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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天伸手搂住情绪有点失控的陈赞,将他的头压在自己肩上:“别哭,小赞,好了,我以后不做这个了,我听你的,不做了。”
“不准再做了!”陈赞大声地嘶吼,吼完拼命咬住唇,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谈天心里既高兴又心疼,高兴陈赞这么关心他,心疼他为自己这么难受。
陈赞又说:“还有,以后不许再喜欢我了!”
谈天一下子如跌进冰窟里:“为、为什么?”
陈赞又擦了一把眼睛:“你刚才说了,都听我的。我说不能喜欢,就不许喜欢,以后你要娶老婆生孩子,不许喜欢我!”
谈天有些为难地看着陈赞,不说话,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吗?他要是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他还会喜欢他吗?
陈赞霸道地说:“听见了没有?你答应不答应?”
谈天固执地看着陈赞,不说话。
陈赞叹了口气,这个谈天,怎么这么固执呢。“坛子,你别只考虑你自己的感受,你得顾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啊。你喜欢我,就算是我不拒绝你,我们俩将来能在一起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和你弟弟,你有没有想过我爸妈和我姐?你让他们怎么办?还有那么多世人的目光啊,他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淹死。你想让我们大家都被人戳脊梁骨吗?”
谈天的目光慢慢地软和下来,这些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陈赞又软下语气说:“坛子,你试着把你的注意力放到别的女孩身上,别都在我身上。你会发现你能喜欢女孩的。”
谈天看了看陈赞,低下头去。
陈赞抓住谈天的胳膊,语带哀求地说:“你试试看行吗?坛子,我求你了。”
谈天抬起头看着陈赞,艰难地点点头:“好。”但是眼圈却湿了。
陈赞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唾沫,竭力不去在意自己的心颤,他将目光收了回来,换了个话题:“今晚上是你最后一次钓鱼,明天开始,咱就不钓鱼了。”
谈天不做声,心乱如麻,今晚的事太多了,他需要时间去整理,不钓鱼他能做什么呢?他和弟弟的学费怎么办。
陈赞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得找个比钓鱼赚钱更容易的法子,突然灵光一闪,伸手抓住谈天的胳膊:“坛子,我有办法了,我们不钓鱼了,我们改做收鱼吧。”
谈天不解地看着陈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赞说:“你看你钓这个鱼要拿到市场上去卖,我们村里还有不少人也钓了鱼拿去卖,我们就专门买这个鱼,然后集中起来送到外面去卖。”
“送哪儿去?”谈天总算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贩鱼卖么。
陈赞说:“广东或者是广西,明天我要出一趟门。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要去寻访一下买家,我们这东西好,全都是野生的,两广地区的人特别会吃,他们肯定爱吃这个。只要他们有这个意愿,我们就不怕没有销路。”
谈天有些迟疑地问:“这能行吗?”
陈赞说:“别担心,肯定行的。你什么时候去收线?”
谈天说:“现在就可以了,我现在去吧。”
陈赞说:“好。”又叫住他,“等等,吃了烤红薯再去。”捡起地上已经放凉的烤红薯放在谈天手里。
谈天看着这个红薯,心里五味杂陈,陈赞说了,不许自己喜欢他,却又对自己这么好,这叫他怎么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心?罢了,罢了,都随他的愿吧,不能喜欢,自己偷偷喜欢,不告诉他还不行吗。
谈天下水的时候,陈赞站在岸边,千叮嘱万叮咛让他小心点,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么一闹,谈天的心神肯定不宁,万一心不在焉掉水里去了就坏了。
谈天果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事,放心吧小赞。”
陈赞目送他离去,视线随着黑暗中那盏微小的渔火转动,在提心吊胆中看见他终于回到岸边,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今晚的收获不错,有十来斤黄骨鱼,若不是刚才那么一闹腾,本来是个很高兴的夜晚,但是两个人都高兴不起来。陈赞帮着谈天将鱼装进氧气袋,打好包,这才一起往回走。
要是平时,谈天不会走夜路赶回去了,随便找个地方打个地铺就对付过去了,但是今晚陈赞跟着出来了,他不舍得让陈赞也露宿人家的台阶上。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两人几乎是彻夜未眠。到了家门口,谈天拉着陈赞:“别回去叫门了,吵醒了你爸妈,去我家对付一下吧,天亮了再回去。”
陈赞想了想,没有拒绝,跟着进了谈天家,两个人都累得要死,直接在谈天床上和衣而睡了。期待已久的同床共枕终于到来了,谈天却没有心思去做旖旎的梦,陈赞睡在他旁边,他是激动的,但是也就仅限于将手放在陈赞腰上,闭上眼睛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谈天要去卖鱼,被陈赞制止了,他要留着鱼做样,这样才能和人家谈生意啊。因为各地的人对同一种鱼叫法不一样,要是光跟人比划,那等于鸡同鸭讲,怎么还能做生意呢。
陈赞拉着谈天去镇上卖了火车票和一些冰块,天气太热,没有冰块鱼死得很快。他们这个小镇有一个火车站,平时会有慢车在这里靠站。陈赞不知道哪里的鱼好卖,只是凭感觉买了去桂林的票,因为桂林是个旅游城市,饮食业发达,对这种鱼的消费需求肯定会很大。
陈赞的预测没有错,在他们那里只卖到三四块一斤的黄骨鱼,在桂林的各大酒楼里,对方收购价达到九块甚至十块一斤,这就等于只要跑一趟,一转手,就能赚一半的价钱。
陈赞并没能跟对方当场就签上协议,虽然他和谈天个子都不小了,看起来像个大人。但脸还是很嫩,一看就像个小孩,尤其连身份证都拿不出,对方肯定是不会跟他签协议的。老板只是说,只要你有货来,我们就收,有多少要多少。
回去的路上,谈天难掩兴奋,这简直是太让人高兴了,果然生意是要出去跑就会有的。陈赞和谈天商议了一下,这个事他们两个孩子出头不太合适,应该叫个大人来撑场面才行,而且以后他俩上学了,肯定不能去送鱼,得找人来照料。
谈天说:“你爸妈都忙。我妈也不行,她不会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不合适,叫谁来帮忙比较好?”
