛,一动不敢动。璟又吻了一下她另一边的唇角,小夭依旧没有躲避,他终于轻轻地含住了小夭。
璟的唇柔软清润,让小夭想起了夏日清晨的凤凰花,她小时候常常把还带着露珠的凤凰花含在唇间,轻轻一吮,将花蜜吮吸出,一缕淡淡的甜从唇角涔入喉间,又从喉间滑入心中。只不过这一次,她是凤凰花,被璟含着。
璟轻轻地吮吸,用舌尖描摹着小夭的唇,一遍又一遍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把舌尖探入了小夭的口中。
小夭身子发软,头无力地向后仰,她不明白,明明是璟在吮吸她,可为什么她依旧觉得甜,比凤凰花的蜜还甜,从唇间甜到喉间,从喉间甜到心里,又从心里散到了四肢百骸,让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夭一点点地软倒在榻上,璟抬起头看小夭,小夭的发髻乱了,娇唇微启,双加酡红,眼睫毛如同受惊的蝴蝶般急速地颤动着。
璟忍不住去吻小夭的睫毛,轻轻地用唇含着,不再让它们受惊颤动,可又喜欢看它们为他而颤动,遂又放开。他亲小夭的脸颊,喜悦于它们为他而染上了晚霞的色彩;他吻小夭的发丝,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