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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减少损失才行。
暑假到了,陈赞本来想和谈天去收鱼的,让舅舅舅妈休息一下,但是刘双生不让,现在他们两口子在镇上开收鱼铺子,家里的田已经不种了,让他们回去休息,那真是有如失业。陈赞想了想,便作罢了,既然交给了舅舅全权打理,那就这样吧,以后等他和谈天上大学了,这个铺子就全都交给舅舅好了。
只有谈天对不能去收鱼觉得有些遗憾,要是他和陈赞去收鱼,两人就直接住在街上了,晚上可以挤在一张床上,虽然不能真做点什么,但是想想就觉得兴奋啊。可惜!
不用收鱼,谈天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他看着闲置了一年多的钓鱼工具,又有点手痒痒了,还将瘪了的轮胎打满了气,想要重操旧业,但是忆起那晚上陈赞的眼泪,便克制住了。不住叹息:自己真是个劳碌的命,怎么闲不下来呢。
陈赞倒不愁没事干,一放假,他就将蜂箱和蘑菇棚接手过来了。陈赞二叔买了一辆小货车,考了个驾照,经常往来于家里和县城甚至市里送货。陈赞看谈天无事可干,就打发他去给他二叔陈昌盛跟车,帮忙搬货什么的。
男人对四个轮子的东西一向热爱得紧,不出一个礼拜,谈天就开始缠着陈昌盛教他开车,再用了不到一个礼拜,他就开着小货车突突突地疾驶在柏油路和乡间马路上了。乡下地方不比城里,驾照查得严,在那些交警顾及不到的城乡间的国道和乡间的土马路上,是没有谁会来查你的驾照的。
某天陈赞从后山的蘑菇棚出来,看见二叔的小货车回来了,那车开得极猛,到了院门口,刹车猛地一踩,车一下熄火停住了,陈赞可以想见到驾驶室里的二叔往前猛地前倾了一下,估计肋骨都要撞到方向盘上,想想都觉得疼。二叔开车原来这么猛吗?
“二——”叔字还没出口,只见驾驶室的门开了,谈天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边揉着右下肋一边兴奋地朝他打招呼:“小赞,我会开车了!”
陈赞把“叔”字吞回肚子去,舌头一转,喝骂声就出来了:“谈天你作死啊!不要命了?有你这么开车的吗?不会开就别开!”合着之前的沉稳全都是装出来的呢,白夸他了。
谈天赶紧缩脖子,吐吐舌头,不敢过来了。陈赞一叫他名字,就说明已经生气了。
他不敢过来,陈赞会过去,他跑过去,揪住谈天的耳朵:“你不知道开车多危险啊?不仅是你的安全,还有行人的安全,这都能马虎的吗?”
谈天连忙告饶:“我下次再也不开快车了,我一定好好开。”他刚才就是想跟陈赞得瑟一下,没想到适得其反,触到逆鳞了,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
陈赞想说“没驾照就不要乱开”,但是想到有很多人有驾照也未必开得好车,要不让他开,以后还是不会开,便说:“你既然跟着我二叔学开车,那就都得听我二叔的,他教你怎么开就怎么开。你刚才那样子,幸亏这儿没什么人,万一有人,你还躲得过来?你不要命别人还要命呢,那是闹着玩的吗?”
谈天小声地说:“我不是看着没什么人才开那么快的嘛。”
陈赞气得想敲他的脑袋,但是打头又不好,只好狠狠踢了他一脚,又正好光脚没穿鞋,倒是把自己的脚趾头踢疼了:“有没有开车的常识啊?什么地方该什么速度,你没常识你就别开,省得误伤别人,先去把交通规则学会了再说。你看着没人,万一有人突然冲出来呢,你刹车来得及?多少车祸就是你这样想当然发生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有你一辈子后悔的!”
谈天看陈赞说得很严重,也不敢再大意了,连忙点头哈腰,勇敢承认错误,再三保证不乱开车。
陈赞看他态度尚可,便住了口。突然一阵闷雷响起,憋了大半天的雨哗就下来了,来得又急又猛。谈天连忙拉着陈赞就近上了货车驾驶室避雨。
陈赞抹着头上的水珠,看着玻璃窗上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着,说:“今年的雨水太多了些,恐怕会涨洪水。”
“涨水很正常,年年都这样。反正不是涨水就是干旱。”谈天没当回事,他心里美得很,陈赞和他坐在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内,连空气都变得甜蜜了。
陈赞叹了口气,谈天说的是事实,他们这几乎年年都要涨几回水,不过从来没有漫过河堤。今年的洪水与众不同,他要如何才能让大家才相信今年不同往年,难道说自己未卜先知?正想着,谈天拉了他一下:“快看,那谁。”
“谁啊?”陈赞顺着谈天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后山园门口来了个戴斗笠穿雨披的人,已经背向他们了,“没看清,是谁?”