陈赞想了想,这个事一个人是绝对做不来的,放假时他们两个可以做,但是上学之后怎么办?那些钓鱼的渔民继续要打渔,你不收,肯定会有人发现商机把机会抢去了。就算在谈天妈妈来做,那也是做不来的,因为收鱼要时常都有人在,而送鱼的至少也要两天一趟。
陈赞不禁想起了谈天他爸,要是他不折腾,这个事由他家来做不是正好吗?不过如果谈卫民不折腾,陈赞恐怕也想不起来要寻这么一个营生了。
谈天想了一圈:“小赞,你觉得我师父怎么样?”
陈赞说:“陈师傅其实倒是挺合适的,但是他一个人做不来啊。既要收鱼又要送鱼呢。”
谈天说:“那让我妈收,让我师父去送?这也不行啊。”马上就否决掉了,孤男寡女的,招人闲话。
陈赞说:“这样吧坛子,这个事就算我们俩合伙的,本钱就用我们从前攒下来的那些钱。你有空的时候就来帮忙,我这边让我大舅和大舅妈来帮忙吧。我们上学之后,收鱼送鱼都归他们管,每个月的收入对半分,我那份就给我大舅了。”
谈天有些难为情:“这样好不好啊?我上学之后,都管不上什么事了,都得你舅忙活,我平白拿钱,感觉有点那个啊。”
陈赞说:“有点什么啊?我觉得这事我舅能答应。你看吧,这还有十几天才开学,这阵子我们俩将所有事都办清楚,到时候让我舅来接现成的摊子就成,他不会不同意。我舅这人挺好的。”陈赞之所以找他大舅,也就是看中了大舅的人品,要不然他怎么不叫别人。
谈天想了半天:“好吧,不过我不要一半的利润,我只要四分之一就好了。你舅拿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们平分,都给我我不要。”
陈赞想了想说:“也好,那四分之一就归我管吧。”交给自己保管也好,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大用途。
陈赞又说:“咱们当务之急是要将收鱼铺子搞起来,先要挨家挨户去和村里钓鱼的师傅们说一声。收鱼的价格比市场稍高点,五块一斤吧,我们给他们免费提供氧气和氧气袋,他们肯定会主动送过来的。还得去街上找间房子,不必在正街上,里菜市场近点就行,以后别处钓鱼的人也容易找过来。”
谈天被陈赞说得开始兴奋起来,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开始筹划起来。陈赞之所以敢把他大舅两口子都叫过来帮忙,那是因为这事的确有利可图,只要每天能收个几十斤上百斤,就不怕没钱赚。
除去收鱼的本钱、房租、租买氧气瓶,购买氧气袋的钱,刨去路费、鱼死伤的折损费,平均下来,每斤鱼至少能赚上两块钱,要是每天能收五十斤,那就是一百块的纯收入,一个月有三千块,给他大舅一半,也有一千多一个月了。要是一天能收到上百斤鱼,那就更多了。
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就忙活开来了。谈天对镇上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两人买了几个巨大的塑胶盆,两台增氧机,租了个大氧气罐,小铺面就搞起来了。
陈赞和谈天拿着烟,上村里挨家挨户去揽生意去了,开张的头一天,就收到了三十多斤鱼。陈赞和谈天也不着急,刚开始大家不知道,肯定会少一点,慢慢就会多了。
第二天果然又有几个人慕名而来,收了七十多斤,这一共就有一百多斤了。陈赞和谈天将鱼打包好,从冷库里买了一些冰回来放进氧气袋里,这种天气没有冰是不行的。第一次去送鱼,陈赞和谈天还有陈赞大舅都去了,把谈阳叫来守铺子收鱼。