“刘二良。”谈天刚才看过正面的。
“!”陈赞吃了一惊,刘二良作为那年的纵火案协从犯,被判了两年劳教,算日子,是该出狱了。陈赞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希望两年的劳教是真改造好了这个人,而不是教坏了。
刘二良进了园子,站在养鸡场外往内张望。后山发展起来之后,陈赞爸爸和叔叔在养鸡场旁边修了两间红砖瓦屋,用来休息和放工具。
屋里并没有人,刘双双她们都回家做午饭去了。陈赞等了一下,刘二良似乎并没打算离开,便推开车门冒着雨跑了出去,谈天没拉住,也只好从车上下来,跟上陈赞。两人进了园子,跑到屋檐下。
陈赞跟对方打招呼:“二良叔,你有什么事吗?”
刘二良已经摘了斗笠,他刚从监狱出来,头发还没长起来,露出泛着青色的头皮。面上有点菜色,想必那里面的日子并不好过。刘二良看见陈赞,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又笑了起来:“是小赞啊,你爸妈不在山上?”
“他们回家去了,现在就我在这里。”陈赞吃不准刘二良是什么心态。谈天赶上来,站在陈赞身边。
刘二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是这样的,我家也想养鸡,想问问你家里还有没有种鸡蛋。”今年春天大家都养鸡的时候,刘二良媳妇因为刘二良给陈赞家放火的事,没好意思来求刘双双,所以他家没有养鸡,大概是看到大家养鸡都出了成果,也有点心动,才让刘二良来问的。
谈天从陈赞身后拉了一把陈赞的衣服后摆,意思是别搭理这样的人,但是陈赞没有理会他,只是说:“种鸡蛋应该有的。下午你问问我妈吧。”
“好,我晚点再来。”刘二良点点头,戴上斗笠,转身走了。
谈天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地对陈赞说:“这样的人,你帮他做什么?爱养自己养去,还好意思来你家买鸡蛋,当初放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天了。”
陈赞叹了口气:“也没有办法,他当时恐怕也是受了利麻子的利诱。我们得给他一条活路,否则就真会成为十恶不赦的人了。”
谈天不屑地撇撇嘴:“我看不见得,他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过。”
陈赞无奈地摇摇头。
这场雨下得黑天黑地的,到处都是茫茫的水雾,直到晚上才停下来。陈赞看着这铺天盖地的大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记不清当年的洪水具体是哪天发的了,大概就是七八月之交的样子,早稻已经收了,晚稻刚插下不多久。那场洪水持续了差不多快一天才完全消退,作物因为长时间进行无氧呼吸,产量大受影响,不足一米长的甘蔗从洪水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拔节了。
看看情形,大概就是这几天了。陈赞远远看了一下河面的水位,还在河堤以下,现在去提醒低洼处的人们收拾东西,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晚上刘双双和陈昌隆说起刘二良的事来,刘双双埋怨说:“你答应卖给他做什么?我就是全都摔烂了也不愿意卖给他,那就不是个东西。”
陈昌隆说:“你怎么能这么想?他是政府抓去劳动改造过的,已经改过自新了,他现在想跟着大家一起勤劳致富,为什么不帮他,难道让他继续烂下去?”
刘双双还是心有不甘:“我想起那次鸡被药死和放火的事来就气,真是心狠手毒,就差没有杀人了吧。要不是小赞坚持报警,说不定我们都给逼死了。”
陈昌隆叹息一声:“算了,哪个人不犯错误呢,改过了就好。”
陈昌隆和刘双双不知道,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刘二良正好站在他们家窗外,这两年他在坐牢,家里没了收入来源,日子过得相当窘迫,现在连买种鸡蛋和鸡苗的钱不够,他准备过来求陈昌隆两口子赊账的,等以后鸡长大回本了再还给他们的。他在窗外呆了片刻,又悄没声息地回去了。
第二天,天气依旧阴霾。谈天一早跟着陈昌盛送鸡蛋和蘑菇到县城去了。大半个上午的时候,雨又下起来了,但是没有昨天那么大。陈赞时刻都留意着河面的水位,水位一直在缓慢上升,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河面已经和河堤齐平了。
陈赞知道,那场大洪水就是今天来的,他赶紧去找陈昌隆:“爸,河水涨上来了。会不会再往上涨啊?”
陈昌隆摇摇头:“不会了吧。昨天那么大的雨都没涨呢,今天的雨小多了,而且又快停了,不会再涨了。”
陈赞心里焦急,事实上上游下了大雨,引起山洪爆发,几乎是百年未遇的一场洪水,反而到了九八年发大水的时候,他们这儿到很平静。但是陈赞又不能说自己知道一定会涨上来的,只好看着慢慢上涨的水位干着急。
离河不远有一个院子,叫做河边院子。那儿住着十几户人家,都是他们村的,与主村隔了差不多一里路的距离,院子的地势地平,与河堤几乎平行,不知道当初是谁选在那儿定居的。
然而雨并没有停,中午过后,雨又大了起来,都快赶上昨天的大雨了,河水也漫过河堤,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往上漫,人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妙来。陈昌隆和几个村干部带着住在高处的人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